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2 / 2)

她不知道這番話能不能瞞過沢田奈奈。

但是要她戳破沢田父子辛苦維持多年的秘密,她又無法擅自做出這樣的事。

沢田父子為了保護沢田奈奈而撒下的謊言,就算要有人告訴沢田奈奈真相,那個人也應該是沢田家光或是沢田綱吉。

而不是貓沢奈奈這個普通鄰居。

“原來是這樣,”沢田奈奈沒有接過她的手機,轉頭開始收拾起吃完的果盤和瓜皮,隨意回答:“不過還是算了。”

緊張的情緒被一下打斷,貓沢奈奈微微睜大眼睛,錯愕問道:“為什麼?”

“沢田夫人不是想念綱吉先生嗎?”她捏著手機,連忙說道:“如果是擔心信號的話,這隻手機是可以被南極基站接收的。”

有係統的存在,就算真的要打電話去南極也不用擔心信號的問題。

更何況她們要找的人又不是真的在南極,而是在意大利的西西裡島。

沢田奈奈搖搖頭,笑容溫柔而燦爛道:“綱君在南極工作很辛苦吧?我這個做媽媽的不能給孩子幫上什麼忙,總不能還在他忙著工作的時候給他添亂。”

她微微愣怔,看著沢田奈奈轉身回去廚房收拾東西。

“奈奈今晚要回去學校嗎?”沢田奈奈的聲音隔著客廳遠遠傳來,嘩嘩的水聲之下還能聽見微微上揚的音調:“要是不著急回去就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

“那就麻煩沢田夫人了。”她提高聲音回應,低頭看著手裡的手機,猶豫片刻還是悄悄發出一封郵件給沢田綱吉。

貓沢奈奈其實不確定郵件會不會被順利接收,但要是她什麼都不做的話,心裡又無法踏實安定下來。

這封郵件或許會在幾天、幾個月以後被沢田綱吉看見。

她隻希望看見郵件的人,可以多多體諒獨自留在並盛町的沢田奈奈。

沢田一家都是好人,她不希望他們會因為這個特殊的秘密,鬨出什麼不好的矛盾。

……

原本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發出郵件,沒想到沢田綱吉會在六個小時之後回複她,近期會抽時間請假回來。

貓沢奈奈有些恍惚,喃喃道:“居然真的能收到。”

她都要以為沢田綱吉留給她的聯係方式是日本限定,回去意大利就無法再聯係上的號碼。

“奈奈在說什麼?”

行蹤飄忽不定的黑貓太宰站在牆頭的位置,尾巴輕晃滑過一個弧度,“難道是在聯係什麼新認識的朋

友嗎?”

發出去的郵件得到回複會感到意外,說明貓沢奈奈開始並沒有想過對方能看見這封郵。

細細盤算貓沢奈奈身邊的人,似乎沒有這樣隻是回複郵件都會讓她感到驚訝的存在。

這麼想來,對方大抵是她並不熟悉的人。

“不是新認識的朋友,”她收起手機,回答道:“那個人太宰先生也見過。”

她第一天來並盛町看房子的時候,黑貓太宰和金蟒蘭波也有跟著一起出門,受到沢田奈奈的邀請留下吃晚飯,正好遇見回來的沢田家光和沢田綱吉。

“我也見過的人?”黑貓太宰快速在腦海過一遍,立刻反應過來:“奈奈說的人是沢田綱吉?”

要說這樣的人其實還有幾個,隻是那些人都跟貓沢奈奈說不上熟絡,更不會交換什麼聯係方式。

會讓她主動跨出第一步聯係的人,想來想去也隻有最近讓她頗為掛心的沢田奈奈,她的獨子沢田綱吉。

“嗯、”她小幅度點點頭,垂眸輕聲道:“沢田夫人有幾個月沒收到信了,她稍微有些擔心沢田先生和綱吉先生。”

而她正好跟沢田綱吉交換過聯係方式就試著問了一下。

黑貓太宰收起爪子在牆頭趴臥下來,懶洋洋問道:“他怎麼說?”

“說是近期會抽出時間回來,”貓沢奈奈猶豫著轉頭看向沢田家的方向,“我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沢田夫人?”

沢田奈奈要是知道沢田綱吉近期準備回來,她肯定會很高興。

可要是沢田綱吉最後失約沒能抽出時間趕回來……

這比一開始不知道沢田綱吉回來,還要讓人失落難受。

“如果是奈奈的話,會想知道嗎?”

黑貓太宰側頭,鳶色的貓眼安靜凝望著她,“一個很久沒見又十分思念的人,告訴你會在平安夜那天回來,最後卻失信失約於你。”

貓沢奈奈會怎麼想?

她愣了愣,下意識想到以前在醫院等著中原中也來探病的時間。

也是那樣一天天盼著人來,隻要中原中也他們能來就很高興。

雖然在約定的時間沒有見到人會很失落,但十三歲的貓沢奈奈已經明白大人都是在辛苦忙於工作,不能像小孩子一樣按照自己的心意隨心所欲行動。

他們沒有按照約定出現,不是他們忘記說好的事,而是真的抽不出時間。

她相信中原中也不是故意失約。

而且每次錯過平安夜的中原中也都會加倍買更多的書和奇奇怪怪的伴手禮給她,就算自己沒辦法送到也會讓阿呆鳥他們幫忙帶去醫院。

“……我大概還是想知道的吧?”她踮著腳伸手把牆頭上的黑貓抱進懷裡,聲音很輕道:“就算最後會失落難過,可前麵一天天數著日子盼著人來的時間,其實還挺開心的。”

期待是一種溫柔而強大的力量。

它支撐著貓沢奈奈熬過一個又一個痛苦的治療過程,頑強又倔強活在這個世界上,等著想要見到的人再次出現。

她不想辜負中原中也的善心。

僅僅大她四歲的少年肩負起她的醫藥費,承諾道:“隻要你還想活著,我就會一直救你。”

十三歲的貓沢奈奈還想活著嗎?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她隻知道活著是一場漫長而沒有儘頭的痛苦折磨,治療是痛、不治療也是痛,隻要活著痛苦就不會離她遠去。

十三歲以前的貓沢奈奈不想看見父母難過擔憂的樣子,每次治療結束躺在病床上都會抓著父母的手撒嬌,“媽媽我有一點痛,我可以吃一顆小糖球嗎?”

結果當然是沒有吃到。

生病的人不可以亂吃東西。

十三歲以後的貓

沢奈奈不想讓中原中也失望,每次熬過病痛發作和治療活下來,看見他來探病的時候,都會小聲問一句:“中也先生,有糖嗎?”

起初中原中也也是遵循醫囑,不給她亂吃東西。

但是在貓沢奈奈問多了以後,實在沒辦法拉著外科醫生開始想辦法,能不能給她吃一口甜的,不要總是纏著他要糖。

醫院裡的醫生為了貓沢奈奈的身體,肯定是能少吃的東西就直接讓她彆吃,不然常年住在醫院,因為吃錯東西生病難受的是她、照顧不力的是醫院。

不過外科醫生不同,他是覺得貓沢奈奈反正也活不過成年,有什麼想吃的,偶爾也要給孩子嘗一嘗,不然等死了都沒吃過幾次糖也是挺可憐的。

最開始的貓沢奈奈是帶著父母想要她活下去的期望,從懵懵懂懂到逐漸長大懂事一些,堅持忍受病痛與治療的痛苦活下來。

後來的貓沢奈奈是不想讓中原中也失望,在所有醫生都說活不過成年的時候,堅持熬過十八歲的生日想要再見朋友們一麵。

現在的貓沢奈奈……

已經十足明白生命的寶貴,她是為了自己而努力活著。

“太宰先生會討厭等待嗎?”貓沢奈奈抱著黑貓慢慢走上樓梯,她沒有開燈隻是借著天窗照進來的月光看清地麵。

“談不上討厭不討厭,”黑貓太宰淡淡回答:“隻是有些時機必須要耐心等待。”

有些計劃布置下去不是立刻能看見結果,需要時間去發酵、醞釀事態一點點向前推進,這種等待是必要不可節省的。

他不算討厭,甚至會有些期待事態發展超過他的掌控。

不過多數情況,都是一切狀況儘在掌控之中。

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還有種等待是眼看著事態變得惡劣,他知道情況會如何發展,放任不去插手的結果是事態越來越糟糕,而他需要那個糟糕的時機,所以在此之前隻會靜觀其變。

這個等待算不上喜歡,有時候還會厭煩人性的惡劣醜陋撕破得徹徹底底拋灑出來。

“太宰先生又是說的計劃,”貓沢奈奈輕歎口氣,她想問的是平時生活中麵對朋友和其他人,黑貓太宰會不會討厭等待。

可不知道是黑貓太宰有意還是無意,他把她的問題推去計劃與有需要的一麵上。

“算了、反正問太宰先生都不會給我認真的回答。”

他總是這樣似真似假,把心與想法都深深埋藏在言語之下,隻看旁人有沒有這個本事看穿他。

貓沢奈奈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厲害的人,能通過黑貓太宰那張黑黢黢的貓臉看懂他的心事與言下之詞。

她隻希望黑貓太宰有一天可以不用在他們這些夥伴麵前掩飾自己。

“奈奈喜歡嗎?”搭在貓沢奈奈手臂上的細長貓尾垂落下來,黑貓平靜的語調揚起一絲起伏與笑意。

她剛才說的話,其實已經證明貓沢奈奈並不討厭等待。

但黑貓太宰還是想知道,她對於等待的態度是喜歡還是不討厭。

喜歡可以附帶許多正麵積極的情緒。

而不討厭就僅僅隻是不討厭。

站在中性的立場,因為有需要所以不會產生排斥的心理,但也因為是有需要,所以不會投入過多的情感。

“……怎麼都是太宰先生在問我?”貓沢奈奈有些鬱悶,懷裡這隻黑貓咪光在這裡探她的心事想法和底線,自己卻藏得嚴嚴實實。

手指捏住貓咪的後頸皮搓搓,小小泄憤一下,她才回答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不過在平安夜之前,等太宰先生我都是抱著期待可以再次見麵的心情。”

都說分彆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但貓沢奈奈不喜歡分

彆。

分彆與普通的道彆離開,第二天或是其他時間再會不同,分彆意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再見。

所以貓沢奈奈很幼稚的不喜歡分彆。

反正十九歲在以前還是未成年,她還可以幼稚一年。

黑貓太宰輕笑一聲,問道:“那在平安夜之後呢?”

期待見麵的心情還會在特定時期以後消失嗎?

“平安夜之後,太宰先生不是回來了嗎?”她奇怪說道:“既然已經回來就是可以經常見麵。”

彆說經常見麵,平安夜之後他們一直都是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之下。

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隻有進入高專以後,偶爾出任務的時候才會分彆。

這段時間黑貓太宰跟著加茂憲倫離開,算是自他變回【一段雪白的繃帶】以後離開過最長的時間。

要不是貓沢奈奈學著他一樣通過係統地圖找到貓,還不知道他已經回去並盛町。

“真是讓人傷感,”黑貓太宰故意歎氣,說道:“可以經常見麵,奈奈就不盼著想我了。”

貓沢奈奈欲言又止。

可以經常見麵,為什麼還要盼著想見?

“啊啊、太無情了,”黑貓太宰跳出她的懷抱,輕巧落在鬆軟的枕頭上麵,回彈起來再落下,端莊又優雅把貓爪墊在貓腦袋下麵,“我已經知道奈奈是多麼容易喜新厭舊的小姑娘,像我這樣的舊人怕是得不到多少惦想。”

長籲短歎、高低起伏的聲調讓貓沢奈奈瞠目結舌。

“太宰先生又在說什麼胡話?”她要是真的喜新厭舊,怎麼可能會回來並盛町找他。

鳶色的貓眼微微眯起,黑貓故意拖長音調,顯得漫不經心:“是嗎?我倒是覺得奈奈在意沢田家的小子多一點。”

貓沢奈奈這一整天,心思不說都在沢田綱吉身上也有大部分被他拉走心神。

他站在牆頭上來來回回走過,她都心不在焉蹲在地上拔草,完全沒有發現他經過幾回,比平時的時間要早回來。

“我是在意綱吉先生會不會看見郵件,”貓沢奈奈有些生氣,揪住他晃來晃去的尾巴,“他們已經快一年沒回家,以前每個月還有信件來往,這幾個月連信都沒有了。”

她隻是正好想到自己有沢田綱吉的聯係方式,幫著沢田奈奈問一下他們父子什麼時候回個消息,彆光顧著讓人擔心。

黑貓太宰尾巴被她攥在手裡,嘗試著抽了抽,沒抽回來就乾脆放棄任由她捏在手裡,“連信都沒有了?”

他若有所思,笑著道:“說不定是意大利那邊出什麼事了。”

貓沢奈奈愣了愣,突然緊張起來問道:“會出什麼事?”

意大利不是綱吉先生他們的黑手黨根據地嗎?是因為那邊出事,所以這段時間才沒有聯係沢田夫人嗎?

“誰知道呢,”黑貓太宰意味不明輕哼一聲,道:“我又不關注彆的男人。”

他在意大利又沒有人手,怎麼可能知道他們那邊的事。

不過雲雀恭彌最近確實有些太安靜了。

他就像有一段時間沒有回過並盛一樣。

貓沢奈奈半信半疑,道:“太宰先生真的不是在故意賣關子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對黑貓太宰過於自信,總覺得他什麼都可能知道。

“奈奈想知道嗎?”

她遲疑著點頭,又擔心黑貓太宰誤會她“喜新厭舊”趕緊補充道:“隻是因為沢田夫人聯係不上綱吉先生才有一點擔心。”

還有一點是,他們也算是一起應對過【發鬼】的戰友。

知道認識的人可能遇見危險和麻煩,會擔心也是

人之常情的事。

“奈奈來猜一下,”黑貓太宰柔軟翻過肚皮,在她生氣之前又慢悠悠補充道:“或者來討好一下我。”

“猜一下又是什麼意思?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微抿唇,坐在床邊看著枕頭上矜貴又傲慢的黑貓。

黑貓矜持一點頭,笑著道:“對呀,奈奈可以猜知道也可以猜不知道。”

那有什麼意義?!

知道不知道,不都是看太宰先生嗎?

“我猜太宰先生知道,”她憋著口悶氣,道:“答案是什麼?”

“不完全對也不完全錯吧,”黑貓柔軟地翻過肚皮,活動一下尾巴從貓沢奈奈手心裡抽回來,“不過奈奈這麼相信我,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說。”

貓沢奈奈狐疑看著他,等待黑貓太宰的後文。

她算是聽出來了。

麵前這隻壞貓咪肯定準備捉弄人。

而這個準備要被捉弄的倒黴蛋就是她。

“先來討好一下我吧。”

毛茸茸的尾巴繞過她的手背,若有似無掃過一下,鳶色的貓眼深深注視著她,貓爪彈出一個指甲尖尖勾著貓沢奈奈的袖口。

他不緊不慢說道:“要是我高興起來,忘記奈奈喜新厭舊的事,說不定就會想到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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