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年的春節剛過,下水村就迎來了新的知青,這已經是三年迎來的第四批知青了。轉眼過去一個月,這群新知青的表現讓人頭疼。
之前宣傳說挺好,說什麼把知識帶到鄉村。三年過去了,村裡老百姓發現,屁嘞,就是嘴上說的響!
實際上,知青乾的少,吃的多,一個大小夥子還抵不上村裡好老娘們能乾。
怪不得村村踢皮球,都不要知青!縣領導急眼了,讓抽簽,下水村最倒黴,抽了紅簽,好嘛,一批二十人又落到他們頭上了!
下水村的牛村長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照這樣下去,今年的糧食指定不夠吃。
到時候還得去縣領導那裡“化緣”去。
牛村長算是看出來,臉皮該厚就厚。不然就吃啞巴虧。
村裡的糙漢找上牛村長的時候,牛村長還因為知青的事兒犯愁呢。糙漢不得不上前道:“村長,那個小知青暈過去了,用不用套個牛車給他送衛生隊去。”
村裡知青一共來了七十六個。提到這個小知青,沒說名字,村長就知道是誰了。肯定是新來的那個白嫩嫩的小夥沈舟!
沈舟前幾天剛來的時候,半個村的人都過去看了。聽說是從大城市來的。大小夥子長得這麼好,還是頭一次見。
於是這麼小知青,小知青的叫開了。
牛村長道:“先不用乾活了,休息一天,要是還沒好再送到衛生大隊去。”
牛村長當初一看到沈舟的時候就覺得又是個不能乾活的,看吧,這才多長時間就照著他這個話來了!
那些知青滿嘴的語錄和大道理,等乾苦活的時候,都偷奸耍滑的。
牛村長連看都沒看,找了一塊大石頭磕了磕煙袋子,繼續抽了幾口。
煙入鼻腔再轉了個圈噴出來,怪不得都不要知青,都什麼玩意啊?
……
沈舟這會兒靠大樹旁休息,低血糖犯了,差一點一頭栽下來。
被旁邊的大陽哥看見,連忙扶他過去。仔細一看沈舟的手上都是血跡。沈舟手上白皙,看著傷口就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一上午大陽哥跟沈舟外一組來著,沈舟看著白白嫩嫩,小少爺似的。其實悶聲乾活,他們最早完成二十顆樹。
沈舟以前沒乾過體力活。再加上鄉下不像城裡一天三頓飯,在這邊一天就兩頓,沈舟早上沒吃。乾了這麼一會兒。剛才大樹倒的時候,衝著他這個方向來的!
幸虧大陽哥是村裡砍樹的老手,看出沈舟不對,直接拽了他一把。
沈舟大口喘著粗氣坐在樹下。旁邊幾個人圍了過來,詢問他要不要緊。
也有熱心的人,直接去找村長了。過了一會兒找村長的人回來說:“小知青,村長讓你今天先歇一天,要是沒好,明兒去衛生隊。”
旁邊砍樹的人,之前還暗自嘲諷沈舟嬌氣,可聽到村長讓休息這話,一個個都嫉妒了!
他們也想休息。
在這邊乾活,天不亮就要起來,乾一天等天黑透了才能回去。日複一日的,讓人看不到希望。
沈舟上午逞強多乾,弄的其他人都拿沈舟來壓他們。見沈舟扛不住他們暗搓搓的高興,但後麵一看村長給假又忍不住泛酸。
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
其他的知青的目光頻頻的往沈舟那邊看過去。每一次看都會被他的模樣給吸引到!
白皙如玉的臉龐,大眼睛,高鼻梁。哪怕隻穿著粗布衣裳,都比彆人好看很多。
旁邊老知青劉山問著旁邊新來的知青彭建設道:“聽說你們倆是一個地方,他家裡怎麼舍得讓他來?”
彭建設也是從京城下來的,跟沈舟不同,他一打聽到分在哪兒,就開始聯絡這邊的京派知青了。等人一來早搭上線了,村裡從京城過來的,一共有十一個。在這邊送了點香煙啥的硬通貨,京派的互相一照顧,彭建設的日子可比沈舟好過。
彭建設說了一句風涼話:“他家也舍不得,但有什麼辦法。”
這事兒彭建設知道。沈老太爺為了不想讓沈舟來,花了不少的力氣,但是沒轍,沈舟父母雙亡,他不來,他二叔家的兩個兒子就要來!家裡大的鬨,小的鬨。最後沈老太爺沒辦法把最疼愛的孫子給送來了。
那彆提多傷心了。
為啥他知道的這麼細呢?彭建設就住在隔壁大院。這事兒他都清楚。也沒少幸災樂禍的。
沈舟似有所感,看著彭建設一眼。
隔著那麼多人,卻給彭建設看的心虛。彭建設目光一躲閃,錯過去了!
等錯過目光又跟自己生氣,至於躲他麼。彭建設根本都沒注意,沈舟的氣勢變強了。
沈舟得了村長的話,讓回知青所休息。
他身體是真的不行了,也沒硬撐,直接回去了。回去打開包裹把瑞士巧克力拿出來一塊吃下去,剛才那股心慌才漸漸的壓了下去,他靠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
沒錯,沈舟已經不是那個剛下到鄉村那個小知青了。
他是重生的,上一世,也是在下水村,被人誣陷是未婚先孕女人的奸夫。被關押在牛棚裡。
他始終沒有認罪。餓了整整三天,最後死在狹小的煤棚子裡。
死後他沒有立刻投胎,而是遊魂四處飄蕩,見到了他二叔為了沈家祖傳菜譜把爺爺逼死!
看見害死他的渣男賤女居然和和美美過起小日子,還生了好幾個孩子。
還看見了時代飛速的發展。他如同無根之萍遺憾更深了,一陣清風飄過,本以為要去投胎,誰知再一睜開眼,沈舟回到了初來村裡的時候。
沈舟閉上眼睛,心裡仍然是沉沉的一片。雖然重生好幾天了,但每一次腳踩在地上,紮紮實實的,還是會讓他的心緒劇烈的波動,久久不能平複。
上一世,他死在了村裡無聲無息的。他的遊魂飄回京城,看見最疼他的爺爺悲痛欲絕,他真的後悔了。
這一世,他絕不讓悲劇重演,要努力活著。
沈舟心緒難平,臉色也很難看。
過了許久,就聽見外頭有人喊他:“沈舟!”
光聽到這個聲音,沈舟就有些生理性的厭惡。說這話的不是彆人,正是當年那個誣陷他流氓罪的元凶王平貴。
沈舟來的時候沉默寡言,在眾人的眼中就是高傲不好惹。在村裡不抱團是活不下去的,好多人就在賭他什麼時候能低下頭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鬥角,村裡知青所攏共就七十多個知青,也隱隱劃分兩派的。一個是京派的,一個是外省派的。
雖然京派的人少,但人家可是天子腳下來的人。將來誰能保證有用不到彆人的時候?外省派對他們還是挺客氣的。
兩派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