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是怎麼過來的?”他邁開貓咪的步伐,一步步向貓沢奈奈靠近,直到走在她麵前腳邊昂頭揚起貓咪黑乎乎卻十分可愛的貓咪臉。
矜持又克製蹲坐在貓沢奈奈麵前,昂頭鳶眸的眼眸專注看著她。
貓沢奈奈蹲下身側身坐在客廳的地板,好一段時間沒有人打掃過的地方留下一層淺淺的灰塵,“從高專開車過來的,正好明天送一個犯人去警察局。”
這樣就不能說她是專門來看黑貓太宰。
她隻是為了提前送搶劫犯過來,好在明天一早警察正常上班就把人交過去。
“順便來看一下我?”黑貓太宰歪著頭問道。
想要肯定的話在看見貓咪鳶色的柔亮眼眸中熄滅大半,她緩緩搖頭,輕聲道:“是順便送犯人去警察局。”
撐在身側的手伸向黑貓太宰動作輕柔將貓咪抱起放在腿上,手指一點點梳理著他的毛發,她坦然承認自己內心的想法:“我擔心太宰先生,所以想過來看看。”
不知道黑貓太宰為什麼會突然回去並盛町。
當他的行為符合常理,跟著加茂憲倫離開以後再也不出現在麵前,貓沢奈奈會神思不定,思考黑貓太宰離開前的種種表現,是否有什麼早已出現的征兆卻被她忽視了。
但當黑貓太宰做出出乎她料想的行動,不僅沒有跟著加茂憲倫離開,反而獨自回去並盛町的“家”呆著,她就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
她家的貓咪是不是被詛咒師苛待,沒有吃好飯、睡好覺,開始懷念家裡的生活,又不好意思開口才偷偷溜回並盛町一個人偷藏起來。
“擔心我?我有什麼好讓人擔心的,”黑貓太宰的語氣上揚一分,輕笑著道:“最需要人擔心的不是奈奈嗎?明知道我們現在是敵人還毫無防備靠過來。”
溫柔細致的輕撫落在腦袋和後背上,細長的貓尾巴在少女的膝上左右快速甩動兩下,尾巴尖狀似不經意蹭過她的手腕。
帶著細微的絨毛觸感輕盈又舒適,貓尾巴靈活躲過貓沢奈奈的手,隻在她沒有靠近的時候主動過去蹭一下。
“嗯、太宰先生說得沒錯,”貓沢奈奈點點頭,附和他的話:“我們現在是敵人,不應該靠這麼近。”
揚起的貓尾巴僵住一下,又若無其事緩緩落下盤繞在身側。
黑貓太宰道:“奈奈要是知道,現在就應該立刻放開我。”
“不、”她輕聲否定黑貓太宰的話,一手壓著掌心下溫暖柔軟的貓咪身軀,道:“需要擔心的人是太宰先生。”
以她現在的實力,這樣的距離想要控製住黑貓太宰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的體術已經超過太宰先生,現在就算不能使用咒力,我也可以抓住太宰先生。”不讓這隻喵喵叫著說可惡話的貓咪再次逃跑出去。
“體術並不能代表什麼,”黑貓太宰非常鎮定,完全沒有自己是掌心下的囚犯貓咪自覺,隨時可能會被回高專,“我熟悉奈奈的呼吸和攻擊習慣,你一抬手想要攻擊,我就知道奈奈的攻擊路線。”
知道攻擊路線就等於能躲避過貓沢奈奈的攻擊。
體術一時強弱不代表什麼,隻要足夠熟悉對手的習慣,一定程度上能理解她的出招方式。
“那這樣呢?”
貓沢奈奈架著黑
貓太宰的前肢,把貓咪在麵前舉起來:“這樣太宰先生還有辦法預料到我接下來的動作嗎?”
鳶色的貓咪眼眸與貓沢奈奈的紅眸對視,他低笑一聲,慢悠悠道:“確實沒有辦法了。”
她秀麗溫和的眉眼稍一鬆緩,剛要放鬆些許警惕,手裡的黑貓突然開始掙紮扭動起來,毛茸茸的身體不想配合的時候如同流水一般滑出貓沢奈奈的掌心。
她怎麼想挽留重新抱住貓咪,他都軟乎乎一灘往下滑,身體咚地一聲落地,成功掙脫開貓沢奈奈架著貓咪前肢抱起來的動作。
“但是這樣我又可以擺脫奈奈的控製。”
黑貓太宰晃悠兩下尾巴,重新在貓沢奈奈麵前蹲坐下來,笑著道:“奈奈想要抓住我,還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貓沢奈奈眉心輕凝起來,視線望著優雅矜持蹲坐在麵前的貓咪。
這樣的距離,她伸手就可以抓住。
可就如黑貓太宰所說,如果隻是舉起來或是死死抱在懷裡,他都會有辦法掙脫出她的控製。
“努力就可以抓到太宰先生嗎?”
他輕揚起尾巴,耳朵抖動一下,故意道:“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隻靠著努力,可不一定能抓住他。
他讓貓沢奈奈更加努力,但努力是往什麼方向,這就要看貓沢奈奈是如何理解這番話。
“要是我……”
黑貓太宰轉了轉耳朵,認真傾聽她的聲音。
貓沢奈奈抿一下唇,試探著看向他,道:“我給太宰先生做螃蟹味的喜久福,你願意被我抓住嗎?”
他愣怔一下眨眼,失笑道:“這可真是誘人的條件。”
咒術方麵沒辦法努力,體術方麵短時間不會有大的突破,索性就另辟蹊徑了嗎?
不得不說,在大螃蟹教的忠實信徒心裡這就是誘惑力十足的魚餌。
明知道麵前的魚鉤掛著餌,一口要下去就會被直接釣上岸。
但魚餌實在太過吸引人,讓黑貓太宰都不由心動起來。
他克製問一句:“螃蟹味的喜久福,奈奈有頭緒了嗎?”
要是告訴他,這還隻是一個普通的想法,暫時沒有實現的可能,他可是會非常失望。
失望得連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好。
“把螃蟹殼剔除乾淨剝出裡麵可以吃的蟹肉、蟹黃和蟹腳部分調製成內餡,外皮的糯米粉加水按照配比和成麵團,”貓沢奈奈沉吟著道:“最後隻要把內餡和麵團組裝在一起就好了吧?”
這聽起來不太像是喜久福。
不過螃蟹味的喜久福外麵是肯定沒有賣的,隻能這樣將就一下做著,至於味道會不會好吃,這個貓沢奈奈還真不敢保證。
“……聽起來還不錯。”黑貓太宰壓著心動的聲音,矜持評價道。
“不過奈奈的努力是往這方麵嗎?”他暗示性問道:“沒有什麼、更加好的辦法嗎?”
貓沢奈奈疑惑眨眼,少女秀麗的容顏在燈光的映照下格外溫馴無害,“彆的辦法?”
她好像沒考慮過彆的什麼辦法。
不過太宰先生一直暗示她,到底是想說什麼呢?
她垂眸看著黑貓太宰的眼睛,繃帶纏繞在他的脖頸和四肢,要是不熟悉他的人看見肯定以為黑貓受了不輕的傷。
實質上,這隻是黑貓太宰的一種興趣愛好。
雖然他總是把繃帶當做本體,但沒有繃帶可以更換的黑貓也不會耍賴生氣打滾著非要買到新的繃帶。
他隻會故意在貓沢奈奈麵前,惆悵地歎氣:“繃帶又不夠用了。”
點到為止的話語以及悵然若失的神情,瞬間可以讓人在心裡腦補百場大戲。
實際上,這隻是
黑貓太宰的一種手段。
騙貓沢奈奈去給他買繃帶回來更換的手段,即便他知道誠實坦然開口自己想要繃帶,可惜附近沒買到想要的繃帶類型,貓沢奈奈也會幫他想辦法。
“要不我把繃帶解開,用來綁著太宰先生回去高專吧?”
她陷入沉思,開始計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黑貓太宰嚴正警告她,“繃帶隻有在身上才是本體!”
貓沢奈奈想要投機取巧,偷他的繃帶來綁架他是不可取的行為。
“那米袋呢?”她轉頭看向廚房下麵的廚櫃,真誠道:“我之前收集了幾種顏色的米袋,太宰先生喜歡什麼顏色?”
紅色、紫色、黑色、白色,隻要黑貓太宰能說出來的顏色,她都會想辦法滿足他。
畢竟要進入米袋被偷渡回高專的人是黑貓太宰,要是選了他不喜歡的顏色,豈不是太讓人鬱悶了。
“……我什麼顏色都不喜歡,”黑貓太宰悄悄往後挪一步,道:“奈奈,所謂的努力不是讓你朝著這些方向努力。”
她到底是怎麼想到靠著米袋或是繃帶把他偷渡回去。
“不是這樣嗎?”貓沢奈奈略顯失望,歎道:“我還以為太宰先生是在暗示我這個。”
咒術界的辦法行不通,不是還有普通人的辦法什麼的,諸如這類的想法。
她輕歎口氣,再次問道:“必須要我抓住太宰先生,我們才能一起回去高專嗎?”
黑貓太宰遲疑一下,還是緩緩點頭。
“那今晚基本是不可能抓住太宰先生了?”
貓沢奈奈站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筋骨,開始犯困地哈欠:“這都已經三點了。”
又是任務延遲完成,又是遇見搶劫犯,從新乾線回去高專又從高專跑回並盛町,這麼一圈折騰耗費多些時間也不奇怪。
“太宰先生,今晚不願意跟我離開,”貓沢奈奈揉了揉犯困的臉,想打起一些精神,慢吞吞接著道:“那我明天再問你這個問題吧。”
反正她還要等天亮把搶劫犯送去警察局。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她也不可能一直在客廳乾坐著不動。
“我的房間不知道多久沒有收拾,”她嘀咕一聲,繞過黑貓太宰準備往樓上的房間走去,“先將就著睡一晚上吧。”
黑貓太宰回頭視線跟著她的腳步走,眼看著貓沢奈奈走上樓梯,真的準備回去睡覺,惆悵著道:“奈奈不想辦法抓我了嗎?”
她捂住唇小聲哈欠,困得淚花都要從眼角擠出來,敷衍著道:“明天再抓、明天再抓。”
貓沢奈奈的腦袋已經被困意填滿,怕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更不知道黑貓太宰一直想提示她是什麼意思。
有什麼問題還是等睡飽休息足夠的時間再去慢慢思考。
黑貓太宰站在樓梯最下方,猶豫一會還是跟著踏上樓梯,落在貓沢奈奈身後好幾步。
他如同閒談一般,隨口問道:“高專那邊怎麼樣了?”
“太宰先生想知道嗎?”她回頭看一眼,搖搖頭道:“不可以告訴現在的太宰先生,除非你準備棄暗投明。”
不管她如何信任黑貓太宰,還是不能告訴他關於高專的消息。
她個人的行為如何,要是不影響高專自然乾什麼都可以。
可要是因為她短短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讓黑貓太宰抓住什麼她沒看出來的情報,以此對高專動手就糟糕了。
貓沢奈奈相信黑貓太宰對他們還是有感情的。
但她不太敢相信黑貓太宰對高專會有什麼特殊的情感。
“棄暗投明,”黑貓太宰低笑一聲,說道:“不行啊……我還是更喜歡跟一肚子壞水的人
走在一起。”
像是加茂憲倫那種明擺著有什麼大陰謀,摻合進那種“遊戲”才會覺得有趣。
“這不算是誇獎的話吧?”
貓沢奈奈拎起平鋪蓋在床上的被子抖摟幾下,揚起滿天的灰塵,她捂住口鼻低咳幾聲:“加茂憲倫知道太宰先生是這麼評價他的嗎?”
“他知道也不會有所謂,”黑貓太宰如此說道:“像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爺子,麵皮一般都會很厚,沒有什麼話能打擊他們。”
隻有貓沢奈奈這樣的小姑娘,還會在意什麼一肚子壞水的話。
加茂憲倫就算當麵聽見,估計眼皮子都不會撩一下,還能大大方方說謬讚。
“我越來越相信太宰先生肯定是有什麼目標靠近加茂憲倫。”貓沢奈奈決定放棄這床布滿灰塵的被子,轉身從櫃子另抱了一床乾淨的被子出來。
她舒舒服服鑽進被窩,熟悉的床鋪不斷向她傳遞著安心的感覺。
黑貓太宰輕跳上床頭櫃,趴臥下來問道:“為什麼?”
他難道是什麼臉上寫著【好人】【不會背叛】幾個字的家夥嗎?
太宰治有什麼資格可以得到貓沢奈奈的全身心信任。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宰先生對同伴這麼惡劣,”她翻過一麵枕頭枕著,睜著紅玉溫潤眼眸安靜看著他,“呃、加茂憲倫他們現在對太宰先生來說是同伴嗎?”
貓沢奈奈對於黑貓太宰的印象,一直都是好好先生。
從來沒想過他也會表現出對“同伴”惡劣的一麵。
黑貓太宰搖頭否認,道:“我們之間充其量是合作。”
連夥伴都算不上,僅僅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湊在一起合作,隨時可能背叛對方的合作。
“不過奈奈說沒見過我對同伴這麼惡劣,加茂憲倫還不算哦。”他意味不明笑一下,道:“我自認對加茂憲倫還算友好。”
真正遭到他惡劣對待的“同伴”另有其人。
貓沢奈奈緩緩眨眼,粉白色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昏暗的臥室內隻有她看向黑貓太宰的目光是盈盈發亮的。
“太宰先生以前還有彆的同伴嗎?”
她仔細想想,使用了排除法:“織田作先生肯定不是,我和蘭波先生、立原先生都不算太宰先生以前的同伴,被太宰先生惡作劇的同伴是手下嗎?”
那些黑手黨的手下。
“說是手下也沒錯。”呆在港口黑手黨頂層的幾年不算開心,整日忙著工作連休息的時間都抽不出多少,更彆說放鬆娛樂的時間。
就連惡作劇相比較以前的頻率都直線下降。
現在想想黑貓太宰都覺得可惜,“真遺憾,我沒有趁著當首領的時間好好壓榨一番某個人。”
“太宰先生不可以隨便欺負人。”她從被窩伸出手,悄悄摸了摸黑貓太宰的貓爪子,毛茸茸軟乎乎的溫暖小爪子。
道理是要好好說,不過八卦還是可以八卦一下。
“太宰先生想要好好壓榨一番的人是誰呀?”她好像沒有聽黑貓太宰提過自己有什麼得力下屬或是討厭的人。
黑黢黢的貓咪端莊趴臥在床頭櫃上,沒有拒絕貓沢奈奈的偷偷摸摸,反而任由她捏著自己的爪子,意味深長笑一下,道:“一個快要被帽子吃掉腦子的小矮人吧。”
尾巴怡然放鬆在身後輕甩兩下,這樣的相處方式很像貓沢奈奈剛召喚出他不久的時候。
金蟒蘭波和織田作犬、銀狼立原都不在,隻有他們兩個在這個世界互為羈絆。
“嗯?”摸著貓咪爪子,逐漸開始犯困的貓沢奈奈小聲哈欠,聲音溫溫吞吞:“什麼被帽子吃掉?”
她隻聽見黑貓太宰的部分話語,後半部分沒有成功接受。
“一個奈奈也認識的小矮子。”
黑貓太宰看著她又困又累還在堅持拉著他的爪子,輕聲道:“想睡就睡吧,我不會這麼快離開。”
至少不會讓貓沢奈奈一覺醒來麵對一個空蕩蕩的家。
他知道的,奈奈是會害怕寂寞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