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回得很快：“我先去洗個澡。”
“……”洗澡？
大哥你頂著一臉“我超虛弱”的表情說這種話是認真的嗎？
林茜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勸他老實呆著，但嘴巴自發用了另一種說法：“你還是先吃了藥喝了粥再說吧……畢竟你要是暈倒在浴室就要被我看光了的話——咳。”
她聯想到那個場景，渾身好像都不自在了，加大音量道：“反正你可想清楚啊！”
蘇時：“………”
她這張嘴……
林茜說完，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然後目送著他邁著長腿加快步伐進了一個房間。
其實她是真的有點兒，也就那麼一點點的想看。
林茜擼起袖子走進廚房，林母平時很喜歡研究各種口味的粥，她看多了，沒有刻意學也都會了。
廚房裝修的也是和外麵差不多的風格，鍋啊碗啊刀啊什麼都有，林茜摸了一下內膽，手抬起來看了眼。
嘖，一點兒灰都沒有。
她又開了一個櫃子，發現……他家甚至還有大米小米。
行吧。
明明看起來這麼沒有煙火氣的樣子，拍幾張照片都能當雜誌上的樣板房廣告了，沒想到廚房裡的東西居然這麼齊全。
林茜手裡動作沒停，亢奮的大腦裡思想呈跳躍式遊走。
她在車上答應下來之後就想說，好像粥也可以叫外賣吧……雖然這個小區估計送不進來。
但是她決定還是不要提醒他好了。
除掉那點私心……那她做的肯定比外賣強啊！
她每隔一會就跑出去探個頭，彆萬一被她的烏鴉嘴給咒成真了。
大概探了四次，第五次的時候——
沙發上坐了一個人。
聽到她拖鞋的動靜，那人也看過來，他換了睡衣，剛洗過的頭發軟軟的垂著，看著溫柔無害。
“好了嗎？”他問。
“……還沒。”林茜回過神來，收回探出去的頭回廚房倒了杯偏熱的水拿出去放到茶幾上麵、玻璃杯和玻璃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我燒了水，”她放好之後，直起身指了指杯子：“你不用吃藥的嗎？”
“……”
蘇時愣了一下，才點點頭，“用。”
林茜看著他很熟練地從茶幾下麵拿出一個小型藥箱，拿出兩個小瓶，倒了幾粒花花綠綠的膠囊在手心，送到嘴裡就著水一仰頭就吞了。
林茜的關注點有些奇怪：“這麼多，你一次就能咽下去麼？”她吃這種藥，一粒一粒地吞，還得看運氣能不能吞進去，所以寧願喝衝劑。
“……嗯，習慣了。”
一開始也咽不下去，但是咽多了，沒有刻意怎麼樣，自然而然就能一次咽了。
就像胃痛也是可以習慣的。
蘇時還記得第一次進醫院的時候，疼得和今天差不多吧，那次他想直接跳樓死了算了。
但是現在習慣了這樣級彆的痛，他甚至可以洗個很快速的澡，雖然洗完了彆的也沒什麼力氣乾就對了。
蘇時不想多說，現在坐著對他來說比站著還難受，他隨手拿了個靠枕放在沙發一頭，整個人躺上去，感覺上像是舒服了那麼一點。
他剛閉上眼，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你是不是很疼很難受啊？”
“……”蘇時又睜眼。
他以為她剛才沒動靜是回廚房了。
他本來想說“嗯”。
但是觸及到她的眼睛，看她和平時截然不同的，安安靜靜的，小心翼翼的樣子，又不想說了。
他改口：“你說話。”
林茜的表情浮現出茫然：“啊？”
“粥煮好之前，你跟我說話，一直說，”蘇時翻了個身正對著她的方向：“轉移注意力。”
“……哦。”
林茜本來是站在沙發旁邊的，答應下來之後，直接坐在地毯上，盤著腿，臉離他不遠，高度也跟他躺著差不多。
就這麼大眼瞪大眼對視了一會，還真開始認認真真地說話了。
“那……嗯……就是，我們第一次見，在園園和你哥婚禮的時候，你對我什麼印象啊？”
“……你要聽實話麼？”
“算了，我換一個吧……”
“蘇時，你家裝修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是。”
“你不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嗎？就是，看著特彆像樣板房，雖然什麼都不缺……但是就，很沒有家的感覺嘛！”
“……少什麼？”
“就比如，毛絨玩具什麼的？”
“……”
蘇時太陽穴猝不及防地一跳。
手摸到屁股底下的毯子，毛茸茸的，林茜又開口：“你家的地毯也好好看誒！這個房子是什麼建築呀，這裡是……誒？這麼看這好像是一副畫吧？這什麼畫你知道麼？”
“瞎買的。”
“……哦。”
……
一開始他還偶爾回應。
到後來，蘇時發現他一句話都不用說，林茜都能自顧自地嘮叨下去。
“蘇時，你看電視嗎？”
“……”
“嗯？你看嗎？你不看吧？你一看就不相識會看電視的人啊，那你買這麼大尺寸的掛在客廳乾嘛？你不怕鬼爬出來找你嗎？”
“………”
她的聲音不黏糊，很脆，跟她這人的性格差不多，乾淨利落的，但某些音節說出來還是帶著一些小姑娘特有的軟，蘇時對女生的聲音一向沒什麼記憶點，但卻覺得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而且她說這些沒營養的東西，不用廢任何腦子去想，轉移注意力，還真挺有效。
蘇時已經閉上眼了。
但他沒睡。
雖然覺得有點兒好受了，但估計是她嘰嘰喳喳的作用，剛吃進去的藥還沒那麼快見效，胃裡這種痛是完全睡不著的。
但林茜突然停住了。
他覺得可能是她一時找不到說的了，也沒出聲。
過了會兒，發頂傳來輕微的觸感。
他渾身一僵。
林茜的聲音變得很小，跟剛才吹水不停的是完全不一樣的語調，“蘇時，”她說，“其實你長得……”
又卡住了。
嗯？？
長得怎麼了？？
她還是沒往下接，像是鐵了心不說話了一樣，手還在不安分地動他頭發。
蘇時忍了一會兒，忍不下去了。
他地睜開眼，開口就問：“長得什麼？”
林茜被他嚇了一跳。
她瞪著眼睛，整個人往後挪了一大塊地方，臉頰染上顏色，手指著他控訴：“你……你沒睡覺！那你閉眼乾什麼！”
“……”蘇時覺得自己挺無辜：“我不能閉眼嗎？”
林茜張了張嘴，蔫了：“能，您隨便閉。”
蘇時牢記剛才的話：“所以，我長得什麼？怎麼不說了？”
“你……”林茜的臉又添了點顏色，表情似乎很糾結，糾結來糾結去，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臉真摯地說：“我想說你長得跟你家地毯一樣好看！”
“……”
蘇時太陽穴又是一跳。
這可真是……
他咬著牙，又閉上了眼。
不知道又過了幾分鐘，林茜實在是想不出來說什麼了，而且她也有點口乾舌燥。
所以就這麼盤腿坐在地上盯著沙發上的人看。
林茜覺得自己叭叭地應該說了挺久的，她看蘇時的樣子，這人呼吸越來越平穩，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她的聲音自帶催眠功效了。
但是……
平時沒有發現蘇大總裁這麼瘦誒……
雖然知道睡衣都是買寬鬆的，但是他這麼側著躺，一部□□體陷進柔軟的沙發裡，腿那——麼長，就顯得整個人更瘦了。
再加上他皮膚本來就很白，燈光一打，應該是因為胃疼，現在更白了，黑漆漆的睫毛長長地蓋著，嘴唇就跟塗了粉底液那種效果差不多吧。
雖然臉還是非常完美無暇。
雖然她現在還隻是一個煮粥的下屬。
但是看著真的很心疼啊……
她覺得蘇時現在一定睡著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沒像剛才那樣去摸他頭發——她進步了！她碰了一下他的鎖骨。
林茜把這個舉動歸結為可能是酒精後勁兒……又上來了吧。
她不想讓酒精背鍋的，她知道自己沒醉，但是她不找酒精背鍋就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
蘇時的睡衣是黑色的，絲質，看著很滑的樣子，側躺的時候不可避免地一邊領口會比較大。
林茜的手指就停留在他露出的一半鎖骨那個小窩上一秒，飛快而心虛地收回手。
接下來……往上，喉結，也是碰一下。
然後是嘴唇。
這次停留地久了一點，她剛觸上去就收不回來了。
這特麼——太像果凍了吧！
小黃文誠不欺她啊！男人的嘴唇真的特麼能像果凍的！
以後再看有人吐槽這個比喻，她林茜第一個不服氣！！！
她其實沒想太多。
喜歡一個人要什麼理由呢。
蘇時長得特彆對她胃口——雖然他也應該是特彆對所有女生的胃口，但是第一次見麵她也隻是有好感而已，停留在外貌的，沒說兩句話最後自己還鬨了個大烏龍。
就算她問園園要到了聯係方式然後呢？
指望著撒潑撒成那樣之後人家還會願意跟她發生點兒什麼關係麼？
可彆做夢了。
——當初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態，雖然沒忘記這個人，但也不至於那麼悔恨那麼惦記了。
但是這個月在公司。
這麼一個從頭發絲開始都符合自己審美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整天對著她勾勾搭搭的，再加上這些若有若無的小日常。
嘖，她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少女心依然旺盛好麼！
這怎麼扛得住啊。
現在這人就睡著了，在她麵前。
所以不想扛了。
嘴唇代替手指，她用儘全身的力氣控製著自己的力道，穩住身型，輕輕碰了他的嘴唇一下。
應該感覺不到吧？
應該比蚊子還輕——呸，她才不是蚊子。
林茜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的感覺又來了，她的心臟快跳出來了，胸膛裡一百隻羊駝和一千隻小鹿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時的激動。
她看了那麼多小黃文！
沒有一個說過接個吻都能激動成這樣的！
這是為什麼？因為這是初吻嗎？因為她母胎solo跟彆人不同嗎？！
林茜熱得不行了。
她決定起身來回走動走動涼快一下，再對著這人的臉指不定又乾出什麼事兒來。
沒想到，手撐著地毯剛要站起來——
另一隻胳膊傳來一股大力把她拽回原地。
好在地毯厚，她一屁股坐下來也不疼。
林茜猛地轉過頭，撞進一雙帶著明晃晃笑意的眼睛，臉上開始急劇升溫。
他他他他他又裝睡——！
蘇時撐起一隻胳膊，另一隻手牢牢地拽著她。
他轉而壓上她的後腦勺，往前一帶。
兩人距離瞬間拉得極近。
林茜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林茜。”他吐字清晰地叫她。
“……”
她掙脫不開他手上的桎梏，隻能眼睜睜看著蘇時半躺在沙發上靠近她，他下巴尖削，狹長眼角一道小彎鉤，笑得像個妖孽：“親完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