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津島修治在青森縣生活半個月,貓沢奈奈發現這個世界使用的力量是異能而不是術式,這個世界沒有咒靈、沒有詛咒師,更不會有什麼鐵飯碗工作咒術師。
晴天霹靂,貓沢奈奈大受震撼。
原以為再不濟還可以暫時充當一下賞金術師,靠著接賞金任務祓除咒靈或是消滅詛咒師獲取錢財為生,沒想到這個世界乾脆連咒靈都沒有。
不僅如此,異能者與術師一般都是不為多數人知的特殊能力者,隨便暴露自己擁有特殊能力並不是什麼好事。
就如津島修治擁有異能無效化的能力也沒有太受家族的重視,明明是非常特殊稀有的異能特攻卻不被人重視。
不過這或許也與津島修治的表現有關,他本身就有意隱瞞自己的能力,麵對津島家對異能的不重視也沒有太過在意。
直到遇見貓沢奈奈,他才總想在她身上試驗一下【人間失格】的能力,可惜貓沢奈奈的力量體係跟他不一樣,異能無效化無法用在她身上。
尤其在見過貓沢奈奈對自己使用術式能力以後,津島修治莫名變乖了很多,重點表現在不再試圖給自己製造一些不輕不重的傷。
【請君勿死】是需要瀕死才能發動的能力,津島修治的異能無效化無法免疫術式治療,他被貓沢奈奈不輕不重警告過,要是繼續傷害自己就要用術式治療他。
看似成熟的七歲·津島修治·小朋友一下安分起來,不再隨便當著貓沢奈奈的麵使用利器。
他改成了上吊繩。
貓沢奈奈一打開門,不需要刻意抬頭就看見津島修治掛在門口,腳背軟軟垂下身體在昏暗的房間裡透著一股不健康的青白。
咒力揮出擊斷繩結,小少年的身體摔落地麵之前被她接抱在懷裡,貓沢奈奈凝著眉給他做心肺複蘇,一下一下按壓著胸膛都不見津島修治恢複呼吸和心跳。
她探手摸了摸小少年頸側的脈搏,微微透著涼的皮膚沒有任何生命特征反應。
秀眉凝蹙顰緊,雙手交疊壓住小少年單薄的胸口,她緩緩深吸一口氣使用術式治療津島修治。
靜謐美麗的咒力蝴蝶治愈陷入假死狀態的津島修治,在他咳喘著恢複呼吸時,她沉著臉用力壓下去,直接按斷兩根肋骨。
“好、好痛……”哀哀呻.吟的小少年顫顫巍巍抬起手,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他撒嬌著抱怨道:“奈奈,我的肋骨斷了。”
“我知道,”她臉色不太好看,語氣涼涼道:“我是故意的。”
【請君勿死】的力量可以治愈一切身體損傷,包括她前麵做心肺複蘇壓斷的肋骨都會徹底治愈。
在使用能力治愈津島修治身上一切傷口之後,再一下進行心肺複蘇是她在氣惱這個年紀尚幼的津島修治在一次次挑戰她的底線。
他故意在她快要回來之前傷害自己,算計著她回來的時間,把自己的脖子送進圈套裡,全然沒想過她可能會遇見什麼特殊情況,推遲回來的時間。
要是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回來,津島修治會把自己吊死在這個偏僻的出租房。
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在普通的傷害無效之後,逐漸開始升級為上吊這樣傷害自己身體的辦法。
“誒……為什麼?”津島修治坐起身,摸著斷掉兩根肋骨的胸口,小聲抽氣可憐說道:“奈奈不是治好我了嗎?”
正如貓沢奈奈所猜想一般,津島修治是故意算著她回來的時間把自己掛上圈套。
“因為我在生氣,”秀麗的眉眼蘊著幾分怒氣,沉著聲道:“修君這麼聰明不知道這麼做,我會生氣嗎?”
她無法生氣直接打津島修治,但要她什麼都不做又泄不出堵在心口的悶氣。
津島修治抓著胸前的衣服布料,偽裝出來的可憐散去露出孩童一般真切的茫然與不解,問道:“奈奈在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呢?他傷害的是自己的身體,沒有傷害彆人、沒有做讓家族蒙羞的事,他的身體要如何處置自己有權決定。
家族裡的仆婦看見他傷害自己會惶恐,連忙阻止他。
母親看見他傷害自己會難過落淚,抱著他一直哭。
父兄看見他傷害自己會生氣他的舉動,認為他這樣做會讓外人以為是他們苛待幼子和弟弟,傳出去讓外麵的人笑話。
但貓沢奈奈的生氣似乎不是他們中的哪一種反應,而是一種讓他更加陌生帶著關心擔憂和氣惱的複雜情緒。
“奈奈好過分,被按斷肋骨的人明明是我,”他嘀嘀咕咕靠近著貓沢奈奈,小貓一樣頂著漂亮可愛的皮相湊過來,“肋骨斷掉很痛哦?”
他以前沒有斷過肋骨,不知道肋骨斷掉是用力呼吸都會帶來抽痛的感覺。
“與其讓修君不知輕重自己下手還不如讓我來,”貓沢奈奈垂眸避開小少年與戀人極其相似的鳶眸不受他的撒嬌賣乖影響,平靜說道:“起碼我學過醫術,知道怎麼樣不會讓修君死掉。”
她不知道津島修治傷害自己的理由。
什麼尋求刺激或是尋找生的意義和活著的存在感都是她不能理解的話,經曆過病痛傷害的貓沢奈奈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珍惜生命。
她無法看著身體健全的津島修治隨意使用利器傷害自己,甚至連性命都可以放在算計的賭桌上,完全沒想過會有人因為他的舉動而難過生氣。
“我是想死掉才上吊,不會死掉不是隻有疼痛嗎?”津島修治嚷嚷著控訴道:“我可是很怕痛很怕痛,奈奈剛才按的一下超級痛!”
“痛嗎?”貓沢奈奈垂眸斂目,輕聲道:“死亡不可能不經曆痛苦,一切尋求死亡的行為都會帶來痛苦。”
他安靜一會,彆扭著哼唧道:“奈奈又沒有試過所有的自殺方法,說不定就會有無痛乾脆的死亡方法。”
“但是我經曆過的瀕死一定比修君多,”她動作嫻熟幫津島修治固定斷裂肋骨的胸前位置,繃帶一圈圈裹纏著他幾乎要將小少年卷成木乃伊,“我知道瀕臨死亡是一件多麼讓人恐懼痛苦的事。”
世上沒有所謂的無痛死亡方法,一次次活躍在祓除咒靈前線,經曆無數次瀕死的貓沢奈奈最有權利說這句話。
“……但是活著有什麼意義呢?”津島修治斂起一切嘻嘻哈哈的不正經表情,俊秀可愛的五官透出幾分淡漠,“我們一直活在世上真的有什麼意義嗎?”
“沒有意義修君就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嗎?”貓沢奈奈凝眉下意識一用力,繃帶差點勒得他閉過氣。
“抱歉,”她低聲道歉,鬆開繃帶讓津島修治自己接手剩下的包紮,“修君想要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接過繃帶給自己纏繞上最後兩圈,他低頭避開貓沢奈奈的眼睛,學著她之前給他包紮繃帶打上的結綁好,緩緩道:“奈奈不覺得這個世界很無趣嗎?”
什麼都可以一眼看穿看透,身邊的人在想什麼,他說的話他們會做出什麼反應,他都能在對方開口之前猜得一清二楚。
上吊之前,他就知道自己這麼做,貓沢奈奈肯定會生氣。
唯一沒想到的是她會在治好他以後,繼續進行心肺複蘇把他肋骨按斷。
以前的貓沢奈奈都不是這麼凶的女孩子。
認識自己二十年後的戀人堪堪半月的小少年如是想到。
他痛心疾首不知道是什麼讓曾經溫柔的未來戀人變得這麼凶殘,完全沒想過問題可能出在他身上。
“隻要我愛的人一天還在,我就不會覺得世
界無趣。”貓沢奈奈搖搖頭,正如她無法理解津島修治的想法,小少年也無法理解她的話。
“要是他死掉呢?”津島修治一點都不避諱,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在詛咒未來的自己。
他不太相信二十年後的自己想法會改變很多,變成什麼熱愛生活積極向上的人。
“治先生不會死掉,”她輕彎起嘴角,眉眼盈起幾分笑意看向疑惑的小少年,說道:“他曾經死過一次,如今靈魂寄存在咒物裡不死不滅,死掉可以再召喚出來。”
津島修治疑惑的表情變得僵硬逐漸呆滯。
他一下跳起來,驚恐道:“這不是比現在還要糟糕嗎?!”
努力想死掉的人沒死掉,還要變成靈魂不死不滅的存在。
二十年後的未來直接給津島修治的心靈帶來一記重創,他原以為死掉就是沒有意識,不需要再思考活著的意義、尋求自己存在的價值。
結果告訴他死掉可能會比現在還要糟糕。
完全無法讓人接受的糟糕未來。
“我這是乾了什麼壞事,遭到天譴了?”津島修治耍賴一般在榻榻米上打滾,嚷嚷道:“肯定是二十年後的我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死都死不乾脆要給彆人償債。”
這樣的未來完全無法讓人接受!
一輩子已經讓人這麼難過,一想到靈魂以後會不死不滅,簡直比活著還要痛苦百倍。
連胸口斷裂的肋骨疼痛都開始覺得不算什麼,津島修治平躺在地上滑動四肢,天然卷的黑發在榻榻米上蹭來蹭去,咕噥道:“這日子沒法過了……”
“治先生不是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仔細想想這樣的解釋其實不太嚴謹,太宰治當過好些年黑手黨,她輕咳一聲道:“他是為了救自己的朋友才變成這樣,治先生是非常溫柔的人。”
津島修治的表情在“我不相信”和“直接反駁她”之間來回橫跳,最後還是稍微委婉一點說道:“我不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大好人。”
要他犧牲彆的都有可能,但要他變成靈魂不死不滅的存在,他寧願相信二十年後的他腦子被換了。
不然他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舍己為人的事。
“可事實是治先生確實這麼做了。”
貓沢奈奈輕笑一聲,摸了摸小少年柔軟的卷發,解釋道:“不過靈魂變成不死不滅也不是一直清醒活在世上,治先生可以選擇不接受召喚。”
沒有接受召喚現世的靈魂不會擁有清醒的意識。
在預想過更糟糕的未來以後,知道靈魂其實可以不接受召喚的津島修治臉色緩和許多,他昂頭看向貓沢奈奈問道:“奈奈死了以後,他就不會再出來吧?”
或者說未來的他能不能堅持到貓沢奈奈壽終正寢都不知道,大概遲早有一天會像他一樣再受不了活著的痛苦尋求死亡的安慰。
二十年後的自己肯定沒告訴貓沢奈奈自己內心的想法,要不然她怎麼每次看見他傷害自己都這麼生氣,他肯定是把自己裝成一個正常人。
“我死後會變成治先生一樣的存在,”貓沢奈奈的聲音輕輕柔柔,撫摸他頭發的動作也很溫柔,“我的靈魂會一直陪著治先生,不會讓他一個人感到寂寞。”
“……不會寂寞?”鳶色如同貓兒一般的眼眸怔怔看著她,困惑問道:“奈奈是自願的嗎?”
“是啊,”她歪頭下頜壓著膝蓋,垂眸溫柔看著他,淺笑盈盈道:“我不舍得留下治先生一個人。”
她知道太宰治是多麼害怕寂寞的人。
所以她不舍得獨留下他。
“……我不理解你們的想法。”就算另一個人是未來的他,津島修治也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把自己變成什麼靈魂不滅的存在,為了救人的大無私
行為。
害怕愛人寂寞而選擇同樣的命運,完全沒想過他們的愛意可能無法支撐一輩子,以後生生世世永遠綁在一起且不是更加痛苦。
這樣濃烈的愛意情感都是津島修治無法理解的存在。
但他心底竟不自覺開始冒出一絲微弱的期待。
二十年後的他會認識貓沢奈奈,他長大以後也會遇見屬於他的“貓沢奈奈”吧?
原本覺得呆在青森或是離開青森都差不多的津島修治,慢慢開始琢磨自己要什麼時候離開青森去橫濱找“貓沢奈奈”。
找屬於這個時間的“貓沢奈奈”。
……
沢田綱吉所在的世界正在經曆毀滅世界的大危機。
八兆億個平行世界的未來都快被白蘭毀滅,剩下唯一一個沒有被毀滅的世界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未來。
來自十年前的少年們好不容易攻占密魯菲奧雷在日本的基地,原以為白蘭的六個守護者都被打敗或是倒戈,距離他們打敗白蘭回去十年前的世界隻剩下臨門一腳。
沒想到他們之前打敗的守護者都是白蘭放在表麵的擋箭牌,他從來沒有信任過自己的友人入江正一。
他們要在之後重新進行Choice戰,以七的三次方為賭注決定世界的命運。
“呀、看來你們都在這裡,”不緊不慢穿過基地的所有守備,太宰治抱著小奈奈像偶然意外闖入這裡的人,笑吟吟說道:“不用專門跑一趟去意大利真是太好了。”
鳶眸掃過麵容稚嫩許多的沢田綱吉等人,視線重新落在白蘭的立體影像上,道:“你說是嗎,白蘭·傑索先生?”
原本誌酬意滿表現得一切都儘在掌握的白蘭臉色微微一沉,很快又恢複笑容,道:“沒想到你會找過來呢,太宰君。”
兩個笑容不絕表麵說著敘舊一樣的話卻像是暗藏鋒芒的男人,讓來自十年前的少年們精神都緊繃幾分,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雖然太宰治看著不像是白蘭的朋友,但他們也不能這麼簡單放鬆警惕。
像入江正一這樣倒戈向他們的人還是極少數。
“他是誰?”Reborn沒有少年們這麼多顧忌,直接開口問入江正一。
“我其實對他們不太熟悉,”隱隱覺得胃痛的紅發青年,努力解釋道:“要說熟悉應該是十年後的沢田先生對他們更熟悉。”
“誒?!”突然被點名的沢田綱吉一臉茫然,“可是我不認識他們……”
有著蜜色雙眸氣質柔和溫軟的少年多打量太宰治幾眼,視線忍不住落在乖巧坐在太宰治懷裡的小女孩身上,粉白色的頭發和紅潤潤兔子一樣的眼眸,有些害怕縮在大人懷裡偷偷打量他們。
“蠢綱,入江正一說的是十年後的你。”
Reborn拽了拽帽子,要不是無法離開彭格列基地,隻能靠著立體投影出現,他早把莫名開始出神的弟子踹回神。
“咳、是的,太宰治和貓沢奈奈都是十年後的沢田先生鄰居,他們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咒術師一派。”入江正一忍著胃痛給他們解釋來人的身份以及他通過密魯菲奧雷大概知道的一些資料。
身為沢田綱吉親近的人,貓沢奈奈他們原本也會受到密魯菲奧雷的追殺,但另一個世界的咒術師力量不可小覷,他們要是隨意帶著匣兵器對付幾個特級咒術師肯定討不著什麼好。
最重要的是白蘭無法獲取另一個世界的情報。
他通過瑪雷指環觀測到的平行世界發展沒有咒術師的世界,這也是白蘭沒有主動出擊的原因之一。
不過為了不讓貓沢奈奈他們插手計劃,白蘭似乎是有準備什麼要對付他們的手段,更具體的事,入江正一不敢深入打聽怕引起白蘭的懷疑。
直到
看見和資料上的貓沢奈奈無比相似的小女孩出現,他這才明白白蘭用了什麼手段分散他們的注意,讓他們無暇插手這邊世界的事。
十年火箭炮的效果放在術式複雜繁多的隔壁世界確實很容易誤以為是特殊的術式效果導致貓沢奈奈變小,太宰治會這麼快直接找過來,怕是白蘭都沒有預料到。
本想借助十年火箭炮轉移太宰治等人的注意,不想反而把他們的目光都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