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許清歡和許清焰是血脈相連的姐妹,她們甚至有過一體雙魂的時候。
這件事由許清歡去做最為合適,也最容易進入許清焰的神識裡。
隻是許清歡與她相處時間太短,而且許清焰這次道心崩毀也是由許清歡而起,出於對風險的考慮,還是由許之恒去做最為妥當。
許之恒沒有跟許清歡客氣,抬手將那根細絲毫不客氣的在手腕上纏了兩圈,見到許清歡痛苦得模樣也沒有心軟。
有許清歡的血脈維係,再加上許之恒與許清焰本就是劍靈與劍主的關係,這次倒是沒有再被那股阻力攔在外麵。
許之恒進入許清焰的神識,原以為會見到許清焰時常惦念的父母。
卻不想,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呆坐在小黑屋子裡的許清焰。
“……”許之恒剛進來的時候打了滿腹草稿,甚至想了許多大道理。
想著可以用那些話安慰開解許清焰。
此刻看到她神色落寞的模樣,那些話卻都說不出口了。
“你來了。”許清焰抬頭見到許之恒,對他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
許清歡不好意思見她,就算是見到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神識裡的隻會是許之恒。
“你不說點什麼?”見許之恒半天不說話,隻是坐在自己身邊發呆似的,許清焰反而坐不住了。
許之恒搖頭:“我不知道說什麼。”
“我沒有父母,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許之恒’的名字,是你給我起的。劍靈的身份,是關宗主看出來的,確定我無害,是青鳥說的。我沒有過去,自然無法體會你的心情。”
許之恒抬手捂上心口:“但是我能感覺到,這裡很不舒服。因為你心裡難受,所以我也不好過。”
許清焰低著頭撇嘴道:“那我跟你說句抱歉?”
“也不是。”許之恒笑道:“我隻是想說,你並非是孤單的一個人。此刻你在難過的時候,我陪著你一起。”
“我要是入魔了呢?”許清焰問。
“無所謂,劍又不分是好是壞?隻分在什麼人手裡,威力如何。”
“那我如果修為散儘,成了一個廢人呢?”許清焰又問。
“那正好,我跟彆的劍靈不同,我還能保護你。”
許清焰聽到這話,心裡要說沒有一點安慰是不可能的。
隻是父母車禍的那件事像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在自己的心裡反複拉鋸,讓她煎熬。
“你還是離我遠點吧。我好像不是個走運的人。”許清焰吸了吸鼻子,少見的出現脆弱的表情:“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我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許之恒,因果這件事情,真的無法擺脫嗎?我都不知道有一個這樣的……”
“父親”兩個字,許清焰怎麼也說不出口。
在她的記憶裡,爸爸、父親這樣的詞,永遠都是屬於那個會讓她騎大馬的男人。
而非一個她隻在這個世界聽說過,從未見過的男人。
“我跟你說說我從前生活的地方吧。”許清焰托腮,唇角高高的揚起,仰著頭,不停地吸氣,好像這樣就不會讓人看出自己在哭。
“我爸媽對我很好的。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一直慫恿我爸媽再生個二胎,非要生個兒子。還拉著我出去,拿糖騙我。說隻要我跟我媽說‘我想要個弟弟’,他們就給我吃糖。我媽撞見後上去就給人一通罵,罵得那些親戚還準備回老家找長輩來教訓我媽。我爸知道以後,直接跑醫院做了結紮手術。可把我奶奶氣壞了。”
許清焰想起從前,都是甜絲絲的。
“我從小到大都是我們那片區最被羨慕的小孩。我爸做板材生意,碰上那些年生意好做,賺了不少錢。我媽在銀行,旱澇保收,朝九晚五。銀行福利也好,我小時候寫字本上都印著銀行的名字,身邊小朋友看著都覺得可厲害了……”
許之恒沒說話,就聽許清焰慢慢說。
很多詞他都聽不懂,但看著許清焰一顆一顆眼淚落下來,他能感覺到那種甜中帶著苦澀是什麼感覺。
像是喝蓮子羹的時候不小心吃到了一顆沒有挑出蓮芯的蓮子。
明明口腔裡都是甘甜的,舌尖卻苦得人難以忍受。
許清焰越說,許之恒就越明白,為什麼在聽到許清歡說她吃過的那些苦頭都是因果所致後才會反應那麼大。
因為許清焰的苦,是從父母車禍去世開始的。
“你肯定聽不懂。”許清焰苦笑,擦掉臉上的眼淚,無奈道:“我怎麼跟賈斯汀似的,眼淚怎麼都擦不完。”
好一會兒後,許清焰問許之恒:“你還要勸我嗎?”
許之恒看著她那雙紅腫的眼睛,跟他認識的許清焰相差太大。
他從來不知道,許清焰竟然也會哭?
自認識許清焰後,他在許清焰的臉上看見過嬉笑怒罵,也見識過她寧折不彎的模樣。
哭和傷心這樣的字不該跟她有聯係才對。
“不勸。”許之恒搖搖頭。
傷心事還要人家看開,許之恒沒那麼不要臉。
他畢竟是許清焰的劍靈,這些日子以來也沾染了不少許清焰的習性。
這要換成許清焰,她也不會多嘴。
兩人坐在小黑屋裡,殊不知外麵的許清歡都急壞了。
她抬手就在自己嘴巴上用力的拍了兩下:“讓你多嘴!”
之前見到許清焰心裡高興,加上許清焰沒有對她很排斥的樣子,許清歡一時高興就說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