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北海道，這次是大阪，再下次可能是四國或是九州的什麼地方。
要是每次都這麼緊張過來，貓沢奈奈就沒有心思去欣賞沿途的風景。
要知道成為咒術師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公費去各種各樣的地方。
“隻是一點緊張，說不上什麼害怕。”
貓沢奈奈抿著唇，低聲反問道：“太宰先生去陌生的地方就不會有那種緊張的心情嗎？”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建築甚至是陌生的口音。
一切都會清晰告訴她，身處的環境發生改變。
“不會哦。”
黑貓太宰乾脆利落否認，又說道：“我知道一些關於大阪的事，奈奈要來問我嗎？”
就算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範圍囊括不到關西，但不代表黑貓太宰對關西的黑白勢力什麼都不清楚。
黑手黨首領的位置有時候要了解很多，隻有知道的情報足夠多，才能做出準確無誤的判斷、製定相應的計劃。
“太宰先生以前去過大阪嗎？”
貓沢奈奈偷看一眼五條悟，戴著眼罩的臉讓人很難分辨他是否處於清醒狀態。
呼吸和情緒都極度平穩，雙手交扣在一起置於腹部，長腿無法徹底在座位前的空檔伸直。
好像是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休息好，或是太過疲憊在新乾線的路途短暫休憩一下。
“沒有去過大阪，”黑貓太宰坦然承認，說道：“不過我跟大阪人打過交道。”
黑手黨的交易對象什麼人都會出現。
不知己知彼，如何撈回來最大的好處。
“不同世界的大阪人會是一樣的嗎？”貓沢奈奈陷入沉思，試探著問道：“太宰先生說的大阪人該不會是大阪的黑手黨吧？”
“Bingo.”
黑貓太宰直接承認，道：“奈奈真是聰明，我說的就是大阪的黑手黨。”
黑手黨不跟黑手黨打交道，還想跟什麼人認識。
“大阪的黑手黨，”貓沢奈奈吞吞吐吐，道：“不太行吧？”
她隻是想知道一些普通關於大阪的事，太宰先生一上來就是大阪的黑手黨，屬實有些太過刺激了。
“奈奈是瞧不起大阪的黑手黨嗎？”
黑貓太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搖頭說道：“這樣以職業取人的性格可不行呀。”
“……我知道錯了，”貓沢奈奈乖乖低頭，說道：“請太宰先生告訴我關於大阪的事情吧。”
“這才是好孩子的表現。”
最後，黑貓太宰還是說了港口黑手黨與大阪黑手黨交易的故事。
完全不是貓沢奈奈想要知道的東西。
……
原以為到達大阪，他們要徒步或是自行乘車前往任務地點。
沒想到離開站台就遇見舉著牌來接他們的人。
貓沢奈奈托住身前的背包，昂頭問道：“五條老師，那是負責大阪這邊任務的輔助監督嗎？”
咒術高專培養的輔助監督除了專門為部分咒術師服務的私人輔助監督，還有負責指定區域的輔助監督，不同的輔助監督職能上也會有相應的細微差彆。
“不是哦，他是大阪警視廳的警察。”
貓沢奈奈當場愣住，眼看著五條悟信步走過去，姿態自然嫻熟抬手跟對方打招呼。
“我是聽錯了嗎？”她有幾分恍惚，問道：“大阪來接我們的人是警視廳的警察。”
“看樣子是沒有，”黑貓太宰簡單打量一眼，道：“他的衣服上有□□。”
如同律師徽章一樣，日本的警察也有彆在身前昭示身份的□□。
還沒有指腹大的圓形徽章彆在胸前的位置。
“奈奈，你站在那裡乾什麼？”
五條悟回頭衝她招了招手，道：“快過來，我們準備要去任務地點了。”
繼續磨磨蹭蹭下去，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
貓沢奈奈回過神，連忙跟上他們的步伐，眼睜睜看著五條悟和大阪警察坐進一輛警車，錯愕問道：“我們是要上這個車嗎？”
“當然，這是不是很酷？”
五條悟得意著道：“我還專門讓伊地知問他們能不能派警車來接我們。”
這居然是故意的嗎？
貓沢奈奈一臉空白，托著背包裡的貓咪突然十分茫然：“確、確實很酷。”
除了酷也不知道能用什麼話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奈奈還不上來嗎？”
她手腳僵硬在五條悟的催促下坐進警車，連看都不敢看窗外掠過的風景，抱著背包開始裝起鴕鳥。
這種仿佛做了壞事，要被警車拷送回去警察局的尷尬羞恥感。
“奈奈，現在還會緊張嗎？”
黑貓太宰笑吟吟道：“坐警車的體驗不是經常會有的。”
她臉都幾乎要塞進背包裡，沉默半晌開始小聲抗議：“但是這樣好像犯人。”
完全體會不到五條悟說的刺激和酷，她隻覺得呆在警車的時間如坐針氈，生怕自己的臉會被路過的人看見或是拍下。
“就是像犯人才有趣，”黑貓太宰語氣輕快，說道：“隨時會被帶回警察局接受審訊的感覺，真是讓人心潮澎湃。”
貓沢奈奈抬起臉，看了看五條悟的表情又聽著黑貓太宰的話，心情複雜道：“關於這點，我實在沒辦法認同太宰先生和五條老師的話。”
把坐警車作為一種特殊體驗什麼的。
她的羞恥心和常識不允許她輕鬆接受這樣的特殊體驗。
“五條先生之前大致了解過情況嗎？”負責開車的大瀧警官看一眼後視鏡又飛快收回視線。
他還是第一次與咒術界的人打交道，要不是因為負責大阪的輔助監督被咒靈襲擊重傷，這次事情又與警察息息相關，怎麼都不會輪到他來接咒術師去案發現場。
“大概了解一些，不過警察先生可以再說一次，”五條悟姿態輕鬆自然，沒有半點危機感的樣子，“我的學生還不清楚什麼情況。”
出發前，他隻告訴貓沢奈奈要去大阪並沒有詳說具體的任務內容。
現在貓沢奈奈怕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要執行什麼任務。
“那我就從頭詳細說一遍……”
事情最初發生在半個月前，大阪府警追捕一名窮凶極惡的毒販闖進一座廢棄工廠，原以為犯人已經無處可逃，抓住人隻是時間的問題，沒想到進去工廠的警察會接二連三發生意外。
呆在工廠外策應的警察聽見裡麵傳來淒厲的慘叫聲，等不及對講機回應直接衝進去準備擊倒犯人救出同伴，不想他們也紛紛遭遇這詛咒一般的意外。
停止運作多年的鐵鉤揮動起來、熔爐高強度工作冒出陣陣白煙，一切不該發生的事都在廢棄多年的工廠再次啟動。
大阪警視廳經過好一番調查才知道是咒靈作怪，他們聯係大阪的輔助監督準備等咒術界的人來祓除工廠裡的咒靈。
不成想進去的咒術師也會遇見意外，沒有進去的輔助監督也被咒靈的意外襲擊。
事情鬨得越發嚴重，任務等級一再提升，最後才交由五條悟過來處理。
“咒靈造成的意外，”貓沢奈奈凝著眉，擔憂問道：“前麵進去的人還活著嗎？”
大瀧警官回答：“他們現在都在警察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
咒靈造成的意外事故沒有一下取走他們的性命，因為送醫及時還可以搶救回來，隻是人在重症病房住了十幾天都沒有要清醒過來的意思。
“還活著就好。”貓沢奈奈暗暗鬆一口氣。
隻要人還活著，術式能力總能想辦法把人救回來。
最怕的是人已經死的透徹，連救治的機會都不留下分毫。
大瀧警官看了她一眼，沒有打擊小姑娘天真樂觀的想法。
“工廠的位置就在前麵。”警車停在一個不遠不近的地方。
大瀧警官帶著大阪口音的話，誠懇低聲道：“拜托了五條先生。”
即便再怎麼不想承認，祓除咒靈的事確實隻能由咒術界的人來處理，過去他們也試過利用咒具或是咒術眼鏡想要祓除工廠裡麵的咒靈，可是全部都沒有成功，甚至讓進入醫院的重傷者又多了幾個。
無奈之下，他們隻好把希望都寄托在五條悟身上。
“奈奈，我們進去吧。”
五條悟率先下車，抬頭看著遍布工廠的咒力氣息，若有所思道：“偶然和巧合發生的意外。”
按照這份能力來看，裡麵的咒靈或許是【人類對於意外死亡受傷的恐懼擔憂】負麵情緒生成的咒靈。
隻會製造意外不斷讓人受傷壯大自己的術式能力。
五條悟放下帳，隔絕廢棄工廠與外界的視野，開始往裡走：“奈奈想到要怎麼對付意外嗎？”
“怎麼對付意外危險，”貓沢奈奈沉吟半晌，困惑道：“不可以用普通的手段對付咒靈嗎？”
再怎麼說咒靈的術式能力是製造意外危險，對付咒靈的手段都是那一套，找出真身存在、攻擊打散對方，給予最後一擊祓除。
“當然可以，”五條悟直接肯定她的想法，道：“但是奈奈想過怎麼找出咒靈嗎？”
以六眼的能力自然輕輕鬆鬆可以找到隱藏在工廠裡的咒靈。
但如果是貓沢奈奈，要怎麼找出這隻善於隱藏的咒靈。
“利用誘餌？”貓沢奈奈不確定道：“如果帳沒辦法讓咒靈顯形，或是顯形也呆在我們難以找到的地方，利用誘餌吸引它出來會不會好點？”
咒靈要對廢棄工廠裡的東西動什麼手腳，必然要近距離接觸，一旦咒靈出現就可以動手祓除它。
“可以算是一個辦法。”
她略鬆一口氣，主動說道：“老師，我去把咒靈引出來。”
原本背在胸前的背包為了安全著想，她下車的時候就放在警車裡麵，隻把黑貓太宰帶了出來。
有她作為誘餌，應該能很快把咒靈引誘出來。
“老師明白奈奈的好意，”五條悟壓住貓沢奈奈的腦袋輕拍兩下，笑著道：“但我還不至於抓一隻咒靈也要利用學生做誘餌。”
他抬手勾扯住眼罩緩緩拉下來，露出那雙璀璨明亮如同鑽石的美麗眼睛，手指捏著咒印直接打出一記攻擊。
強烈的藍色咒力【蒼】直衝出去，狠狠擊碎廢棄工廠的一角轟出一個大洞。
“五條老師已經找到咒靈了？”
貓沢奈奈驚訝不止，她連咒靈的影子都沒看見，五條悟都開始直接打咒靈。
“我的眼睛能看見咒靈藏身的地方。”麵對突然啟動揮擊過來的巨大鐵鉤，五條悟連躲都沒有躲，屈起手指輕輕一彈直接把“意外”飛過來的鐵鉤以更加強大的力度擊飛出去。
不僅僅是咒力的流動方式，還有更加細微的氣息線索都能被六眼捕捉。
五條悟一手壓著貓沢奈奈的肩膀，細軟的白發垂落下來，襯得眉眼柔和幾分，嘴角的笑意直直勾起說道：“對了對了、出門的時候還說讓奈奈見識一下領域。”
特級咒靈不是隨時可見，想讓貓沢奈奈看看兩個領域對衝的情況並不容易。
不過他的領域開起來不算困難。
反轉術式一直在身體裡運轉，使用領域的消耗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嚴重的耗損，隻是一般沒有必要開啟領域對付咒靈。
一發【蒼】或是一發【赫】足以解決大多數情況，再不濟還有【茈】。
領域展開一直是五條悟使用最少的手段。
“不要眨眼哦，”他垂眸望一眼貓沢奈奈懷裡的黑貓太宰，手指相扣在一起，說道：“【無量空處】。”
瞬間展開的領域猶如一片星河在眼前綻放，隱藏在廢棄工廠的咒靈直接被拖入其中，陷入無儘的思維大腦風暴，不斷汲取著無用的廢棄信息。
“這就是領域展開嗎？”
貓沢奈奈微微愣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懷裡的黑貓不見了。
她左右扭頭試圖尋找，又想起黑貓太宰的術式無效化能力。
即便五條悟可以把她和咒靈拖入領域，可是黑貓太宰的【人間失格】是術式無效化，不會受到影響也不會被拖入領域。
自然原本呆在她懷裡的黑貓會不見蹤影。
“果然不能把貓弄進來，”五條悟琢磨著笑道：“奈奈的式神貓有很不錯的術式。”
不過隔著貓沢奈奈，黑貓的術式無效化也不會影響到他。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道：“五條老師就是為了測試太宰先生會不會進入領域嗎？”
領域展開確實是很厲害的能力。
但以她現在的水平想要獨自展開領域，還需要不少時間修行鍛煉提升自己。
“當然不是，測試貓是順便的，主要還是為了讓奈奈見識一下領域。”五條悟一邊解釋著領域的各種效用，一邊輕鬆寫意把咒靈乾脆祓除。
他其實還挺好奇貓沢奈奈要是能展開領域，會出現什麼樣的領域和必中效果。
雖說是否能達到領域展開的高度，要看術式天生的上限，但五條悟很看好自己的學生。
不說要成為與他一樣強的人，至少不要被他的能力甩開太遠。
隻有這樣才能與他成為並肩而行的夥伴。
【無量空處】收回的瞬間，布滿整個空間的星辰一應消失收回連同領域中瑰麗詭異的奇觀。
黑貓太宰蹲坐在地上，平靜抬頭道：“回來了？”
“嗯、見識過五條老師的領域，”貓沢奈奈重新把黑貓抱進懷裡，小聲道：“太宰先生剛才是故意離開的吧？”
要是黑貓太宰沒有跳出她的懷抱，她應該會像過去一般無法被【夢魘】帶進夢中領域。
五條悟的【無量空處】會把他們都遺漏在外。
“奈奈不是想看一下五條的領域嗎？”
黑貓太宰尾巴輕搖慢晃，十分冷靜道：“我們幾個都不會領域展開，夏油又失去使用術式的能力，能讓奈奈學習領域展開的人就隻有五條了。”
貓沢奈奈小心拍撫著黑貓身上沾染的灰塵，無奈道：“我知道了，可是太宰先生下次離開的時候先跟我說一聲吧？”
一聲不吭突然不見貓影子。
她差點要以為黑貓太宰又變回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