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知守有一子一女, 兒子十六歲,如今在文賦城求學,將來也是要考官的。女兒今年才滿十歲, 留在身邊,由夫人親自教養。
這小丫頭乖巧倒乖巧,會識字、會些算術、也會女紅, 唯獨一個弱點就是太愛吃,若不是知守夫人嚴格控製她每天吃的飯量,她早就吃成小胖墩了。
薑黃柏開的鹵味鋪子, 離官府很近, 大熱天裡,外調的鹵汁用大火燒開,香味霸道的很,直接就衝著四麵八方去了。
官府也受到了香味衝擊。
鋪子開的頭一天,知守小閨女就鬨著出來看看, 看到薑黃柏賣鹵雞鹵鴨,便分彆買了些鹵雞翅、雞腿, 還有鹵鴨鎖骨回去吃。
這麼些日子,她也算是這鹵味鋪的常客了,如今最愛吃的, 反倒是沒什麼肉的翅尖跟鴨脖,還有雞爪鴨爪。
鋪子裡新添了吃食, 她自然也是要嘗嘗的。或許是天天吃米飯有點吃膩了,她總愛隔三差五來鋪子裡堂食,點那玉米糊糊當主食吃。
吃的次數多了,她爹有點好奇,便趁著休沐, 也跟著閨女一起來。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吃的,把你這小丫頭的魂都勾著不放了。”知守頗為寵愛幼女,牽著她到鹵味鋪來。
他知曉這鋪子是薑白芷的三弟在開,進去之前,和氣地對薑黃柏點點頭。薑黃柏也能來事,親自去擦擦一個沒人坐的桌椅,請知守去坐,“小店難得貴客,地方小了些,知守大人莫怪。”
“嗬嗬,你這是小本生意,店裡乾淨整潔,已是不錯了。”知守順著誇了句。
薑黃柏報了店裡現有的吃食,問:“知守大人想吃哪樣?小民給您送來,今兒就算是賞小民個薄麵,讓我來請知守大人您這位貴客吧!”
“誒,使不得使不得!”知守想也沒想地拒絕,“你這麼搞,我以後可沒法去彆家店裡正常吃飯、買東西了。吃呢,我隨我家姑娘點,賬呢,我照付,你可彆搞那些有的沒的。”
薑黃柏傻笑著搓搓手,“好嘞!”
小姑娘跟著她的知守爹爹一起來,跟平常的樣子也沒什麼區彆,直接到擺著現成鹵味的地方去,眼睛一掃,嘴巴便叭叭叭點道:“一對雞翅、一對鴨翅、兩根鴨脖,要微辣的,一夾豆芽、四片豆乾,要五香的,然後再來兩碗玉米糊糊。”
“好嘞,小小姐你去坐著,我弄好就送過去。”
薑黃柏這邊不賣酒,鹵味配酒才是最爽的,所以許多人都是在店裡買了鹵味帶走,回去當下酒菜。在這堂食的人,大多是暫時不能喝酒,或者不喝酒的人。
這會兒人不多,薑黃柏很快就把東西送過去。
父女倆處的和諧,小姑娘還熱切地給她爹介紹,這些東西好吃在什麼地方。至於這玉米糊沒多說,就是一個字,香。
知守其實之前也吃過鹵味,小姑娘不是每次都在這邊堂食,大部分時候,是叫官兵順手買一些帶去府衙給她。帶回去那些,她自然不可能吃獨食,爹娘也是會一起吃的。
這玉米糊糊隻供堂食不管外帶,所以知守是第一次吃這個。
“你這是用什麼煮的?顏色像是小米,但味道卻完全不一樣。”知守喝了幾口,便招來薑黃柏,好奇地問。
薑黃柏覺著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這個啊,是我們那新種的糧食。我姐從山頭裡發現的,好伺候,長的多,又能像大米一樣充饑,我姐說它在農家人眼裡,比玉還珍貴,就叫做玉米了。”
“這是用玉米磨成的粉,煮出來的稀糊糊。我這鹵食味道重,又不好讓客人配著白水吃,才從家裡弄來這玉米粉,煮了玉米糊供堂食的客人用。”
知守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沉默著吃完,知守沒急著離開,而是在這店裡四處看了看,見到廚房裡有個甕,掀開一看,果然是黃橙橙的玉米粉。他用手撚了少許出來,嗅了嗅,又嘗了嘗。
薑黃柏見了,急忙說:“知守大人,這甕裡的是生的粉!”
“無礙,我就是想知道它原汁原味是什麼樣的。”
嘗過之後,知守又問:“你說這個東西好種,長的多,那植株大致是什麼樣的?”
薑黃柏跟著姐姐學著畫過東西,不怎麼形象,但能畫出大致的模樣來。
他去廚房拿出一根炭,就在地上隨手勾勒,近乎以一比一的比例,畫出玉米植株的樣子,然後在上頭畫了三個玉米棒。
“玉米樹大概是這麼大,剛開始會結不少玉米棒,但是為了玉米棒能長大、長充實,我們會在玉米棒還小時,人為地掰掉一些,每株隻保留三根玉米棒。我畫的是玉米棒長大的樣子,外頭有層包衣,扯掉之後,裡頭是一粒粒飽滿的、豆大的玉米粒,長在兒臂粗的玉米芯上。玉米芯可以剁碎了喂豬,我們吃的是玉米粒。
這玩意耐旱,今年知道還是大旱之後,我們村大部分就都種了玉米做主食,不過還是得搭配著米吃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