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孟媽媽讓女婿到她們房間睡, 她留下陪孟蕊坐月子。大家都是這麼做的,所以她說的理所應當。
陳明宇抱著被嶽母塞進懷裡的被子站在地上沒動,望著媳婦用眼神求助。他在家待不了幾天, 想多跟老婆孩子待些時間。
孟蕊接收到男人的信息, 轉而跟她娘說:“讓明宇陪我就行。你睡著了那麼沉, 孩子醒了也根本不知道。”
“那可不行。沒聽說坐月子男人在屋裡的。”
這規矩孟蕊自然知道, 可到底為什麼她卻不是十分清楚。“為啥啊?明宇過幾天就要走了, 讓他跟他兒子多親近親近怎麼就不行了?”
“為……”
孟媽媽瞅瞅閨女又瞅瞅女婿,倆人一對求知欲十足的眼睛。到底為啥,她當著這倆可咋一起說。看小兩口那樣,她今兒不說出個三四五來,這倆是不會聽話的。女人歎口氣,湊近閨女跟她耳語。
“月子裡同房會害女人得病的,要命的病。”
“醫院裡不都在一個房間嘛, 能得啥病?”
“小聲點兒、”
孟媽媽被閨女大咧咧的話弄了個大紅臉,拍她一下都不敢回頭看女婿。地上的陳明宇卻一下明白何意,因為他問過醫生注意事項,這也是其中一項最需要注意的。
“嚷嚷啥,讓人聽見多丟人。”
“娘、”
“娘你放心,我知道注意什麼, 不會胡來的。”
傳統的國人思想, 陳明宇跟嶽母說這話題也臉紅的不行。可他想走之前多跟老婆孩子待一陣,二來他也想多幫幫媳婦。畢竟嶽母晚上睡得沉, 需要什麼她根本聽不見。
“你知道?你咋知道的?”
“醫生說過。”
看女婿那害羞的模樣, 這事兒看來還真知道。這若是擱一般男人,她是不會放心讓久彆的小兩口自己的,大不了也得留下當電燈泡。可陳明宇她就十分放心, 他對孟蕊的細心超過她這當娘的,知道這事兒不可做,那絕對不會做。
“行,那你倆自己帶孩子吧。”
女人利索的拍屁股走了,陳明宇笑笑把被子重新放回炕上。孟蕊這會兒也明白她娘說的不能同房是指什麼了。對著丈夫不禁好笑。
老太太咋想的,就她這惡露不儘的模樣,他能乾啥啊?男人得多畜生,才能對著剛生完孩子的女人起反應。
“趕快睡吧,等一會兒孩子醒了你得喂奶。”
孟蕊點頭,小兩口拉燈睡覺。寶貝放在炕最裡頭,寂靜的空間裡一家三口親密無比,就算什麼都不做心理上也十分滿足。
“你們宿舍裡有人打呼嗎?”
本來有些困的,可跟他單獨待一起,孟蕊還是想跟他說說話。之前他說過宿舍裡八個人,大男人有些腳都不洗。
陳明宇側身麵對她:“有倆,睡著就呼嚕震天。”
“那你怎麼睡啊?你覺那麼輕,一有動靜就醒。”
“耳朵裡塞棉花,晚上早點睡。睡著了受影響能小點兒。”暗夜裡男人輕輕的笑笑,“我睡上鋪,下鋪的同學今年快三十了,居然愛說夢話。家裡的事兒讓他晚上全說了個遍。”
“是嘛。”孟蕊也笑:“幸好他不夢遊,不然你們夜裡睡覺都不踏實。”
“嗯。隔壁宿舍有個同學就夢遊,不過他不嚴重,開學到現在就夢遊了一回。傻呆呆的站在走廊裡,可把看到的同學嚇壞了。”
倆人說著話,小家夥醒了。他不像許多孩子那樣哇哇哭,輕輕的泣聲好似受了委屈一般,不用大聲就能讓人心疼。
“昊昊不哭啊,媽媽給喂奶。”
她這幾天已經學會躺著喂奶,身子一翻拍拍小家夥哄的他乖乖不再哭。陳明宇打開手電,熟練的給兒子換了尿布。小家夥是吃的多尿的也多,幾乎醒一次就得換一回。
兩口子合作,屋內很快陷入沉靜。怕打擾孩子,倆人不再說話。寶貝吃奶的工夫孟蕊睡著了,陳明宇給這娘倆蓋好被子,也翻身去睡。
新生兒幾乎倆小時醒一次,每次都是陳明宇起來給兒子換尿布,孟蕊隻管躺著換個位置喂奶就行。迷迷糊糊給寶貝吃的,她根本沒徹底醒又很快睡著,一夜過去睡眠質量跟之前沒多大差彆。
三天後陳明宇離開,她娘過來陪她。這下好,老太太雷打不動,就小家夥那輕輕的哭泣根本吵不醒。她又給孩子喂奶又換尿布,一夜徹底醒好幾回,早晨困的睜不開眼。
“娘,彆一大早給我衝雞蛋,我想睡覺啊。”
“你晚上叫我起來給昊昊換尿布,你這樣明宇以為我欺負你呢。”
“有叫醒你的時間我就自己換了。”
秋日正忙,一般人家不會特意留人給坐月子。畢竟孩子已經生了,自己在家看著就好。甚至月子裡的孩子好帶,產婦還得給家裡人做飯、洗孩子的尿布。
孟蕊在爹娘跟前,她娘自陳明宇走後就留在家裡沒去上工。她倒是十指不沾水,啥都不用乾。可她娘做的飯真是一言難儘,晚上又睡的沉根本幫不上忙。
“這咋辦啊。你這吃好睡好這月子才能做好呢。”
“沒事。你早晨彆叫我,讓我好好補補眠。衝雞蛋上午再喝,不耽誤吸收營養。”
“那好吧。”
勉強過了滿月,老太太去上工。她自己做飯,自己洗衣裳、尿布。等老兩口回來,家裡收拾的井井有條。
“燒熱水了吧?你剛出月子,可彆用冷水。”
“你娘說的對。多費些煤費些柴就是,可不敢圖省事用涼水,以後要落毛病的。”
“知道。”
老爹挑上水桶準備去挑水,孟蕊回頭說:“水缸滿的,你快放下吃飯吧。”
老漢掀開蓋子一瞧,大水缸裡果然波光粼粼。“你這閨女,剛出月子乾這重活兒乾啥?等我回來挑不行啊。”
“我出月子了,身體也完全恢複了。爹你彆擔心,你閨女身體好著呢。”
“這孩子、天生閒不住。”老娘接過飯碗端院子裡,一家人沒出街門在院兒裡吃飯。寶貝在屋裡睡覺呢,家裡有人才能掌握他的動靜。
“人孟香懷著孩子除了給熬個粥,其餘是啥都不乾。你這丫頭天生勞碌命,不讓乾、手腳麻利的攔都攔不住。”
“人家那少奶奶的福氣我可享受不起。”
“也對。其實懷著孩子多活動更好生。她那麼保養著,怕以後不好開骨盆。”
娘兒倆說著閒話,孟爹吃完飯說起另一件事兒。
“村兒裡要安機器了,就是那種通電了加工麥子、穀子的機器。聽說這機器弄不好可能把手夾裡頭,而且用電的機器聽說能電死人,大家一聽這個都不敢乾。支書問我願不願乾,要願意的話公家的糧食一天加工給十二個工分。平時給社員們加班加工,一年另外多給八百工分。”
“咋會把手夾裡頭呢?”孟蕊最關心的還是這個,錢不錢的都沒身體重要。
“我之前見過公社的機器,加工麥子需要來回倒騰三四趟,過一遍後重新倒回機器頂那個大容器就行,它會自己往下走,咋能夾住人手的?至於觸電,那是因為短路,電線把人打了,根本不是機器能電著人。我之前在公社加工廠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