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這麼回事,”她忍不住扯住太宰治的臉,道:“人家蹦極都是來玩的,治君不準再提什麼殉情。”
這個人在蹦極台附近說這種話,要是嚇退其他要體驗的遊客,真的要招致工作人員的怨恨了。
“好嘛……”太宰治臉頰被扯著連說話都變得含含糊糊:“奈奈不想聽就算了。”
他下次再說好了。
綁在腿上的安全繩慢慢延長下放,順利被劃著皮艇的工作人員回收,就如貓沢奈奈之前說的一般他們真的被工作人員臭罵了一頓。
“不要命!”
“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在沒有告知做好安全準備的時候,不可以隨便往下跳。”
貓沢奈奈喏喏點頭應是,視線偷瞥向太宰治,他低著頭不是在懺悔而是在忍笑,顯然看她熱鬨看得很開心。
她直接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踩在太宰治腳上。
努力忍著的笑意一下僵住,他小聲抽著氣以氣音說道:“奈奈好狠的心。”
“我到底是因為誰才在這裡挨訓啊!”
還不都是因為太宰治剛才亂來,沒等指示直接往下跳,而且還抱著她做出不規範不安全的蹦極動作。
好在下一組蹦極的遊客很快上台,工作人員要去做準備沒空繼續訓他們,這才得以解放。
貓沢奈奈忙不迭拉著太宰治離開,直到遠遠跑開看不見蹦極台下麵的位置,她才慢下腳步,大大鬆一口氣,道:“治君要是再亂來幾次,肯定會被這裡的工作人員記住,以後禁止你再上蹦極台。”
太宰治惋惜搖頭道:“看來剩下可以來這個遊樂園的機會不多了。”
她疑惑眨眨眼,緊接著聽見他說:“下次要多玩幾次再離開,等這個遊樂園的蹦極台拉黑我們之後再換彆的遊樂園玩吧。”
青年俊秀出色的五官上浮起一片陶醉的飛紅,他捂著胸口心動不已道:“以後每個周末過來跳一次或者三天過來跳一次?真是讓人為難,我其實每天都想來。”
鳶色的眼眸輕眨幾下,他彎腰笑吟吟湊到貓沢奈奈麵前,道:“奈奈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不怎麼樣,”貓沢奈奈麵無表情推開他的臉,轉身往回走道:“治君還是跟蹦極台去約會吧。”
他跟上貓沢奈奈的腳步,勾勾纏纏牽住她的手指,問道:“奈奈生氣了?”
“沒有!”她輕哼一聲,扭過頭。
“真的沒有嗎?”他勾著她的手指低頭輕吻一下,鳶眸專注看著她,道:“要是奈奈不喜歡遊樂園,我們下次就去水族館約會。”
她沉默著安靜一會,在太宰治又親了親她的指尖和掌心,輕哼出鼻音語帶笑意哄著她的話下,小聲彆扭著道:“去水族館是好好約會吧?”
他們都已經互相表明心意,算是正式交往的男女朋友,平時休息日出來約會也是正常的事吧……?
遊樂園、水族館還有電影院一些合適情侶去的地方,他們都可以以情侶的身份一起去。
“奈奈為什麼會覺得我們今天沒有在好好約會?”太宰治一臉訝異道:“我覺得我今天表現還挺好的哦?”
“一點都不好!”她忍不住氣道:“明明是交往的第一天約會,治君總是在說什麼殉情之類的話!”
一點都不顧及她的心情。
她還在擔心著港口黑手黨的人隨時可能找過來,稍不小心真的要跟太宰治一起在組織的地牢殉情,他還一直說著這種不著調的話。
“奈奈是在介意這件事嗎?”太宰治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說太多次殉情讓她感到不安,好像也就摩天輪的時候說過一下類似的話,之後都是在蹦極台上說的。
“那是當然!”她抿著唇,氣惱快速說道:“治君的性命是我的,絕對不許你隨隨便便死去。”
太宰治是她從港口黑手黨搶走的人。
他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還有她在意,貓沢奈奈是絕對不會讓太宰治隨便死掉。
“原來奈奈這麼喜歡我,”太宰治彎腰抱住她,臉頰埋在她的頸間輕蹭,聲音含糊又甜膩說道:“治君超級感動哦。”
“我的性命交給奈奈保管,奈奈的性命……”
“還是我自己保管!”她一口打斷太宰治的施法。
“誒?”他迷茫又疑惑眨眼,問道:“為什麼?”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說些浪漫的話,互相交托對方的性命嗎?
“當然是因為治君連自己的小命都不愛惜,我的命交給治君也會很不放心,”貓沢奈奈側頭捏住他的下頜,輕哼著道:“等什麼時候治君學會在意自己的小命再過來要我的性命吧。”
貓沢奈奈會對自己的性命負責,她也會自己決定什麼時候才是值得她豁出性命也要完成一件事、保護一個人的時候。
就如她之前對付MIMIC首領紀德召喚【魔虛羅】一樣。
“真是過分……”
太宰治蹭著她嘀嘀咕咕,道:“我的命都要交給奈奈保管,為什麼奈奈的命不是給我?”
“當然是因為治君今天還說了不下十次殉情的事。”
不僅如此,他還計劃著以後每周都要找蹦極台跳,直接把蹦極台變成他們的日常模擬殉情的場地。
這樣的話不僅工作人員聽過想罵人,她也想把太宰治的嘴巴堵住,不讓他再說這些氣人又不愛惜性命的話。
“哎呀、我說過這麼多次嗎?”太宰治開始裝傻,道:“我都不記得了。”
他掛在貓沢奈奈身上被她拖著走回家,黏黏糊糊說道:“果然奈奈其實很喜歡我吧?不然也不會把我說過的話記得這麼牢。”
“我是很喜歡治君,所以不希望總是聽見你說一些不愛惜自己的話,”她難得沒有說些氣話,而是坦然直白告訴他自己心裡的想法,“我希望治君可以再愛惜自己一點。”
臉頰都埋在她肩窩的太宰治沉默片刻,很輕應一聲:“如果這是奈奈的願望,我會努力一下的。”
他的神色間帶著些許不自然,耳根也有些發燙。
太宰治是相當不擅長應付戀人直球的類型,當然這也因為貓沢奈奈很少跟他打直球說些表明心意的話。
所以偶爾聽一次,於太宰治而言殺傷力還是挺大的。
……
在遊樂園遇見廣津柳浪之後,貓沢奈奈就知道遲早會再見到其他港口黑手黨的人。
隻是她沒想到中原中也和尾崎紅葉會直接找上武裝偵探社,而且是以委托人的身份。
她端著托盤在他們麵前分彆放下一杯冰咖啡和綠茶,糾結一下還是準備硬著頭皮留在這裡。
“好香的茶,”尾崎紅葉端起茶杯,勾著豔麗眼線的眉眼輕垂看著裡麵豎起來的茶梗,低笑著道:“沒想到貴社會用這麼好的茶接待客人。”
國木田獨步有些奇怪,平時貓沢奈奈準備待客的茶水都是一樣的茶,不會出現一邊是綠茶一邊是咖啡的情況。
不過就算疑惑,他也不會直接表現在麵上,隻是神色平常道:“尾崎小姐要是喜歡,稍後可以帶一些便攜的茶包回去。”
他翻開手上的手賬本,進入工作狀態問道:“請問你們想要找的人有什麼特征嗎?”
尾崎紅葉捧著茶杯,嘴角揚著淺淺的笑意,不疾不徐把尋人的線索特征告訴他。
一件相當讓國木田獨步奇怪的事,今天的委托人像是姐弟一般一起進門告訴他們想委托偵探社找兩個人。
委托的內容不算什麼奇怪,畢竟武裝偵探社也不全是跟軍警合作的任務,他們平時也會接一些普通的委托。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委托人的態度和說話方式,明明來的委托人是兩位,一直說話的人卻隻有尾崎紅葉,另一個赭發藍眼的青年從一開始就表現得相當沉默無言。
但要說他是太過害羞或是陪著尾崎紅葉而來又不太像,他僅僅隻是坐在位置上就給人氣勢不凡,強勢淩人的感覺。
實在讓人想不到他一直沉默不出聲的理由。
就在國木田獨步暗自泛著嘀咕的時候,中原中也突然開口了。
鈷藍色的眼眸抬起看向他身後的貓沢奈奈,平靜問道:“見到我們,不打一聲招呼嗎?”
貓沢奈奈抱著托盤,渾身一僵緩緩、緩緩低下頭,小聲喊道:“中也先生、紅葉小姐,日安。”
說不上是心虛還是害怕,不過更多的是一種這一天終於要來了的感覺。
她和太宰治的身份要被拆穿,估計不久之後要被趕出武裝偵探社,可能會被帶回港口黑手黨也可能是她帶著太宰治遠遠逃出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範圍。
國木田獨步意外道:“貓沢小姐跟委托人認識嗎?”
她遲疑片刻,含糊著應聲道:“嗯……是在上一份工作的時候認識的前輩。”
一個中原中也教導過她體術以及如何更好操控異能的老師、一個尾崎紅葉組織裡的前輩,除卻開始見麵不太愉快,之後尾崎紅葉一直都對她挺好甚至時不時叫她去乾部休息室喝茶。
“抱歉,可以給我們一點跟奈奈單獨談話的時間嗎?”
中原中也嘴上說著抱歉,語氣卻絲毫不見有什麼歉意,反而帶著幾分強硬的態度。
國木田獨步正要拒絕對方的無理請求,肩膀突然被人從身後拍了拍,他轉頭看去外出執行任務的太宰治不知何時回來,笑著道:“國木田君,這裡交給我和奈奈就好。”
即便太宰治這麼說,他還是覺得有點不妥當。
他壓低聲音問道:“太宰,他們是你認識的人嗎?”
“用奈奈的話回答就是以前工作的同事吧。”太宰治語氣十分輕鬆回答。
如果都是熟人,確實由太宰治出現會比他要好些。
左右思量一番國木田獨步決定還是信任他一回,把會客室留給他和貓沢奈奈招待委托人。
太宰治牽著貓沢奈奈坐下,給她塞一個靠枕在腰後的位置,笑吟吟說道:“沒想到會是紅葉小姐過來,真是有失遠迎、招待不周。”
他有意無意言下忽略中原中也的存在,貓沢奈奈捏住他的手指偷偷瞪他一眼,低聲道:“對不起,中也先生、紅葉小姐,我偷偷把治君帶走給你們添麻煩了。”
中原中也不輕不重哼一聲,道:“可不隻是麻煩這麼簡單。”
他可是等了混蛋太宰十幾二十天,頂著他一堆任務推走所有想要見首領的人。
結果這個說會回來的混蛋,一走了之還完全不打算回來的樣子。
貓沢奈奈羞愧埋下頭,道:“對不起……”
“應該道歉的人不是你,”中原中也目光一凜,狠狠瞪向太宰治咬牙說道:“你這混蛋想當首領就當首領,不想當的時候乾脆把所有事都直接推給我們。”
跑又跑不乾脆,還留在橫濱重新找了新的工作,加入武裝偵探社這種跟黑手黨、跟裡世界完全沒有關係的組織。
一下子被廣津柳浪和黑蜥蜴的人發現,就算中原中也沒有專門計較他們的心,送上門來的線索不可能視而不見。
“中也不愧是當了首領的人,氣勢真是好威風呢,”太宰治微笑著陰陽怪氣擠兌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中也一直想成為一個好首領,現在夢想成真真是恭喜你了。”
“你這個人說話還真是讓人火大!”
中原中也重重嘖一聲,視線轉向貓沢奈奈,道:“你是怎麼想的?要是現在跟我們回去,我可以不計較你叛逃離開組織的事。”
照理來說,直屬前任首領的遊擊隊長叛徒組織快要半年,即便抓回去也不會有人再敢用。
但中原中也對以前教過的弟子存有幾分感情,他也不怕貓沢奈奈會背叛他,與其選擇處置掉她挽回港口黑手黨丟失的顏麵,還不如讓她重新回到遊擊隊長的位置。
以貓沢奈奈的能力就算不是中原中也,她也有能力得到這樣一份重新將她納回組織的寬容。
“……抱歉,中也先生,”她抿著唇,安靜半晌說道:“我不想回去黑手黨,也不想再繼續當一名黑手黨。”
她知道自己今天說出這樣一番話,非常對不起中原中也也顯得很不識好歹。
但貓沢奈奈是真的不想回去港口黑手黨。
她已經不想再整日生活在血腥與暴力之中,呆在武裝偵探社當一名普通的事務員不需要使用她的異能也不需要怎麼戰鬥,日子非常平靜而安寧。
她發現自己一直想要的其實就是這樣的生活。
不需要什麼跌宕起伏、不需要什麼雲譎波詭,她想要的是平靜簡單的生活。
中原中也神色平靜看著她,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她抿唇苦笑一下,道:“黑手黨的顏麵是最重要的,不可以放過一切膽敢冒犯觸怒港口黑手黨尊嚴的人或組織。”
而她這種帶著首領出逃的行為,恰好就在挑釁港口黑手黨顏麵的一列。
“貪戀陽光的花朵,遲早也會死在烈日暴曬之下,”尾崎紅葉輕歎著道:“奈奈,不管是你還是太宰,你們都是屬於裡世界、屬於黑手黨的人。”
一個是天生的黑手黨。
一個天賦卓絕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適應黑手黨的工作,加入遊擊隊與組織培養鍛煉多年的好手相比也絲毫不見遜色的強大適應力。
黑夜才是他們生長最好的土壤,隨意貪戀外麵的世界離開,太宰治且不說,貓沢奈奈肯定會受到傷害。
“雖然很抱歉,但這點我不同意紅葉小姐的話。”
太宰治輕笑一聲,手指穿過貓沢奈奈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吻了吻她的指節,道:“奈奈是不管呆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好好生長的蒲公英。”
或許會隨風飄散,但隻要落地就一定會生根發芽。
正如貓沢奈奈本身強大的適應力,沒有什麼地方是她必須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