無法使用術式又不能算是活人的夏油傑在並盛町留了下來,他沒有聯係盤星教的家人們也沒有要逃離貓沢家的意思,反而是以類似家庭教師的身份在貓沢家獲得一席之地。
無論是高中的課程還是咒術方麵的理論和一些特殊的應用,他都能講的頭頭是道,輕易讓貓沢奈奈沉浸其中,甚至學會了不少東西。
過去在夢境世界學到的咒術理論隻是些許皮毛,根本比不得夏油傑這個真正在咒術高專待過三年,甚至對咒靈有著深刻理解的咒靈操使。
輕入淺出的點撥讓貓沢奈奈迅速明白過去一知半解的事物。
夏油傑作為家庭教師來說,無疑是有著相當優秀的能力。
不過要是他能不在教學的時候,偷偷夾帶私貨試圖把自己的大義傳播給貓沢奈奈就好了。
原以為無法使用術式會對夏油傑造成莫大的打擊,誰能想到這個有著相當理想化大義的男人隻用了極短的時間就振作過來。
他甚至沒有像夢境世界的過去一般,迷茫猶豫幾個月乃至一年時間。
夏油傑的大義還是需要有人來實現,雖然他現在還可以使用咒力,本質上也是咒力維持著他身體的驅動以及活動能力,但失去【咒靈操術】無疑讓他的大義實現變得更加困難。
而且維持他身體活動的術式是金蟒蘭波的【彩畫集】,沒有貓沢奈奈的同意,他想要離開並盛町回去盤星教繼續聚集起過去的教眾都困難。
還有平安夜發動的百鬼夜行,原本沒太引起咒術界注意的盤星教都被打散,他的家人們在五條悟的授意下沒有被抓回去受刑,但要是立刻出現再聚集在某個地方,肯定會被五條悟盯上。
發動一次百鬼夜行讓夏油傑損失甚大,失去數千隻咒靈都沒有奪回來的詛咒女王解咒成功,夏油傑渴望得到的無限咒力化作泡影。
“奈奈,夏目漱石不是政治家,他雖然過去被印在一千円的紙幣上麵,但這隻是因為他在文學方麵有著非常出色的成就與政治家沒有什麼關係。”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高領毛衣,指尖落在貓沢奈奈的試題本輕點一下,嘴角揚著淺淺無奈的笑意:“奈奈對近代的作家都不是很熟悉啊。”
烏亮的黑發自然披散落下來,耳垂還帶著他十幾年如一日的黑色圓扣耳釘。
黑貓太宰晃悠兩下尾巴,山竹般的黑貓爪爪並起落在試題本的一角,阻止貓沢奈奈想要翻回前麵翻看試題解析的小動作:“奈奈,不許作弊。”
“我沒有要作弊,隻是想看一下。”她弱弱應聲。
任誰在做試題的時候,同時接受兩個家庭教師介紹兩個世界不同的曆史發展都會一不小心寫錯的。
距離升學考試不剩幾天的日子,黑貓太宰偏要過來插一腳她的複習,甚至不時提幾句在他們原本的世界,夏目漱石是什麼人,福澤諭吉和樋口一葉又在做什麼……
非常乾擾考試生複習的進度。
“奈奈,這麼容易受到旁人的乾擾,可是很難複習出成果的。”夏油傑不動聲色看了黑貓太宰一眼。
呆在貓沢家這些日子,饒是貓沢奈奈沒有專門告訴他,家裡這些小動物有什麼特異能力,夏油傑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他知道貓沢奈奈有特殊的方法跟他們溝通,這些看似普通動物都有著特殊的術式能力。
像是維持住他身體活動的術式能力就來自黃金蟒。
銀狼似乎是有控製金屬的能力,黑貓可以破除術式,唯有獵獅犬的能力不知道是什麼。
生活在貓沢家的毛茸茸都有著超乎尋常的人性化,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得到準確的回應,實在無法讓人當做是巧合。
貓沢奈奈筆尖抵住額頭戳了戳,苦惱道:“我會努力克服的。”
她悄悄抬眸望一眼黑貓太宰,身兼優雅與帥氣可愛的貓咪悠閒晃悠著尾巴:“太宰先生,我還差三天就考日本史,能不能……?”
稍微給她一點最後複習的時間。
黑貓太宰故作難過,道:“奈奈是想趕走我嗎?真是讓人傷心,果然是一代新人勝舊人。”
他低頭埋在貓爪子裡,嚶嚶著假哭幾聲嚇得貓沢奈奈立馬放下筆,緊張道:“抱歉太宰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真的沒有要趕走黑貓太宰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回來的夥伴、朋友,怎麼可能會嫌棄討厭他。
“真的嗎?”貓咪細長的尾巴掃過她的手心,黑貓太宰聲音染上幾分笑意:“奈奈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貓沢奈奈隱約察覺幾分不對勁,還是點頭保證道:“當然,太宰先生是我很重要的人。”
“好吧,我相信奈奈的話了。”
黑貓太宰迅速結束假哭狀態,抬起乾乾淨淨的貓咪臉,尾巴輕掃過試題本:“既然奈奈都這麼請求我了,我隻好委屈一下自己先去找彆的事做。”
他說的忍辱負重、萬分委屈,可是聲音幾乎沒怎麼掩飾的笑意還是讓貓沢奈奈察覺出幾分端倪。
她無奈歎口氣,配合著自家愛鬨的貓咪道:“多謝太宰先生體諒。”
黑貓太宰輕巧跳下桌子,嫻熟打開通往庭院的玻璃門,邁著貓步向草地裡曬太陽的織田作犬走過去:“嗨、織田作。”
曬著太陽的織田作犬抬頭看他一眼,平淡問道:“陪貓沢複習完了?”
這幾乎快要成為貓沢家最近的日常,黑貓太宰總是孜孜不倦在貓沢奈奈寫作業的時候過去湊一腳,鬨夠玩夠又溜達著跑走。
“非常遺憾,奈奈看起來不太喜歡我的補習方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以前生活的世界跟這個世界的曆史發展不同。”
一些家和教育家都沒有在他們的世界出現,反而出現他們這批同名作家的人成為黑手黨或是殺手、情報員,各種各樣的人就是沒有去寫書的。
貓沢奈奈放心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投注在麵前的試題本。
“你以後還想去非術師的學校嗎?”夏油傑一手撐著桌子,狀似隨意問道:“奈奈應該聯係過悟,四月份會入學高專吧?”
這樣看來貓沢奈奈努力學習這些非術師的知識,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她以後成為咒術師用不上多少這些東西。
“大學還是想去的,”貓沢奈奈眼睛沒有離開試題,回答道:“感覺不去會有些遺憾。”
中原中也還跟她約定過,要是能考上大學就帶她去水族館。
雖然現在已經不可能再一起去水族館,但考上大學仍是貓沢奈奈的一個心願。
她想自己努努力就算多耗費些時間也要考上大學。
咒術高專一共是四年製,前兩年在校學習的時間會比較多,第三年會開始頻繁安排外出任務。
想要成為輔助監督還是咒術師,要在第三年之前決定好自己的目標。
前兩年若是術師等級不高,任務不會安排太過密集,多是同年級的同學一起執行任務,安全方麵會有不少的保證。
等到第三年、第四年,其實就要差不多開始習慣隻有自己執行任務的日子。
畢竟高專的學生畢業之後,基本不會安排在一起出任務。
該是幾級的咒術師就安排什麼等級的任務。
“我曾經跟一個人約好了,”筆尖接觸著紙張落下沙沙的聲音,貓沢奈奈停頓片刻,接著道:“我不想放棄跟他的約定。”
即便現在的她與中原中也不在同一個世界,但約定好的事若是輕易放棄,總會留下些許遺憾。
夏油傑垂眸安靜望著她,“約定嗎……?”
“四月份入學的事已經定下來,”貓沢奈奈回想著五條悟告訴她的話,道:“除了伏黑君,還會有另外一個學生。”
不知道是男生還是女生,希望是個好相處的人。
五條悟為了保持神秘沒有告訴她另外一個學生的身份名字,隻是神秘兮兮說不會讓她失望。
賣關子的架勢做的十分足。
“奈奈的老師不出意外也是悟,”麵對【請君勿死】和【十種影法術】的術師,五條悟不會這麼心大讓高層的人負責教導他們,“有最強咒術師教導,奈奈的咒力應用會進步很快。”
沒有人比五條悟更熟悉咒力的運轉,他的六眼會幫助他清晰看透一切的問題所在。
貓沢奈奈小心問道:“夏油老師是不討厭五條老師的吧?”
溫和無害的紅色眸子映出夏油傑微微怔住的樣子,他失笑著道:“是啊,我不討厭悟。”
即便在高專的時候,他們的想法就開始出現分歧。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們成為朋友。
夏油傑怎麼可能會討厭自己的朋友。
“我覺得五條老師也不討厭夏油老師,”她這麼鼓起勇氣說道:“你們還是朋友吧?”
最強咒術師和最強詛咒師是朋友,聽起來非常荒謬不可思議,但她能感覺到這兩個人提起對方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排斥和厭惡感。
夏油傑有些無奈笑道:“是啊,我們還是朋友。”
隻是因為理念不合,所以無法走到一起去。
但在他的心裡,五條悟還是他唯一的摯友。
“奈奈,考試沒幾天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姑娘乾淨蓬鬆的粉白色短發,低聲道:“既然想要學就不要隨便分心。”
那些什麼大義與世界未來的話還是等到貓沢奈奈考完試再跟她說吧。
現在該讓她好好完成自己的心願與約定。
……
考試徹底結束這天,貓沢奈奈終於不用再兩個町鎮來回奔波上學。
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等著一兩個月後搬去咒術高專的宿舍。
“留在學校的最後一天,”貓沢奈奈整理著書包,抬眸打量3年B組的學生,小聲念著道:“我要不要跟他們一樣留下電話和聯係方式呢?”
寫一些畢業的寄語和留言,以後保持和杯戶高中學生們的聯係。
鹿島遊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受歡迎,呆在學校的最後一天,她身邊直接被女生圍得水泄不通連人都無法看見,隻能隱約聽見聲音從裡麵傳出來。
不過未來幾年時間,她也不會太常出現在人前,要是留下聯係方式被人問及以後會去什麼學校或是做什麼工作,反而還不好解釋。
貓沢奈奈暗暗歎氣,放棄準備跟人交換聯係方式,寫一些畢業寄語的打算。
“貓沢同學可以幫我寫一下畢業寄語嗎?”
她驚訝抬頭發現站在麵前的人是齊木楠雄,道:“齊、齊木同學?”
3年B組會戴棒棒糖形狀發夾的男生,平時比較低調沉默,不怎麼愛出風頭,身邊的朋友看起來也不是很多。
齊木楠雄默默點頭,再一次重複:“貓沢同學可以幫我寫一下畢業寄語嗎?”
高中生畢業總是要有一兩個同學幫忙寫畢業寄語,要是什麼都不寫、什麼都不做,顯得在學校非常孤僻惹人注目。
但要是隨意跟彆人交往聯係方式,以後說不定還要不時跟他們聯絡感情。
“啊、好的,”貓沢奈奈連忙接過他遞過來的記事本,翻開一頁開始苦思冥想要給人寫什麼畢業寄語,小聲嘀咕:“要寫什麼呢?”
她小心抬頭望齊木楠雄一眼,有些頭痛不知道要寫什麼內容。
她對齊木同學其實沒有什麼特彆的印象。
隻是隱約記得自己第一次就被他的粉色頭發和粉色發夾、綠色眼鏡吸引去大半的注意力,除了打扮有些高調,齊木同學平時好像是比較低調安靜的人。
“抱歉齊木同學,我可能會寫的比較慢……”
要是他著急的話,可以先去找彆人寫,讓她稍微醞釀一些時間。
齊木楠雄很快拒絕:“沒關係,你可以慢慢寫。”
貓沢奈奈寫的越慢越好,最好顯得他們兩個都有事做,沒有其他人過來要求寫什麼寄語和聯係方式。
他的普通高中生活,終於要完美落幕。
以後會成為咒術師的貓沢奈奈會跟過去認識的朋友、同學斷開聯係,他也可以順理成章不用與人聯係又做出合乎周圍人群的行為。
貓沢奈奈有些意外,沒想到齊木同學平時看著不怎麼愛笑,其實是個很寬容的人。
她鄭重點頭,道:“齊木同學,我會好好寫的。”
至少要記錄下齊木楠雄這一刻的溫和寬容,不然她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寫進去。
一般的畢業寄語都是要寫一些感謝的話以及平時的印象或是祝賀的好話,但貓沢奈奈對齊木楠雄的印象實在不深,隻好簡單幾句話潦草帶過,重點放在祝福的話上。
筆尖落下的字一筆一劃認真極了,原本抱著讓貓沢奈奈多拖延些時間,好避開其他人的齊木楠雄冒出聲音:“貓沢同學的寄語,需要我寫嗎?”
少年的語調平平,仿佛隻是隨意一問。
“可以嗎?”貓沢奈奈驚喜問道:“我以為齊木同學不怎麼喜歡這個。”
他看起來不像是在意這個的人。
好像隻是單純做出合群的舉動,隨意找了一個人來寫畢業寄語。
而這個隨便的人正好是她。
“……拜托了,我想寫。”被沒有讀心術的貓沢奈奈看穿想法和行動,齊木楠雄認真反思了下自己的態度是不是表現得過於明顯。
正常的學生不都是上學的時候有些聯係,一旦分開去彆的學校就會關係疏遠起來嗎?
就像貓沢奈奈不打算聯係以前的同學。
他盼著度過的普通正常高中生活,好不容易要熬到頭畢業,可以進入關係更加合理疏遠的大學階段。
要是這時候留下太多過去同學的聯係方式,不時接到他們的電話要出門聚會……
簡直就是災難。
所以貓沢奈奈這樣的很好。
比什麼準備要出國留學的同學還要好。
貓沢奈奈鬆了口氣,合上筆帽:“齊木同學,這個我寫好了。”
能有一個同學幫她寫畢業寄語,這段時間也不算太過糟糕吧?不知道是齊木同學心善還是什麼理由,總歸沒有讓貓沢奈奈空著手回家。
“謝謝,我也寫好了。”一手一邊交換記事本,齊木楠雄宛如完成任務一般放鬆許多。
雖然麵上神情不顯,但情緒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貓沢奈奈好奇問道:“齊木同學好像變高興了?”
“因為完成想做的事。”
她眨眨眼,其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笑著道:“那要恭喜齊木同學,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也是相當不容易。”
像是她想要去普通的大學,又覺得自己不能不去係統學習咒術。
世事總是很難兩全其美,隻能儘自己可能去做好一點。
齊木楠雄讚同點頭,確實非常不容易。
他的時間都停滯在高二好幾年,想要保住地球順利畢業真的相當不容易。
“滴滴——”
郵件的提示音進來,貓沢奈奈匆忙道:“不好意思,我看一下郵件。”
齊木楠雄默默點頭,再次心底暗讚跟貓沢奈奈打交道十分簡單。
因為需要隱瞞咒術師和咒靈的事,她在收到相關信息和聯係的時候,總是要小心遮掩幾分郵件的內容。
正好方便了不喜歡跟人寒暄的超能力者。
“是五條老師的郵件?”貓沢奈奈聲音很輕,下滑屏幕把完整的內容看完,“需要我去治療某個人……”
她眉頭輕鎖,轉頭望向窗外的校門口。
默然無聲停在杯戶高中校外拐角的黑色轎車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站在轎車外麵的五條悟抬手向她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