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看家的任務交給三弟黃柏,薑白芷吃過午飯,便去自己房間,將那張畫著切絲器模樣的紙拿出來,疊好放進荷包裡。
這荷包,還是東雲嬸子繡了送給她的。說是那塊桃紅色料子,做一件短禙子之後,還剩餘了一些,就做了個荷包,至於另外更小的邊角料,就沒提了。
這荷包是桃紅色的底色,邊緣處是用金黃色的絲線來收的邊,正麵繡了兩隻黃色的芙蓉鳥停留在暗色的枝椏間,整體紋樣是團狀的;背麵則是繡了些蝶與花。
薑白芷一拿到這荷包,便知東雲嬸子做這個是極用心的。上頭繡花的配色,跟她尚未到手的那身新衣服的配色,保持了一致。
以前她去鎮上買什麼,更愛直接背個竹簍,或者跨個簡單的大布包,覺得那樣很方便。
現在有了這個小巧精致的荷包,她竟然有點不想背著難看的竹簍了。
收緊荷包的口,薑白芷將這個漂亮的小玩意塞到窄袖內側的暗袋裡,心裡還暗自可惜,今天穿的是短褐,這上衣下褲的配置,實在不好搭配美美的小荷包,不然她肯定是要把荷包掛在腰間來顯擺的。
“我現在倒是能理解那些瘋狂買包包的女人了。”薑白芷可憐著自己遲來的少女心,她帶著穿越的農貿市場,可沒有高端的奢侈品美包……
但是,東雲嬸子做的荷包貌似也不錯。以後若是她身體狀態一直挺好,薑白芷可以找她定做各類漂亮的、大的小的荷包。
腦子裡想著各種漂亮小荷包的勾人模樣,薑白芷麵上卻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她又交代妹妹看顧好兩個侄子,就淡定地拎起那包藥丸子、藥膏貼的樣品,出門去了。
楊二郎就坐在薑家前院的門檻處,聽見薑白芷腳上那布鞋輕踩在地麵上的聲音,猛地往起一站,“你東西拿好了啊?”
“嗯。”薑白芷隨口應了一聲,走到他身邊,看了一眼他要背的竹筐。
楊二郎注意到她的視線,主動說明,“總共也就十隻野雞,八隻兔子。”
這要是在冬天,他才懶得為這些小東西特意去鎮上跑一趟呢。
“也不少了,你這次換到錢,乾脆又買點大米帶回來吧。”
“現在買米嗎?”楊二郎有點楞,“青黃不接的時候,米價比較高吧?”
按照正常的思路來想,確實是這樣的。
可今年特殊年景,薑白芷看了他一眼,提醒道:“等下個月收了早稻,說不定糧價會更高。”
“啊!”楊二郎反應過來了,“今年乾旱,越是到確定收成不行之後,糧價越是會往上漲,對不對?”
薑白芷點點頭。
其實早在之前,她就提醒過楊二郎一次,但那會總覺得還有轉圈餘地,而且楊家還能靠打獵獲得肉食,比米麵更耐餓,她就沒讓楊二郎提前多買大批的糧食存著。
存太多糧食,容易招老鼠,也容易黴爛。
“現在天乾燥得不行,你買了糧回來,曬個一天兩天,直接放乾燥的糧倉裡,到冬天都不一定會發黴。注意查一下有沒有老鼠洞就行。”
“好。”楊二郎知道薑白芷聰明,他自己也能理解到薑白芷的未雨綢繆,便毫不猶豫地聽了她的建議,“回頭我買五百斤大米,再買些豆子,直接雇個車回來。”
楊家肉食充足,一個月差不多吃五十斤大米的樣子。一口氣買五百斤,省省都夠吃一年的。
兩人議定這個,便一同往鎮上走。
路上遇到村長胡伯父,跟薑白芷打了個招呼,“白芷丫頭,你要去鎮上?”
“對,去買些東西。”
“那你順道去官府前頭看一下,看看有什麼新的政令公布。”
城鎮官府外麵,都有一個公告牆,每當有什麼政令,或者有什麼徭役,亦或者是通緝令,都會張貼在上頭。
胡伯父會讓去鎮上的人順便看一眼,也是常事。
薑白芷點頭應了,“好,若是有新的東西,我回來就去您家裡講一聲,若是沒有,就不特意去說了。”
“嗯。”胡伯父看了眼天空,“這會正熱著,你們路上走樹蔭底下,彆中了暑氣。”
“哎,我們曉得。”
說罷,胡伯父擺擺手,“你們去吧。”
薑白芷便不再多說,跟楊二郎一起離開村子。
從胡楊柳村走到鎮上,大概要一個時辰的功夫。天太熱了,未免口渴,一路上他們都沒怎麼說話,隻顧著趕路,待到達時,差不多正是未時。
好一段時間沒來鎮上了,看到熟悉的店鋪林立,薑白芷還怔了一下。
“我們先去找酒樓的采買吧,”楊二郎看了下竹筐裡的獵物,發現裡頭各個都蔫頭耷腦的,“它們估計熬不住了,要是死了,還得折價。”
兩人便加緊腳步,直接去尋以前常交易的那個采買。
找到人之後,那采買見著楊二郎,作為買家,比賣家還要激動。
“二郎啊!”采買笑意滿滿地迎上來,似是不經意地掃過他背後的竹筐,“好久沒見你了,每次到了春夏季節,你不來賣獵物,我這都沒什麼新鮮玩意給客人吃了。”
楊二郎可不敢把這話當真,一個大酒樓,自然是有穩定的食材渠道,即使他不來賣野生的,人家家養的雞鴨豬也不會少。
腦子保持著清醒,他沒有應和采買說的這話,而是直接將竹筐放到地上,說:“我弄到一些兔子跟野雞,大熱天的,養不了幾天,殺了也放不住,帶過來給您看看,您要是看得上就收了,看不上,我拿到路口慢慢賣。”
“誒喲,你哪次帶東西來我不收啊?”采買依然是一副很親近的模樣,“這些我都要了,不用稱重,給你六貫銅錢,如何?”
楊二郎愣了一會,“給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