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薑黃柏做了辣鹵兔頭跟五香兔頭——也不知道他怎麼跟楊二郎說的, 反正楊家人開開心心地送了二十隻野兔來。
兔頭全都砍下來單獨處理,薑白芷看著三弟做這些事的時候,總覺得這孩子有種當劊子手的潛質, 他甚至一邊洗兔頭,一邊咽口水。
兔子的其他部位, 也都被解刨了, 分門彆類放置。
兔子腿被剁骨刀剁成手指厚的圓片, 醃製、煙熏、陰乾保存,六隻兔子身軀被剁成塊, 中午就做了一道麻辣兔肉丁,跟一道菇子燉兔肉。剩下的兔肉去骨、剁碎, 加料揉製,入味後烘乾保存。
這些東西,薑家留一半,另一半還給楊家。
楊家幾口人, 都快被薑黃柏給養刁胃口了。
“這些都是給楊二家的?”薑白芷看著三弟做好了飯菜, 在鍋台上分菜,就隨口問了一句。
薑黃柏點頭,“我收了楊二哥拿來的二十隻兔子, 做熟了之後, 一半咱自家吃,一半還給他家。這條件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啊,我可沒想占便宜,咱家香料也是錢買來的。”
“沒說你占人家便宜。”薑白芷點了點三弟的額頭, “你現在講話都要衝我了?”
“不敢不敢!”薑黃柏笑嘻嘻地回答,自從他有了手藝傍身,講話做事都有底氣得多, 不過倒也不是故意跟薑白芷對著來,就是跟喜歡跟姐姐開玩笑罷了。他可沒忘了自己會的東西是誰教的。
薑白芷無奈搖搖頭,“你現在愈發貧嘴了。不跟你講這個,你把給他家的分好,我給送過去。”
“是要問問楊二哥下午有沒有空陪你去鎮上?”薑黃柏就在廚房裡,之前胡嘉鳴一家人過來,他一邊做飯一邊豎著耳朵聽,大致知道他們之間談了什麼。
薑白芷點頭,“栓子叔家裡不容易,我去藥行買藥會便宜,讓他自己去抓藥就得多花錢。人家好歹拿了果子跟豚來,我今兒也不忙,就幫他家跑一趟吧。”
“就姐你心好,”薑黃柏無可厚非地說了一句,“不過栓子叔人挺好的,咱能幫就幫唄,那隻豚給我處理啊,我想試試鹵豚跟鹵鴨味道差彆大不大。對了,說起來,胡嘉鳴不是栓子叔的繼子麼,上次我去采香料,遇到他,發現他還識字呢,說是在之前那村的時候,躲人家舉人老夫子院裡,偷偷學的。過來我們這村子之後,還時不時自己蹲在哪裡,用樹枝在土上寫字,估計是家裡沒紙筆沒書,怕不練就忘了。”
“他還有這心思?”薑白芷有些驚奇,她自家兩個哥哥一個三弟,都不是愛看書的性子,家裡的醫書、普通書都有,也沒見他們願意翻看,結果人家沒書看的孩子,居然能為了不忘記之前識得的字,堅持拿樹枝去練。
薑黃柏仰起頭想了想,“他還想讀書呢,不過他家情況就那樣,估計是沒什麼機會去鎮上學堂了。可能病好了之後,他爹會想辦法讓村裡有學問的人帶一帶他吧,考舉人可指望不上了。”
“怪可惜的。”薑白芷感慨一句,見三弟已經把所有兔肉分好了,就沒有繼續議論這件事,“我去楊家了,你們可以先開飯。”
“去吧去吧,咱家開飯肯定要等你一起,我把菜放鍋蓋上溫著,等會再喊他們吃飯。”
隻要薑白芷在家,一家人都會等她一起吃飯,有種隱形的一家之主的感覺。
既然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她,薑白芷也加快了速度,左手提著一大籃子的兔肉半成品,右手提著一籃子兔肉熟製品。
走到楊家院裡,她覺得自己兩隻手都有點打顫了。
楊二郎瞧見,連忙從廚房裡出來,接過這兩籃子。
“這鹵兔頭有兩種味道,五隻辣的,五隻五香的,你娘隻能吃一個五香的。另外炒的是麻辣兔肉丁,跟菇子燉兔肉,辣的也彆讓你娘吃。”薑白芷給楊二郎說了一下這些熟品的口味。
另外的半成品,也說了下後續怎麼保存,能保存多久。
講完這些,她才問:“村裡有小孩肚子裡長蛔蟲了,我吃過飯就要去鎮上給他抓藥,你下午得空不?”
楊二郎指了下院裡橫躺著的三頭大野豬,“昨天我跟我哥又是大豐收,本來打算上午去鎮上賣野豬的,但是我大爺那邊出了點事,把我哥喊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剛好,我們三個人下午一起去鎮上。”
他這運氣真夠好的,一天遇到三頭野豬,自己沒受一點傷就給拿下了。說起來,今年還沒到十月,他們兄弟倆合作,除了自家留下來的那兩頭豬,賣出去的,好像已經有將近二十頭了?也不知道村外那大山上怎麼有這麼多野豬讓他碰見了。
這些從腦海中一閃而過,薑白芷笑嗬嗬道:“也好,下午我給你們背一頭野豬,咱三人一個背一頭,剛剛好。”
楊二郎楞了楞,看了眼壯碩的大野豬,再看看身姿單薄的薑白芷,“你背……”沒發表完驚歎,瞧見薑白芷憋笑的模樣,他才意識到自己被逗了。
“你試試看能背得動哪一頭豬,你背給我看看,下午就指望你幫忙給弄到鎮上去了。”他也使壞地跟著開起玩笑來。
也是湊了巧,這會兒,他大哥疲憊地從外頭回來,他娘也聞到濃鬱的各種兔肉香氣,從房間裡出來,全都聽見了這句話,不敢置信地看著楊二郎。
東雲嬸子加快腳步,走上前給了楊二郎一手錘,“你個棒槌,你讓白芷給你背野豬?”
楊大郎也一臉不認可地看著弟弟,“你怎麼能這樣?”譴責中還帶著些失望。
“……”楊二郎平時話不多,這會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怎麼給自己解釋。
還是薑白芷捂著嘴笑了好一會,才幫他洗白,“我剛剛跟他開玩笑說我可以背野豬,他順著我說話呢,不是認真的。”
“這樣啊……”東雲嬸子惺惺地收回拳頭,又心疼地揉揉自己剛剛打的地方,她可疼這個小兒子了。
楊二郎笑著聳聳肩,“沒事兒,我身上都是**的,娘那拳頭,砸下去跟一團棉花似的。”
“要是砸痛了,我可以給他開點跌打損傷的藥酒抹一抹,不過啊,這動作得快一點,彆還沒等藥酒抹上去,那痛就消沒了。”薑白芷湊熱鬨般說著玩笑話,把東雲嬸子給逗樂了。
“誒,你們年輕人啊……”
“嬸子瞧著也就像二郎姐姐一樣,也是年輕人。”薑白芷趁機誇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