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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搏的確有力了很多,看樣子,二郎找的那人參,算是補到位了。”

這附近的山上,野獸比較多,所以挖到野生野長的人參,也相當難得。那藥行裡,人參都是賣一支少一支,姚掌櫃輕易不肯賣給普通客戶,價格也有點嚇人。

所以前些年,薑白芷知道楊家條件,根本都沒敢往人家藥方裡配人參。

得虧楊二郎運氣奇佳,竟然自個挖到了人參,薑白芷這才叫他將人參切片,也不入藥,隻每次用一片,燉雞湯給他娘喝,另外她還對應調整了藥方,這樣喝了將近兩個月,氣血大大補足,東雲嬸子的身體,自然好了很多。

剛好今年氣溫高,又比較乾燥,雖然這對絕大多數人不是好事,但對於體弱陰虛怕寒氣的東雲嬸子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您這兩個月還能覺得好受些,因為天暖和。但真進了大暑天,又太熱了,到時候您可能受不住那麼熱,就需要在屋裡適當灑一點涼水降降溫。但也不能撒太頻繁,因為潮氣重了,您也會不舒服。”

東雲嬸子點點頭,看向跟著進來的二兒子。

楊二郎笑了笑,“娘要是覺得熱了就跟我說一聲,我從井裡弄涼水進來灑。”

楊家前院裡是有一口井的,非常方便。薑家天天還得去外頭挑水回家用,楊家直接用井水就可以。

聽說,這塊地是楊父特意挑的,就是為了能在自家院子裡打一口井,方便他疼愛的大小姐妻子隨時取用水。東雲嬸子愛養花草,可澆灌花草要水啊,楊父還得打獵,不能保證及時挑水回家,這井就顯得很有用了。

他們家還能把沒吃完的葷菜用籃子裝好,吊在井裡,低溫保鮮更久。

對此,薑白芷可是羨慕得不行。她家當年也有足夠的錢能打井,但是她家那塊地吧,人家給看了,說不合適,要想出水,須得打很深才行,人家打井人根本做不到打那麼深的井眼。

心裡頭又惦記了一下井,但薑白芷不是喜歡強求的人,知道自家打不出來,也就算了。

她看東雲嬸子心情不錯,乾脆坐著跟她閒聊了一會。

把她要教楊二郎打山洞、過段時間種土豆的事情都說了。

“我家兩兒子,除了打獵,在彆的事情上都不太通,白芷你願意帶帶他們,實在不知道怎麼謝你。”東雲嬸子是真心很感激很喜歡薑白芷,這麼多年了,就數薑家對他們家的恩情最深。

薑白芷擺擺手,“這又不費啥功夫,二郎還總送獵物給我家呢,也很費心了。”

薑白芷是這麼認為的,她薑家跟楊家有來有往,她幫楊家一點,楊家也會還一點,並不會誰家欠誰家什麼。

可東雲嬸子不這麼想,她這麼些年也算是一直過著大小姐的生活了,雖然身體不好,但先是夫君有能耐,後是兩個兒子爭氣,都把她保護得特彆好。

村裡許多人不太瞧得上她這樣的人,不旺夫,不旺子,不會乾活,還臥病在床拖累後輩。當年楊二郎到處央人給她看病,很多人都勸說,生死有命,說她的命就這樣,享多了福,後半生就得受苦,沒必要在家裡那麼難的情況下,還苦巴巴花錢給她看病。

當時是年紀還小的薑白芷,被楊二郎請上門來,仔細地望聞問切,認真地開了藥方,叫東雲嬸子能挺過喪夫後身體最差的那段時光。

而且薑白芷從來沒有瞧不起她,還誇過她刺繡的手藝,是村裡唯獨說過,若不是她身體不太好,光是靠這一手刺繡的本領,也能賺錢養家的人。

這樣的誇讚與鼓勵,對於當時覺得自己拖累兩個孩子、已經心存死誌的東雲嬸子來說,成了她選擇努力活下去的一種信念。

東雲嬸子沒有特意感謝過這一點,但一直記在心上,當做救命的恩情。如今,薑白芷又這麼用心地幫她兩個兒子學種地,使他們多了打獵以外的本事,也很值得她感激。

“二郎,你把那我床尾那個頂箱櫃打開,底下放的是以前攢的布料,你把那匹煙青的素羅跟鵝黃的沙羅、還有藍草染的深色葛布,都拿出來。”

東雲嬸子會的東西不多,如今薑白芷來找她做衣服,她不如再搭上一些布料,給她做全套的。

“嬸子,你這是……”薑白芷有些驚訝,葛布也就罷了,是平民百姓最常用的布料,但輕薄柔軟的羅布,卻並不便宜。

柳大伯家給她的,也是比較薄的染色羅布,屬絲織品的一種。她說柳大伯這禮給的重,就是指這羅布不便宜。

如今東雲嬸子拿這麼多布料出來,薑白芷有點忐忑。

她不是買不起,但她覺得自己受不起彆人給的這麼貴重的東西。

東雲嬸子似乎知道薑白芷在想什麼,笑了笑,“傻孩子,我又不是把整匹布都給你了。二郎他們爹還在的時候,慣著我,給我買了很多料子,隨我是做衣服、做鞋子,還是單純拿來繡花。他……他死了之後,我也沒什麼心思、更沒那個精神做這些了,早些年的布,堆積到現在都沒用完,總不能一直放在那等著被蟲吃了。”

“你這桃紅色的料子好看,我給你做件短的、中袖的禙子。”雖然當下常見的禙子,形製是過膝的長寬,有點類似於薑白芷上輩子的風衣外套,但東雲嬸子擅長女紅,有她自己的審美,自然能在大眾款式基礎上做改動,變得更適合薑白芷。

薑白芷原是打算做半臂的。半臂可以做套頭的,也可以做對襟的,胸口處有點像現代衣服的V領外套。半臂裡頭搭配普通的上儒衣便可。這是薑白芷夏季最常用的搭配。

可能東雲嬸子經常見她,看她穿這造型都看膩了吧,一開口就提議做改良的禙子。

禙子其實比半臂還涼快些,是直領對襟的構造,隻在胸前有一個係帶,可以係起來,也可以散著,直接敞開對襟,更加涼爽。

薑白芷覺得這樣也挺好,加上她信任東雲嬸子的手藝,便點點頭,“這方麵您更懂,您覺得怎麼做好看,就怎麼做。”

“行,”東雲嬸子點點頭,然後又指了一下楊二郎搬到床上來的幾匹布料,“這煙青色的素羅做中衣,鵝黃的沙羅做大衣,深色的葛布做下裳,再外搭這件桃紅的禙子,應該是好看的。”

按照東雲嬸子的描述,薑白芷比對著麵前的這些布料,想了下搭配效果,真心佩服這位嬸子的服飾審美能力。至少她自個是想不出來這麼好看的搭配。

“那就拜托嬸子啦!”薑白芷對這身新衣服有了極大的期待。

東雲嬸子見薑白芷的喜歡不像裝的,也沒有拒絕她搭著送的這些衣料,心情更是大好,乾脆揮揮手,“你們去忙你們的事吧,白芷的尺寸我不用量,看得出來,直接給你做就行了。我裁一下料子,給你做衣服,你們彆擱這擋我光線。”

“娘……”楊二郎無奈地看著有點興奮過頭的娘親,“您悠著點,彆累著了啊。我跟白芷去後頭小荒山。”

“去吧,去吧!”東雲嬸子急著要裁衣,懶得跟兒子講話。

楊二郎跟薑白芷對視一眼,默契地笑笑,便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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