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宵並不知道乖巧伏在自己懷中的少年, 仰望著他的時候腦海中轉動的是什麼想法。
雖然中午的事情確實有些讓人尷尬,不過想到閆生明當時醉的厲害,楚宵也不想再多提這件事情。
這時看到少年剛才摔倒, 楚宵低頭輕聲詢問道:“痛嗎?怎麼摔倒了?”
閆生明身上當然是疼痛的, 隻是被男人抱在懷裡, 那種溫熱和安全的感覺將他已經習以為常的疼痛襯托地微不足道,但閆生明還是點點頭道:“有點痛。”
他好像習慣了在這個人的麵前示弱,在以前,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隻要看到那個人眉心因為擔憂而蹙起的時候, 閆生明就不在乎了。
至於後一句話,閆生明猶豫片刻,回答道:“剛剛感覺到腿有知覺了,想試試下地......”
說道這裡,閆生明忽然續而道:“這幾天我能夠感覺到我的腿恢複的越來越好了,剛才一醒來,比之前還好很多,你知道為什麼嗎?”
閆生明此時抬著頭想要深深地看著那人的眼睛,他一直都好奇著這個答案, 對方為什麼可以輕易地治療他殘疾的雙.腿,而現在比之前的所有時候都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想要真正地擁有這個男人, 完全了解他,從方方麵麵、裡裡外外。
楚宵聞言,雙眼閃過一絲細微的不自然。
剛才的事情,確實沒有辦法和少年說明,至於治療的方法也是無法解釋的一點。
楚宵隻能選擇回避這個問題,他聲音溫和, 但回答卻是一筆帶過的敷衍:“大概是治療效果厚積薄發的緣故,這幾天堅持治療就可以了。”
閆生明心中劃過一絲失望,儘管他早有預料,對方不會告訴自己真正的答案,可當聽到的時候,他還是不免有些鬱煩。
如果不是男人有那些為數不多的小缺點,閆生明會以為這個人大概是專門來拯救自己的神明,否則怎麼會好到這個地步。他現在每天早晨告彆了那最可怕的夢魘,他的身體不再一天天衰敗下去,可是閆生明有了新的噩夢。
他擔心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從遇到這個人的那天起,自己的運氣就變得越來越好,而遇到這個人是他一生之中最美好的事情。
可是如果一天,他發現夢醒之後,皆是虛妄,他又該怎麼麵臨這一切?
閆生明想,自己大概會瘋掉。
而抓住這個男人的渴望,在他心頭越演越烈,閆生明很認真地在心頭祈禱,他希望自己的雙.腿能夠快快好起來。
楚宵低頭看到了少年臉上沒有來得及掩飾的落寞,他不禁回憶起下午的時候,少年躺在床上,醉的呼吸急促,微微呻.吟,他當時也同樣陪他一起躺下去的時候,就在想,如果這樣的話能夠讓他不那麼難受就好了。
而現在,楚宵同樣如此。
他沒辦法視而不見少年那樣明顯的難過。
楚宵下意識地緩緩收緊著環抱少年的雙臂,將下巴輕輕地貼在他的額頭上,因為沒有辦法解釋,所以隻能用這樣的行為來表達。
這一瞬間,當察覺到男人的動作時,閆生明隻覺得剛才心頭那點空落落的地方好像立刻被他填滿了。
這麼溫暖的人,這麼真實的他,就這樣抱著自己,他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呢?
*
因為閆生明剛才行動不便,又摔了一跤的緣故,楚宵擔心他身上哪裡還有不舒服,所以直接將他從樓上抱了下來。
這時閆立和楚玉正準備叫兩人共進晚餐,看到這一幕,在平時,顯得十分常見的事情,閆立卻心頭莫名跳了跳。
閆立仔細地打量著這兩個孩子。
閆生明自不必多說,他自己的孩子,閆立還不清楚嗎?
閆生明因為楚宵改變是那麼地大。
而自從楚宵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閆立也想起他對閆生明的與眾不同。
毫無疑問,楚宵是閆立非常看好也非常喜歡的年輕人,不過閆立回憶著自己這個歲數的時候,他忙事業忙的腳不沾地,就連閆生明這個兒子,他也不一定可以天天抽出時間。
但楚宵每天除了上下班之外,就和比他小五歲的閆生明呆在一起,這其實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儘管閆立並不想去胡亂猜測什麼,謝東霖的為人,閆立也是清楚的,可是謝東霖畢竟是閆生明的表哥,也許他真的知道些什麼。
閆立思考著要不要再去問問謝東霖。
而這時,眼前的一幕,讓閆立心頭一驚。
隻見楚宵將閆生明放在座位上之後,閆生明卻沒把腿放下來,隻是將椅子移地很近,兩人就保持這樣的姿勢開始吃東西。
閆立是知道閆生明多麼不喜歡彆人看他的腿,自己連問一問都是不可能的。
可現在,閆生明竟然把腿放在楚宵的膝蓋上,這種姿勢,即使是閆立覺得自己和楚玉這樣做,都有一種說不清的曖.昧......
閆立的心思變幻不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忍不住一臉嚴肅地嗬斥閆生明道:“吃飯就好好吃,這個坐姿像什麼樣子!”
大概是許久以來第一次被閆立這麼訓話,閆生明的眉毛微微一擰,不悅地開口頂撞道:“我的腿動不了,你不知道嗎?”
這句話讓閆立迅速反應過來,他怎麼差點忘了,明明的腿還是殘疾呢,自己剛才的那番話是不是太重了?他們本來才修複了一點的父子關係,現在又要跌落原點了!
就在閆立著急著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時候,楚宵將閆生明的腿放了下去,溫聲道:“是我沒注意,先好好把飯吃完。”
聽到楚宵這樣說,閆生明才默默地開始埋頭吃東西起來。
閆立欣慰的同時又有些不是滋味,他心裡不禁歎起氣來,楚宵確實很好,可是閆生明是不是也太聽他的話了呢?
一晚上,閆立都在想這個問題,楚玉也被他長籲短歎給折磨地夠嗆,她翻身將他推了起來,問道:“老閆,到底怎麼了?”
閆立遲疑了一下,才慢慢開口道:“ 你覺不覺得,咱家兩個孩子的關係有些太過親近了?”
楚玉今天下午就察覺到閆立的反應不對,沒想到他居然就為了這個問題想一整夜,楚玉不免嗔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們關係好,還不好啊!”
閆立見楚玉生氣,哪裡敢解釋謝東霖的搬弄是非,於是又換了一個方式說:“我的意思是,你不覺得這兩個孩子在這個年紀,生活方式是不是有點太單一了?就拿楚宵來說吧,他今年二十五歲,除了閆生明好像就沒有彆的交際關係了。”
閆立又試探性地問道:“你知道,楚宵之前談過戀愛嗎?”
閆立的這番話是那麼回事,楚玉也不禁有些認同。
但後一個問題,讓楚玉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說起這個,楚玉心頭就有一種說不清的愧疚,明明楚宵是她的兒子,她卻在過往的幾十年裡,對他不親近不說,還一點都不了解,對楚宵的許多事更是不清楚。
因為楚宵不是一個傾訴欲旺盛的人,而楚玉也很少喜歡打聽彆人。
但楚宵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這樣是不是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呢?
見楚玉沒說話,閆立的心就更涼了。
楚宵那麼優秀,又長的那麼帥,平常怎麼可能沒有人追......
楚玉這時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對,我過去對兒子關心少,也不知道他過往的事情,不過讓他多認識認識同齡人這是應該的,明明呢,也是如此,老閆,你知道的多,總有辦法吧?”
當然楚玉不僅是這個意思,剛才閆立的話提醒了她,楚宵到現在還沒有個女朋友,萬一看對眼了呢?
楚玉說的這個倒簡單,隻需要舉辦幾場聚會就行了,誰不買閆家的麵子?
想到這裡,閆立的心情倒是緩和了幾分,隻是他心頭還是有些不安穩,自己要不要去找謝東霖求證一番呢?謝東霖想告訴他關於楚宵的事情還有什麼呢?莫非楚宵和謝東霖的矛盾是有原因的?
到底該相信誰呢......
這時楚玉忽然冷哼道:“好了,既然已經說好,現在總算可以睡覺了吧,從下午到晚上,就想這些事?平常不見你多和孩子說話,怎麼今天想那麼多?”
一聽這話,閆立心頭一跳,忍不住想要解釋。
但楚玉卻並沒有多說,她知道閆立為什麼從謝家一出來就有了異樣,她隻是道:“自家孩子的性格能不知道嗎?好不容易現在都處的好好的,彆搞成之前的樣子。”
這話說的閆立立刻點點頭,想到晚上的一幕,差點就因為一件小事又和閆生明鬨僵了。
閆立覺得實在是沒必要,還是自己慢慢看吧,何必詢問彆人呢?
兩人說通想法後,便安安心心地睡覺了。
*
而今天晚上注定無眠的還是謝家的人。
謝東霖下午簡直丟大了臉,那個視頻如今流傳甚廣,再加上謝珊和閆立在壽宴上的對話,也實實在在聽進了很多人的耳朵,這場本來謝家將其視為,可以穩定軍心的壽宴一舉行,謝家日薄西山的流言反而越演越烈,連股價都跌了幾個百分點,這可是是實實在在的產業縮水啊!
想到這裡,謝國利更是痛恨兩個不爭氣的人。
謝東霖耍心機耍不過楚宵,這倒情有可原,畢竟謝國利覺得閆立娶的那個女人也挺厲害的。
隻是謝珊怎麼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認不回來呢?
謝珊正一臉失神地坐在下方,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閆生明會對自己如此絕情,難道他知道了什麼真相嗎?
不,謝珊不願意相信這一點,要知道當年她走後,謝國利勸她回來,還說閆生明醒來之後一直在找她。
那個孩子怎麼可能在知道真相後還願意找她呢?
謝珊更傾向於彆的原因。
謝珊不禁想起帶閆生明走的那個人,她的孩子在她麵前對她一臉冷漠至極,可是在楚宵的麵前,卻乖巧極了,這難道不奇怪嗎?
謝珊忍不住開口道:“你們知道,楚宵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謝東霖正用冰袋敷著自己烏青的臉,今天楚宵打他的那麼一拳,不過一小會,臉上就腫起來了一個鼓包,偏偏沒理的還是自己,謝東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一個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