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拿著畫紙跟媽媽炫耀,畫紙上畫著仨人。兩側一男一女牽著個墊著腳的小孩子。倆大人含笑對望,寶貝使勁兒抬起腿,讓爸爸媽媽拎著走。小小的臉上笑的陽光燦爛。
“好像,好傳神。寶貝你以後準備學美術嗎?每天這麼努力的學畫畫。”
昊昊笑笑,小大人一般搖頭。“也不一定。爸爸說這隻是興趣愛好,等以後長大了再看情況選擇學什麼。”
“你爸考慮的……”
“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孟蕊的話,兒子被嚇了一激靈,她趕快伸手摟住寶貝。抱起孩子往外走,門外此時傳來了尖利的喊聲。院裡的小黃也開始狂吠,拿爪子在扒拉街門。
“孟蕊,孟蕊快開門,求求你快開門……”
聽聲音像是楚聽雪的,她加快腳步到門口。一個單身女人大晚上的跑來求救,肯定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兒。她同為女性做不到視而不見。
大門打開,楚聽雪險些栽進院子裡,被她扶了一把才站住。不遠處一個身影眼看要到跟前,看大門開了轉身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孟蕊放開她拿著手電到門外看那到底是誰,可惜暗夜裡視線不好,人又跑的實在快,到底沒看清。
回身反手關上街門,進屋後給楚聽雪倒了杯水。她頭發有些亂,上衣最上頭的扣子也開了,看著狼狽不堪。
“謝謝。”
“你先自己坐一會兒,我帶昊昊去睡覺。”
“好。”楚聽雪握著杯子的手有些抖,臉上的表情驚魂未定。
孟蕊沒再多說什麼,放她自己先冷靜一下。牽著寶貝進他臥室,床上給兒子講故事。
“媽媽、楚阿姨沒事吧?”
“沒事。”低頭親親孩子額頭:“快睡吧。明天媽媽送你上學,晚上咱們包餃子。”
“好,我想吃羊肉胡蘿卜的。”
“你是小兔子嘛,那麼喜歡胡蘿卜。”
“胡蘿卜有營養,有維生素,爸爸說吃了能長高。”
跟兒子嘀嘀咕咕說了一氣,等寶貝睡著出來,楚聽雪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頭發、衣服也都收拾整齊。不過麵對孟蕊,她欲言又止一副難以啟齒的表情。
“不想說就彆說。等一下陳明宇回來我送你回學校。現在不能放昊昊一個人在家。”
“謝謝。”
倆女人待在同一空間卻一句話沒有,孟蕊將爐子填了炭,屋裡十分暖和。陳明宇回來看見楚聽雪,楞的一瞬才回神。楚聽雪先站起來,這回開口簡單解釋了一句。
“我遇到麻煩了,是你媳婦幫了我。”
男人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轉頭看他老婆。孟蕊已經穿上外衣拿了手電:“我去送她回學校,你在家陪著兒子。”
他老婆說完就要走,陳明宇趕快伸手拉住她。“我跟你一起,或者我去送她。”看孟蕊還要反駁,他接著說:“把門鎖好我們很快回來,家裡有小黃在昊昊沒事的。她剛遭遇了危險,你去送她一個人返回,你覺得我能放心嗎?”
楚聽雪每次看到陳明宇這一麵都心動不已,可事情走到這一步,她終於明白有些事不可強求,有些人注定不是你的。
“現在應該沒事了,我自己回也可以。”
孟蕊笑笑:“還是送你。送佛送到西。”
之前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讓陳明宇單獨送她,她還有些不放心,還是倆人一起有個照應。
兩口子出去鎖門,這裡離一中後門十分近,站半路的話兩邊都能照顧到。看著楚聽雪進了院子倆人返回。初冬的晚上,呼出來的都是白氣。兩口子對望一眼,陳明宇擁著她趕快往回走。
回家坐到炕上,他在地上悶火,給爐子加煤。孟蕊不用他問,開口將事情講了一遍。
“我沒看到那人是誰,他看我開門,然後就跑了。”
“嗯。彆管它了,趕快睡覺。求上門了,我們也儘到了幫助的義務,這事兒可以過去了。”
孟蕊點頭:“嗯,睡覺。”
愛人在側一夜好眠,翌日送兒子上學後趁著大太陽,她把屋裡的床單被罩所有需要清洗的全都抱出來。
陳明宇中午回來,院子裡掛起了萬國旗。“蕊,你就不能閒著休息休息嗎。這些等周末我洗就好。”
孟蕊抬頭笑笑不答反問:“中午了嗎?我午飯還沒做呢。”
陳明宇抬手給她倒了水。“去休息,午飯我做。”
進屋給她倒了溫水洗手,把雪花膏給她拿過來。陳明宇問:“吃麵吧,油潑麵怎麼樣?”
“好。”
坐等老公做飯,她坐在椅子上跟他閒聊。倆人文化基礎天差地彆,偏偏碰到一起,有說不完的廢話。逮著個虛構的人物也能聊半天。今兒說的是三國的貂蟬,人物沒聊完油潑麵做好了,一人一碗坐下吃。
“好香、你做麵的手藝有長進,越做越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兒。”
她其實不挑食,可他卻敏銳的知道她更喜歡各種麵食。如今把揉麵、擀麵的技巧練得爐火純青,麵條爽滑彈牙,嚼在嘴裡口感非常的好。
下午羊肉化開了,她在案板上剁肉晚上做羊肉餃子。肥瘦相間的腿肉剁成肉泥,胡蘿卜洗淨用擦絲器擦絲,剛剁了幾刀聽到有人敲門。她擦擦手出去開,意料之外的居然是楚聽雪。
女人提著一籃子糕點和罐頭餅乾等物,望著她滿臉不好意思的笑。開口先道歉:“對不起,謝謝你。”
“這是乾什麼啊。進來吧,有話進來說。”
倆女人進屋,楚聽雪坐下後對她昨晚的行為再次道謝。“真的非常謝謝你。要不是你不計前嫌,我這輩子也許完了。你家狗使勁兒的叫,他沒敢硬追。不然……”
“沒事就好。”
“我考慮了一晚上,今兒還是報警了。他耍流氓,得讓公安把他抓起來。”
“你不怕他胡亂攀扯,敗壞你的名譽?”
“大不了我離開這裡。”女人說完停頓了好大一陣繼續:“他曾經說要綁架昊昊,你得當心。”
“什麼?”旁人的事兒孟蕊沒多上心,一聽這立馬站了起來。“什麼時候說的?他說什麼時候動手?”
“幾個月前、他給我出主意說這樣能讓你們夫妻離心。孟蕊,你罵我吧。雖然我沒同意,更沒實施。可要不是我,他也許不會生出這想法。我昨晚翻來覆去想了一夜,這事兒必須告訴你。”
“綁架?”
孟蕊冷哼一聲,覺得對上了現實。隨著家裡產業擴大,也許這樣的事情已經無法回避。到了想轍提前預防的時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些人想要利益會自己奮起拚博,但走歪門邪路的也不在少數。
“知道了。”
起身送客,孟蕊連人帶東西全送出家門。這事兒雖沒發生,楚聽雪也及時止損,還將之前說過的話告訴了她。而且因為昨晚幫忙,所以對方不顧名譽去告了那個男人。可她想想依舊覺得不舒服,無論是事兒還是人。
“以後彆再來。”
“我知道了。”
送走了人,她拿了外套騎車去接兒子。校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冷風中緩緩的讓自己的情緒冷卻。
出了事應對就好,不能讓情緒左右自己。早發現早預防,生氣發火不解決任何問題。作為媽媽,她聽到有人想針對自己孩子,那肯定怒不可遏。做飯都沒法繼續,跑來兒子校門口吹冷風。離得近一些,好像心裡的亂能得到安撫。
接上兒子回家,她情緒已經完全恢複。讓寶貝倒坐在她身前,倆手伸進她衣服裡取暖。到家繼續做飯,等陳明宇回來倆人一起包。她將楚聽雪今兒說的話重複給他聽。
迎著老公詫異憤怒的眼眸,她笑笑:“楚聽雪昨晚什麼都不說,輾轉一夜今天報警說他耍流氓。如今趕上嚴打,也許他會進去吃牢飯。至於綁架、楚聽雪一麵之詞沒法報警。
而且我想了想,張先軍應該是衝著楚聽雪來的,這麼說也隻是以退為進吸引她跟他多接觸。不見得是真的要綁架。畢竟綁架這罪可重,如今嚴打他得挨槍子。”
陳明宇仔細想想,覺得老婆說的有道理。“幸好,幸好你昨晚對她施以援手,沒讓事情不可收拾。要是她被迫破罐子破摔,那可真的不妙。”
陳明宇想想不放心,建議道:“給寶貝找個武術老師吧。至少學些簡單的防身術。真要惹上什麼厲害人物你我也危險,可一般的人他要能警覺對付的話危險會小很多。”
“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那我打聽一下,看桐城有沒有能教的。”
孩子、可說是所有父母的軟肋。且如今在嚴打下治安變的很好。要不是楚聽雪說,他倆一時想不到這個。
“彆過分擔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罷了。”
陳明宇拍拍媳婦給她寬心,孟蕊笑笑也不再那麼緊張。想想張先軍對她本就有意見,她今兒卻把一腔憤怒發給了楚聽雪。
“楚聽雪好像也不壞,不過你還是少跟她接觸。我覺得這姑娘腦子不清楚。先是對你個已婚人士產生幻想,還付諸行動想撬牆角。後又跟張先軍這樣的人揪扯不斷,差點兒讓對方占了她便宜。”
“知道了。她現在視我如洪水猛獸,今兒這番話都是來找的你。”
兩口子張羅著給孩子找老師,沒幾天聽到消息張先軍被抓了。而且他被判的非常的重,居然是死刑。
流氓罪,□□未遂,沒想到嚴打時期會這麼嚴重。
張先軍被槍斃,楚聽雪離開了一中,聽說調到林石去了。嚴打還在繼續,混亂時期遺留的肆無忌憚開始緩緩收斂,晚上街麵上行人都少。偷搶拍黑磚、猥褻婦女的一時間基本絕跡。
周六孟山送了貨過來接他們,後鬥子上一家三口背坐著裹得嚴嚴實實。後世不屑的拉貨車,這時期可是時代潮流。車鬥子裡墊了乾草,蓋著小被子一點兒都不冷。
家門口下車,昊昊跑進屋找爺爺。上回他看到爺爺雕刻的小狗了,這回肯定給他雕好了。
“爺爺,爺爺,小狗做好了嗎?”
“好了。”孟爹從屋裡迎出來,蹲下抱孫子。“就等我孫子回來了。走,跟爺爺看小狗去。”
孟蕊進屋喝口水到養殖場看情況,陳明宇也跟著她一起。鵪鶉屋子裡溫暖如春,豬豬們則憑借膘肥體壯,絲毫不怕冷。
樊愛芳和堂嫂跟她彙報了一下情況,鵪鶉產蛋十分穩定沒問題。“不用擔心,你爹每天兩趟來看呢。倉庫那邊你娘也看的緊,昨兒來了幾家賣糧食,都說你娘厲害呢,老太太那麼大年紀,看磅過稱絲毫不含糊。”
堂嫂笑笑點頭附和:“嬸子是好利索,那天有人來賣高粱,她伸手一提就能大致估摸出重量,上磅相差不夠一斤。”
孟蕊笑笑:“我娘除了不會做飯,其他都沒說的。飼料交給她管沒問題,絕不會多給旁人一分錢。”
“哈哈、”說到這大家都笑。孟媽媽還真是。除了做飯愛糊鍋,做其他的甭想騙她。她上過兩年學,簡單的賬目都能弄的了。
“又說我啥壞話呢?彆以為我老了聽不見,我耳不聾眼不花啥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