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二郎自個在家裡, 開始托十幾個堂兄弟姐妹幫忙,要囤大量材質細膩、不容易被泡發脹的木頭。
最容易做的團型紋、方型紋模具,就用這些好木頭來雕刻。雕刻之前, 把木頭細細地、均勻地烘乾, 然後再進行雕刻, 雕刻打磨好了之後, 最好還要用搜集到樹脂浸刷幾層,乾了之後, 最後再進行一次打磨。
這樣做出來的木模具, 也能夠用很久。
單個模具用的木材不多,比一個圓凳的大小還小一些,所以搜羅到不少木材後,楊二郎跟他娘商量過, 足足做了二十種不同圖案的模具, 有“冠上加冠”——即公雞跟雞冠花融合一起的長橢圓型圖案,有“福在眼前”這種單隻蝙蝠含銅錢的圖案, 有“喜得連科”——喜鵲站在蓮花與蘆葦叢裡這種整體需做成長方形的圖案, 還有就是像“五福捧壽”這種最多的團狀圖案。
雕刻是細工, 楊二郎自己把木頭切割成合適大小再乾燥後,會把表麵都打磨平整, 尤其是要雕花的那一片, 一定要平。磨平之後,他娘在上麵繪製出圖案,圖案邊緣還用很尖的木頭筆蘸著加深的顏色勾勒一遍,方便雕刻。
粗雕是楊二郎自己來做的,細雕是他娘搶著做的。
這種事,他娘竟然有些天賦, 或許是擅長刺繡、心細手巧,然後又擅長繪畫,所以才很順利地上手了雕刻。原本是要拜托薑白芷二哥來幫忙的,最後楊家自己就做成了。
楊家這邊忙於準備模具的時候,薑白芷帶著二嫂還有小妹,參與了吳金花的生產。
原先吳金花跟著薑白芷學過一段時間,後來肚子太大了,就回家安心準備生產了。她婆婆本身就是有接生經曆的,加上吳金花自己不是頭一胎,所以快生的時候,並沒有慌亂,家裡井然有序地做著準備。
不過,為了安全,吳金花還是讓兒子跟薑白芷說了一聲,若她願意的話,可以過來幫忙看著點。
薑白芷之前都沒機會參與接生,得了吳金花本人的邀請,自然會去。
帶著二嫂跟小妹一起漲經驗,也是經過吳金花本人同意的。
吳金花這胎養的挺順利,早在五個月旁邊的時候,薑白芷就診出這胎是個閨女。不過,胡家人都沒有為此說什麼,隻是公婆稍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複自然了,照樣讓吳金花好好養胎。
原本胡家還想著隻有吳金花帶來的兒子,改名換姓之後當自家後代養,如今多個親孫女,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畢竟吳金花跟胡栓子年紀都大了,能得這一胎也不容易。
“我這產房都按照你說的,用生石灰消過毒了,待會要用到的剪刀、還有鉗子什麼的,也都用沸水煮過,現在放在乾淨的火爐上頭烘乾了。”吳金花跟薑白芷那段時間學的東西,已經自主用上了。
胡家人好說話,沒嫌多做這些準備麻煩。主要是他們對這個孩子很期待,對說出這些方法的薑白芷很信任,就由著吳金花吩咐。
公婆對她這麼好,吳金花自然也是感動在心,即使生產在即,情緒也維持得很好,明明肚子一直墜痛著,被薑白芷扶著走動是都是滿臉的冷汗,卻還是帶著柔軟的眼神跟一絲微笑。
“娘,你走動差不多了,可以躺床上等著生了!”胡嘉鳴焦躁地等在外頭,看著比他爹還急。
薑白芷知道吳金花這會子沒大力氣回外頭人的話,代她跟外頭說:“你娘心裡有數的,你彆催,催的人緊張。”
“哦哦,”胡嘉鳴聲音弱了下去,“那師父你多看著點啊。”
說著,他還自個小聲嘀咕,“我怎麼就不是個女孩子呢,不然我就能進去幫忙了。”
這話被他爹他爺爺聽見了,兩個腦殼崩一起上來,弄得他差點哎呦一聲,愣生生忍住了,怕驚擾到他娘。
“你們打我乾嘛啊?”
“你個小子亂說話,該打。”他爹瞪他一眼,“行了你安分一點,你在這轉來轉去的,我心裡頭都慌。”
“切,有了妹妹就不心疼我了。”胡嘉鳴撅著嘴,拿屁股對著他爹。
他爹氣樂了,把他扯到懷裡,照著屁股輕輕打了幾下,“你個混小子,馬上當哥哥了,以後可彆把你妹妹帶野了,姑娘家要是像你這樣,可不好嫁人。”
“哼,等以後我成了厲害的大夫,一定會給妹妹物色一個長得好看、家裡條件好、脾氣又好的男人。當然了,她不樂意嫁也行,我可以養她。”
這番真心卻幼稚的發言,讓他爹無奈地搖搖頭,把他放開,“哎呦,你安分坐在小馬紮上吧,安靜點,裡頭有什麼吩咐我們才能聽得見。”
這倒是。胡嘉鳴立刻安靜下來,乖巧地坐著。
他爺爺到廚房去看著火去了,兩個鍋裡都燒著滿滿的熱水,旁邊還有個小爐子,燉著半罐雞湯,裡頭有一些小小的麵疙瘩,還有細細的人參須。這麵還是薑白芷帶來的,用冬小麥磨的粉,人參須也是她帶來的。在產生腹痛,進產房之前,吳金花就在外頭喝了一碗這樣的雞湯麵疙瘩,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差不多了,”裡頭薑白芷扶著吳金花坐在乾淨的產床上,“這會子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吳金花搖搖頭,“剛吃的那碗還沒消化掉呢,飽著呢。”
生二胎大概率會比第一胎要順利,薑白芷給吳金花看過了,孩子的胎位很好,基本上會是很順利的順產。
“那你躺下去,準備生了?”吳金花婆婆趕緊問,“我看看開了幾指了。”
“我自己感覺應該有兩指了。”吳金花回答,然後做出要躺下去的動作,薑白芷趕緊喊她婆婆一起來扶著,把人扶著平躺下。
至於薑白芷的二嫂跟小妹,隻遠遠地站著,待會起到傳送東西的作用,不直接參與接生。
她們所有在產房裡的人,都披上了乾淨的外套,還在爐子邊上烘了一會。
吳金花的婆婆將早準備好的薄被蓋在吳金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