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袁東。
許清焰恰好看到袁東在比試台上動手狠辣的風格。
看著那個被抬下去的弟子,不由得皺眉。
“許姐姐,袁東這些天修為精進了不少。”蘇蘭也注意到了這裡,看向那個弟子的視線收回,擔憂道:“他下手這麼狠毒,難道就沒有人說他嗎?”
宗門大比,大多都是像如意那樣的想法。
輸贏很重要,卻不會在占上風的情況下還對同門大打出手。
“當然有。”許清焰注意到有個弟子神色不太好的在袁東麵前說了什麼,袁東勉強的點頭,但在那弟子離開後發出嗤笑。
顯然是袁東故意的。
許清焰後悔跟袁東打賭了。
她的一時之氣,袁東卻將火撒在了彆人身上。
許清焰再一次的清楚認識到這個世界與她從前生活的地方,兩者之間的差異。
袁東的肆無忌憚,從前是地位高,如今比試台上是修為高。
旁人就算想說什麼,也無濟於事。隻要袁東不在比試台上打死人,他就沒事。
“小蘭,你回青竹峰把盒子帶來,送去藥峰。還有幾種藥材,也都帶上。”許清焰聲音淡淡的,看著袁東在比試台上明明可以一招贏過對手,卻故意貓捉耗子一般戲弄,隻覺得胃裡愈發惡心。
蘇蘭明白許清焰的意思,看了看那個被袁東打到吐血的弟子,連連點頭,飛快的跑出演武場。
這裡的動靜,台上的關風月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隻冷冷的看了呂乾一眼,嚇得呂乾麵上哆嗦了下,然後朝著一旁弟子瘋狂招手,示意人去警告袁東。
袁東挑釁的遞給許清焰一個眼神,滿意的看見她皺起的眉頭,笑得更開心了。
“袁東這是瘋了嗎?”
“可不是!剛才那個樣子真是……也不知道那位師兄如何了。”
“不殘也是重傷。我聽說赫風長老都心灰意冷了,袁東還如此?”
“你們不知道?袁東家裡鬨翻天了,說袁東得罪了青竹峰,得罪了宗主,要將袁東逐出家門。”
許清焰聽著這些,淡漠的轉身離開。
這些,跟她有什麼?跟那個被抬走的弟子有什麼關係?
一切不都是袁東自己造成的嗎?
許清焰聽到遠處叫著自己的名字,再度踏上比試台。
之後的幾場都中規中矩。
沒有再遇見像如意那麼出彩的人,許清焰雖不至於贏得輕鬆,也確實沒有太大的難度。
同等修為下,武器、心法和劍法甚至領悟力和反應,都是決勝的關鍵。
幸運的是,這些許清焰都擁有。
最終,第一天的四十位弟子選了出來。
許清焰自然在築基行列裡,袁東也在金丹期行列中。
四十人選出來之後,對於大部分弟子來說,其實結果就已經定下了。
金丹期還能有拚一拚的機會,築基和煉氣就等著收拾收拾休息吧。
他們怎麼可能是金丹期和元嬰期修士的對手?
但今年多了討論。
許多人都在的疑惑,許清焰是否有那個機會,進入秘境。
眾人都知道,青竹峰肯定是有一個名額能夠去蓬萊大會的。
現在的重點是秘境!
蘇蘭再回青竹峰的時候是跟著雙溪一道回來的。
“許姐姐,靈石和藥材我都給了,沒有被旁人看見。”蘇蘭把沒有送出的藥材和靈石整理好放在盒子裡,又解釋:“這幾味藥,那位師兄不肯收。他說比試本就是這樣,袁東下手狠辣,以後也會有旁人這麼對袁東,今日的事情本就與你無關。好意接受,這樣的補償便算了。”
許清焰頷首,沒有強求。
倒是雙溪趴在靜室的小桌上懶洋洋的說:“大師姐,那分明是袁東惹出來的事情,你怎麼還去送東西了?不過,袁東今日真是瘋子一般。”
“我要是不跟他打賭,或許還不至於這麼瘋。”許清焰到沒有多少內疚,隻是覺得自己的事情牽扯到了其他人,這個始作俑者是袁東。
“況且,今日受傷的那個人,的確是袁東故意打給我看的。不是嗎?”
這話說得雙溪也不知如何反駁。
袁東就是故意如此,將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然後在許清焰麵前耀武揚威,這是她在關風月身邊親眼所見。
可要說跟許清焰有關係吧……雙溪覺得許清焰也挺倒黴的,碰到袁東這樣的瘋子。
“你等著吧。宗主肯定不會讓這件事情如此過去。眼下宗門大比重要,待事情結束,等待袁東的肯定就不是嗬斥了。”許清焰自然還是了解些許關風月的行事作風。
雙溪頷首,也隻能這麼想了。
又對許清焰說:“師姐,你可千萬不要因為袁東的事情就亂了心緒。”
明天就要第二場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跟袁東抽到。
雙溪會跟著蘇蘭過來,就是看見了蘇蘭給那些今日被袁東打傷的弟子靈石和藥材,唯恐許清焰太善良,會因為這件事情自責。
“我會的。”許清焰認真的說:“我也希望可以遇見袁東。”
那個時候,她也會用同樣的辦法對待袁東。
這種將怒火強行釋放在彆人身上的行為,許清焰隻覺得惡心。
就因為是金丹期弟子嗎?
雙溪和蘇蘭都看見了許清焰臉上一閃而過的薄怒,小姐妹倆也不知道怎麼開解。畢竟,她們也覺得袁東這麼做實在是太惡心人了。
故意在許清焰麵前這麼做,仿佛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將那些人打成重傷並不是因為宗門大比,而是宣泄對青竹峰的恨意和不滿。
夜裡,許清焰繞到庭院後麵的山崖邊擁身坐下,看著天空上絢爛的星空輕歎氣。
“在想什麼?”關風月不知在她身後站了多久,緩步上前,站在離許清焰不遠的地方,突然說:“你師父從前也喜歡在這個地方,有煩心事就過來瞧瞧,好像瞧兩眼就沒事了。”
“是嗎?”許清焰有些意外。
原身與疏月仙尊相處的記憶並不多,但每一刻都讓原身萬分珍惜。
在原身的記憶裡,疏月仙尊逍遙快意,好像萬事都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許清焰很難想象她煩惱的樣子。
關風月沒有靠近,隻站在一旁看著遠處的風景。
青竹峰雖是第七峰,但許清焰住的地方卻是峰頂最高處。
從上往下可以清楚的看見夜間滄瀾宗下的大半景色。
燈火如豆,與星空互為映襯。
“是。疏月從不會為難自己,旁人犯的錯是旁人的,與她有什麼乾係?難道她不存在,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關風月提起疏月,唇角就帶著一點笑意。
眼神也柔和起來。
尤其是此刻就站在疏月曾經站過的地方,看她也看過的風景。
“宗主您知道我在煩什麼?”許清焰聽出其中安慰的意思,眼神驚恐:“您來安慰我?”
什麼鬼?
她跟關風月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關風月嫌棄的瞥了她一眼,說:“雙溪一直讓我來跟你說說,她怕你心情不佳,影響明日的比試。”
他這上千年的光陰裡,在乎的人不多。
起初是師父,所以在滄瀾宗群龍無首的時候,他願意放棄逍遙,選擇成為滄瀾宗的宗主。
後來是疏月,這是旁人都不知曉的秘密。
如今是雙溪。他膝下無子嗣,弟子也就這麼一根獨苗,況且雙溪幾乎是他親手撫育長大,名義上是弟子,實則與女兒無異。
雙溪的請求,關風月實在是無法拒絕。
“袁東出自世家,族中子弟不僅有入滄瀾宗,玄天劍宗、萬佛寺、靈獸宗、神意門都有。”關風月解釋:“袁東的父母曾有恩於赫風,所以赫風明知袁東資質一般也收他為徒。你從前是不是覺得本尊不管宗內事情,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許清焰搖頭。
她沒這麼想過,原身更沒有。
隻是原身是不在意,許清焰就是單純覺得,關風月管天管地,還能管得了人家心裡的貪念嗎?
赫風長老和袁東要的是青竹峰嗎?
他們想要的是修煉的機緣。
至於委屈不委屈的……許清焰也隻是覺得赫風長老讓她有些憋屈,這種情緒在築基那日也煙消雲散了。
“本尊知道,滄瀾宗內有不少人與赫風行事一樣。他們眼見自己不能再精進修為,便將心思放在爭權奪利這些事情上。殊不知,就是因此才讓自己與修仙之道愈發遙遠。”關風月哂笑,他就算是宗主也沒有義務去提醒那些人走回正道,隻是劃分了一個範圍。
在那個範圍裡,這些人如何勾心鬥角都可以。
一旦突破,關風月便會重新洗牌,讓他們重新來過。
**,是止不住的。
許清焰聽出了關風月的冷漠和疏離,倒是有些意外。
她還以為關風月會說徹底清除蛀蟲,眼底見不得沙子這種話。
“至於袁東,金丹已是他的極限。”關風月語氣篤定:“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完,仙道遠矣。”②
做人的道理都弄不明白,還想修仙?
袁東的金丹,是赫風長老和袁家砸出來的,今日表現得再凶狠又有什麼用?
在關風月的眼裡,不過是張牙舞爪的惡犬做最後的掙紮罷了。
許清焰聽了,也明白關風月的意思。
不就是想告訴她,袁東今日的做法與她關係不大,純粹是袁東自己不做人,一條惡狗亂咬人罷了。
“可是,我還是不樂意。”許清焰抿著唇,望著大半個滄瀾宗的夜景,心頭那團火焰燃燒得愈發旺盛:“這種無端的遷怒,是因為碾壓的實力。被遷怒的人不說還手,甚至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袁東憑什麼這樣?那些弟子又憑什麼承擔袁東的怒火?他算個什麼東西?”
她在意的是惡狗嗎?
她在意的一直是被惡狗傷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