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袁東的劍招被許清焰拆得七零八碎。劍都沒抬起來,就被許清焰用青竹打了下去。
他終於感受到了昨天被戲耍捉弄,故意刁難和打傷的弟子時的感受。
其實不止袁東,就是台上的許清焰都沒有想到,袁東的劍術會如此差勁。
許清焰甚至覺得袁東可能在如意手底下過不了三招。
隻一個琴音幻境就能讓袁東困在其中不能脫身。
在袁東又被許清焰踹了一腳摔在比試台後,那身淺灰色的衣裳上乍一看都是鞋印子。
袁東趴在地上,抬頭就能看見旁邊圍觀的弟子。
明明什麼意味都沒有的眼神,袁東卻認為這是其他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
一陣羞辱襲上心頭,隻覺得從頭到腳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丟在比試台上。
袁東腦海中仿佛有一根弦就此斷開,再抬頭的時候眼白裡滿是血絲,齜著牙大吼:“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氣得渾身哆嗦得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眾目睽睽下倒出好幾粒紅色的藥丸吃下。
底下離得近的弟子一眼就看出這是怎麼回事,當即大聲嚷嚷:“袁東吃了丹藥!”
“宗門大比還能磕丹藥嗎?作弊!”
“就是!作弊!”
“明心堂袁東作弊!”
若是在外對戰,亦或是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以丹藥做輔助,誰也不會說什麼。
可這是宗門大比!
如果都能用丹藥輔助的話,那還比什麼?
袁東卻恍然聽不見這些,隻覺得渾身都被力量充斥著,舉劍朝著許清焰刺去。
靈力磅礴霸道,像是一頭凶獸要將許清焰一口吞下。
許清焰再次感覺到修為之間的壓製。
上一次,是赫風長老。
許清焰艱難的抬起手,將靈力關注在青竹上,阻擋著袁東的靈力。
袁東看到這一幕,頓時激動得哈哈大笑:“我說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說罷,他像是瘋癲了似的,靈力暴漲,儘數朝著許清焰湧去。
靈力仿佛擠壓了空氣的存在,許清焰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宗主!”流雲長老自然認出了那是什麼,皺眉道:“袁東吃的是提升靈力的禁藥。難怪他昨日那般神勇,將那麼多金丹期弟子擊敗。我提議,袁東與許清焰的對戰就此結束。在宗門大比中公然吃這種禁藥,就是對宗門規矩的挑戰!”
“不錯。”嚴無道也正色道:“我也讚成流雲長老的意思。還要查清楚袁東是如何得到這種東西,這種禁藥又是如何在滄瀾宗內流通開的。”
彆看嚴無道平日裡懶洋洋得好似渾身沒骨頭的樣子,危及滄瀾宗他也一樣能露出冷若寒霜的模樣。
仞嶽不說話,但高高的舉起了手,意思明確。
關離歌合眼,仿佛多看袁東一眼都是對自己眼睛的侮辱:“亦然!”
“我也是。”蘇蘭聲音小小的,舉起手中代表青竹峰的玉牌:“青竹峰也是這個意思。”
玉牌是許清焰抽簽後交給她的,以免有人因為蘇蘭一直坐在青竹峰的位置上找茬為難蘇蘭。
七峰中,除了主峰的關風月,現在就隻剩下容驚鵲沒有說話。
嚴無道嗤笑:“疏月若是在這裡,估計都要拍著嘴巴說自己識人不清了。”
容驚鵲還是麵不改色,沉默著看向比試台。
“先看看。”關風月罕見的沒有出手,而是壓住其他幾位峰主。
蘇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雙溪站在一旁給蘇蘭使眼色,讓她彆著急。
沒有關風月的首肯,眾人也隻好再把注意力都放在許清焰和袁東的比試上。
同時在對戰的其他比試台圍觀的人都少了,紛紛跑到八號比試台,想看看袁東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中還有不少與昨日被袁東打敗的那幾個弟子交好的人,義憤填膺的表示袁東昨日說不定就是作弊,今天根本輪不到他站在比試台上,要求袁東滾下來。
袁東哪裡會聽這些人的話?
都不等負責維持秩序的弟子上來,空出來的那隻手便要朝著許清焰的心口打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袁東這是衝著要人性命去的。
許清焰身子稍側,避開袁東的攻擊,手腕輕動,讓青竹在手中轉了一圈。
隨著青竹旋轉,許清焰用左手握住青竹一端,劍氣橫掃而出。
吃過丹藥後的袁東足尖輕點,輕鬆避開。
他也不多說什麼,而是在空中掐訣凝聚劍氣,將手中長劍以靈氣禦劍。
靈力包裹袁東的劍,在袁東身後凝出一把上達青天,下指黃土的巨劍。
看到這一場景,流雲長老等人都坐不住了,皆是驚愕的看向半空。
儘管那把劍的身形不明顯,甚至有些地方都沒有顯現出來。
可流雲幾人還是認出了那是什麼。
“錕鋙!”流雲長老神色複雜:“赫風竟然沒藏私,連這個都教給了他。”
原以為對袁東這個弟子,赫風不過是因為拒絕不了袁家,又有恩情要還才收下。
如今看來,赫風的確用心教導過袁東。
隻可惜這師徒倆都心術不正,踏上歧途。
“那是什麼?”蘇蘭懸著一顆心,問身邊的雙溪。
雙溪也麵色緊張,給她解釋:“據說赫風長老的先祖曾見過錕鋙神劍的一道劍光,從這道劍光中領悟了絕技錕鋙劍影。隻是赫風長老修不成劍道,許多人都忘記了這件事。沒想到,赫風長老對袁東還真是沒有保留,這一招都教給了他。”
“師父!”雙溪說完緊張的看向關風月。
不僅她,其他幾位峰主也在等關風月發話。
仞嶽更是把本命劍都召出,若是袁東再有什麼動作,他一定出手。
台上,許清焰在這股磅礴劍勢下根本不能站起來。
膝蓋漸漸彎曲,眼看著就要跪在地上。
袁東看到底下吃力抵抗的許清焰,笑得格外暢快:“許清焰!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如此?我師父更是因為你失去了一切,我還被家裡責怪。昨日那些被打得口吐鮮血的弟子也都是因為你,都是你!”
許清焰咬著牙手持青竹抵禦錕鋙劍影,像是有千萬重的力量在不斷加碼,她越是抵抗,那股力量就越強。
可不抵抗的話,許清焰確信自己一定會被這道錕鋙劍影穿透。
一旁的仞嶽已經使出本命劍要衝上前去阻止。
卻被連著打出的兩道玉環控製住。
“宗主?”仞嶽回身望向關風月,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再看看。”關風月目光落在那根青竹上。
“看什麼?再看青竹峰一脈就要斷了!”仞嶽憤慨,卻不能從關風月的玉環中脫身。
“看!”關風月還是堅持之前的話,視線又落在許清焰的身上,看似平靜,卻被在身後緊握著的手泄漏了一點情緒。
許清焰額間滿是汗珠,更有汗水滑落到眼睛裡,刺激得她流出生理淚水也不敢閉上眼睛,更不敢鬆一口氣。
袁東口口聲聲說都是她。
因為她,赫風長老本命法器損壞。
因為她,赫風長老了沒了明心堂副堂主的職位。
什麼都是因為她。
袁東被袁家責怪是她的過錯,昨日那些受傷的弟子也是她的緣故。
真是可笑。
袁東無錯。
袁東一身乾乾淨淨。
可笑!這種破事也就隻有袁東這樣的人才能做出來。
許清焰饒是再難堅持,也不免露出一點嗤笑的神色,看向高高在上的袁東時,鄙夷的眼神更是展露無遺。
這個眼神像是一根針,刺破了袁東借著錕鋙劍影膨脹起來的自信。
許清焰也就此抓住了喘息的機會,緊握著莫名發出錚錚聲響的青竹,翻身試圖從錕鋙劍影的震懾範圍中出去。
可袁東哪裡會讓她就這麼走了?
不要命一般又吃了幾顆丹藥,靈力暴漲的同時,袁東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根根血紅的筋脈,一直延伸到衣領下。
劍勢再次擴大,就連比試台底下的陣法都被錕鋙劍影以強力擊碎。
要不是關離歌和嚴無道出手迅速,周圍的弟子都要被錕鋙劍影波及。
“你看,沒有人管你!”袁東一張嘴,口中滿是血絲。
他瘋了。
從一無所有的時候就瘋了。
他是無往而不利的袁家少爺,是明心堂副堂主的弟子,在滄瀾宗同輩弟子中誰敢在他麵前大呼小叫?
一個無父無母不知來曆的許清焰,一個廢了的許清焰,憑什麼逼他到這個地步?
他就算是死,也要拖著許清焰一起。
許清焰卻在看到袁東瘋魔樣子的一瞬,突然想明白了。
她何必去跟袁東講道理?又何必在意袁東心中的對錯?
這口怨憤之氣,她拿起了,到這一刻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