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東雲嬸子捂嘴輕笑, 然後輕輕拍打了幾下薑白芷的後背,“什麼薑還是老的辣?這說法挺怪,可也有些道理。村長畢竟多活這些年, 又慣是個能擔事的人,行事自然妥帖, 就像生薑長老了更辣一樣。”
“誒喲喂, 嬸子你還知道老薑更辣啊?”薑白芷笑著調侃道。
東雲嬸子嗔她一眼, “這點東西還是知道的。你這丫頭,講話真是沒大沒小, 嬸子要生氣打你了!”
也就是薑白芷跟東雲嬸子關係親近,才會這樣同她開玩笑。東雲嬸子自個很了解, 薑白芷是這村裡最不歧視她不通農事的人,所以聽了才不會生氣,知曉這句就是開玩笑的話。
若是彆人說,估計就是諷刺了。
“哎呀呀, 打我?我要喊村長了, 東雲嬸子打人啦!”薑白芷壓著嗓子假裝要叫喚,惹得東雲嬸子緊張地四處張望,擔憂這番胡話會不會被旁人聽見了。
見沒人注意, 東雲嬸子才收著力氣, 照著薑白芷屁股打了幾下,“你這鬼丫頭,怎麼年紀越大越鬨騰了呢!”
“唉,以前嬸子可愛聽我講玩笑話了, 現在不成了,現在嬸子膩煩我了,不喜歡我了, 肯定也不給我做衣服鞋子了……”薑白芷揉揉屁股,抹抹眼睛,好像在流淚了一樣。
東雲嬸子無語地瞪她,“正月裡才給你做了件新襖子,現在又在給你做熱天的衣裳,你還想不想要了。”
“哎呀,”薑白芷晃了晃東雲嬸子的胳膊,“要的要的要的!嬸子彆氣氣,趕明兒,我親手給您多燉些魚湯!”
東雲嬸子點點頭,“這還差不多,好久沒喝你做的魚湯了。現在你家都是黃柏在做飯吧?”
“是啊,他手藝也不錯,反正我想專心寫東西,就把這樁事兒教他接手了。”
“他做的東西確實還不錯,不過,說家常的魚湯還有普通菜肴的話,還是你做的更香些。”
“他才學多久呢,經曆不足嘛。不過嬸子可這麼跟黃柏說,我怕打擊他積極性,萬一他不樂意做飯了呢,哈哈哈。”
“我怎麼會跟他說這個。再者說,跟你做對比,他即使做的稍差些,也不丟人。一個男娃娃,能做到這樣子,已經很好了!再過幾年,他也該說親咯,能做飯,估計大把的閨女願意嫁給他。”
這倒是。
如今是男少女多,男方沒什麼不良風評,就基本不愁娶不到老婆。像薑黃柏這樣還能在家下廚做飯的,估計在未婚少女眼中,是個極好的成親對象。
“黃柏今年要到十五了,是快了,唉。”薑白芷總是有種弟弟妹妹還是小孩的錯覺。
比她小的三個,她基本是像又當爹又當媽一樣地親手帶大,想到過不了幾年,連黃柏這小子都能說媳婦了,心情真是複雜的很。
不過,在薑黃柏之前,薑白芷自己肯定也已經嫁人了,那會兒的心態,定然與現在不同,倒也不必過早感懷。
隨口說了下三弟的事情,薑白芷心裡記著接下來要去河裡撈一次魚,擱前院大缸裡養著,分幾次燉魚湯,讓東雲嬸子也能經常如意地吃到她做的東西。
正想著什麼時候去撈魚合適,東雲嬸子又低聲跟她講話,“白芷,你也彆整天憋在家裡寫什麼醫書,隔幾天就出來走走,不管是去看一下你哥他們忙什麼,還是到我家坐一會,都挺好。”
“我現在收了個徒弟,其實在家也沒覺得憋得慌。”薑白芷自己的感覺真的還好,畢竟她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東雲嬸子突然歎口氣,“我看啊,你現在去哪,也就隻用喊你那徒弟陪著了。我家二郎,上次還是聽你哥說,才知道你又去了鎮上一趟,居然都沒跟他講,搞得他心裡頭失落落的。”
以前薑白芷去鎮上,不是楊二郎陪同,就是楊二郎跟他哥楊大郎一起陪同著。
這個月初去鎮上,還是第一次沒帶楊二郎一起。
薑白芷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我這不是看他太忙了,不想影響他做事麼。反正我收了徒弟,他不用乾彆的,除了跟我學東西就是聽我吩咐他乾什麼活,我可不就找他了。”
但,突然這樣把以前的小夥伴甩到一邊,好像是有那麼點不好哦。
“他偷偷氣了好幾天了,沒見他這些日子都沒想招去找你說話?”東雲嬸子忍不住透露兒子的情緒狀態,“他也沒幾個玩得來的人,你不帶他玩了,他悶得慌。閒來你也主動去找他說說話嘛。”
“誒,行。”薑白芷細細想了,覺得這事吧,確實是她做的不好。
楊二郎小時候瘦瘦小小的,又有家庭負擔,隻有薑白芷因著願意給他家人治病,所以往來頻繁些,日子久了,關係就很親近。說起來,即使這兩年裡,楊二郎跟他幾個同宗的年輕人關係好些了,但真正足夠親密的朋友,也隻有薑白芷一個人吧。
今年兩家是都忙,薑白芷光想著不要打亂人家做事的安排,卻忘了考慮以往的情分,也是需要經常往來維係的。難怪最近隻有柳鶯娘依然經常找她聊天,都沒見楊二郎了。
“你彆忘了啊。”東雲嬸子提醒。
薑白芷把楊二郎當朋友,怎麼會忘了,“一定不會,我明天就找他。”
——得跟楊二郎解釋一下,她最近怎麼都沒去找過他了。
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下意識就要去跟人家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