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種後,氣溫持續回升,村裡的女孩子都脫掉了厚襖裙,換成了普通的棉比甲,或者乾脆是穿上了稍厚的短褐,更方便勞作。
男人們也一樣,不論老的少的,紛紛換上了稍厚的短褐,不斷穿梭在田間地裡。
正午過後,鄰居家的柳鶯娘走進薑家院子,看見薑白芷正在摘青菜,便喊了一聲,“白芷,我娘蒸了些米粑,我拿一屜子來給你。”
薑家院子左右不遠處,都是姓柳的人家,左邊是柳大伯家,右邊是柳二伯家,這兩家是親兄弟,上頭的老人去了之後,柳二伯分家出來,才另做了一座院子。
要不是薑家早些年在胡楊柳村落戶,剛巧挑在柳氏地界做房子,這兩兄弟的房屋才應該是比鄰的。
不過,薑家會醫術,柳大伯、柳二伯兩家分彆在薑家左右,還覺得這樣挺好呢,有點啥事找大夫都方便。
兩個柳家有親緣關係,中間的薑家跟兩頭都是鄰居,三家人來往就很親密。薑白芷給他們家裡人看病,一般都不收東西的,但他們經常會做好吃的送過來。
“你家稻米存的很多嗎?怎麼突然想到要做米粑了?”薑白芷把□□的青菜全放進菜籃子裡,然後在圍裙上擦擦手,這才接過柳鶯娘給的米粑,“我去拿個湯碗裝起來,你等一會,我把這蒸屜還給你。”
“去吧去吧,我又不急。”說著,柳鶯娘絲毫不見外地在薑家院子裡看了看,“白芷,你家黃瓜已經這麼大了啊,我摘幾個回去啊。回頭我家的長大了,你也去摘。”
“隨便你。”薑白芷擺擺手,就一手拿著蒸屜,一手提著菜籃子,往廚房裡走。
村裡家家戶戶種菜的時間有些微的差彆,再加上施肥、水土略有區分,所以蔬菜、果子成熟的時間也有點不一樣。
柳大伯家稻田多,估計之前忙著種稻,家裡的菜才種的晚些,這會兒,他們家的黃瓜還太嫩了,摘下來實在可惜。柳鶯娘想吃黃瓜了,順便在薑家要一點,是很平常自然的事情。
等薑白芷從屋裡頭出來,還給拎了一把紅薯藤。
“喏,上次你說這個脆脆的好吃,我讓我哥早晨又去弄了些回來,上午忘記拿給你了。”薑白芷說完,看柳鶯娘懷裡抱著七八根黃瓜,又轉頭回去拿了個空的菜籃子出來了,“菜籃子借你,紅薯藤放底下,黃瓜也放籃子上頭吧,不然你沒法拿蒸屜了。”
“誒,好嘞!”柳鶯娘把黃瓜搭在紅薯藤上頭,再把東西都接過來,臉上帶著點好奇,問:“白芷,你們家種那麼多這個紅薯,到時候真的能收成嗎?我也看見你們家荒地了,那紅薯藤長得可瘋了,嫩藤能當菜吃,葉子跟老藤能喂豬,地底下還長你以前吃的那個甜絲絲的紅薯,哪有這麼好的事啊?”
“人家紅薯就是要這麼長,難道我還讓它們不要這麼長啊?行了,如果今年紅薯收成好,到時候我分一些給你,你也種一點唄?你不是挺喜歡吃這個嗎?”
“行,如果紅薯真的這麼好,我肯定要讓我爹也種一塊地的紅薯。”柳鶯娘之前就很愛吃薑白芷送去的蒸紅薯、烤紅薯,如今又愛吃炒紅薯藤,確實挺心動的。
薑白芷促狹地捏了一下柳鶯娘的胳膊肉,“還讓你爹種?明年說不準你就嫁人了!讓你男人種。”
兩人一起長大,柳鶯娘年歲大些,性格大方不扭捏,薑白芷成熟懂事,兩個人一直玩的很好,算是一對親密無間的閨蜜,自然可以在私底下口無遮攔。
“去去去,彆拿我開玩笑。”柳鶯娘瞪了薑白芷一眼,然後偷瞧了瞧院子外頭,才壓低聲音,悄悄話似的講她的心聲,“我不太能看得上咱村剩下的這些,算了吧,回頭叫我娘托人物色一下彆村有沒有好兒郎還未娶親。”
薑白芷無語了好一會,“現在男的本來就比較少,你越往後拖,越是找不到合適的。”
柳鶯娘可比薑白芷還要大呢,今年已經十八了。對應這個年紀的男人,基本都定過親或者已經成親了,除非是一直從軍沒回來過的,或者像楊大郎那樣有特殊情況的,亦或者,還有像薑白芷兩個哥哥這種休了妻的。
想到自己哥哥,薑白芷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你真連我哥也瞧不上啊?”
“不成不成,咱幾個穿開襠褲就玩在一塊了,太熟了,太熟了!”柳鶯娘一臉嫌棄,“我看到你哥,都能回憶起他們倆小時候拿石頭砸人家糞坑的樣子。”
薑白芷:……
行吧,哥哥小時候是熊孩子,她也挽救不了哥哥的形象了。
“唉,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想著找外村的。”薑白芷歎氣,像她,就更傾向於在自己村裡找對象,兩家來往多方便呀。
閒聊了這幾句,薑白芷就見柳鶯娘在擦額頭上的汗,自個也覺得有點熱,跟著在額頭上擦了擦。
她忍不住疑惑道:“說起來,今年是不是暖得太早了?”
“該不會要大旱吧?”
現在距過完年還不滿三個月,薑白芷這身隻填充了薄薄一層棉花的長比甲,都幾乎穿不住了。本以為像她這樣基本不怎麼下地乾活的,還要把保暖的比甲穿一段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