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像是一大片褐色的石頭。
可走近了才發現,這些石頭應該都是白色的,上麵那些褐色其實是乾涸的血跡。
這一大片的血跡,看著就讓人不寒而栗。
掌院看著前麵的峽穀,空地的正中間放著一個石柱。
石柱上趴著一尊白玉像。
“那邊是白玉蟾。”掌院走上前,給許清焰幾人看他們念了許久的白玉蟾。
一如傳說中形容的那樣,身若白玉。
白玉蟾閉著眼睛,但肚皮還在輕微動著,顯然是活物。
麵朝的方向也是峽穀。
“想來覺能跟你們說過蓮池大師的事情。”掌院看向旁邊的覺能。
自打進入了石窟,覺能的臉色就很不對了。
他意識到掌院可能真的是遇見了什麼事情,這才一直保持著緘默。
掌院不是不管他們,而是大部分的心思都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這樣一對比,覺能意識到自己前些太難的行為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在無理取鬨。
現在被掌院看著,覺能更覺得羞愧萬分。
“你沒錯。”掌院搖頭。
他不是不知道這個師侄魯直,但這樣很好。
一個人做不到心思玲瓏,那就耿直一些,憨厚一些,老天爺總是疼憨人。
更何況,覺能與覺慧其實修的方向都不同。
覺能的修為不高,卻精通佛法。
掌院敢說,在同輩的弟子中,覺能對佛法的領悟認第二的話,就沒人敢認第一了。
覺慧的天賦就是修煉。
他小小年紀就到元嬰期,換做是掌院都不敢想。
不過現在敢了。
畢竟眼前還有一個三百歲的出竅期修士。
“蓮池其實並未飛升,他以身鎮壓了靈山寺底下的屍人。”掌院說話的速度很慢,隻是目光一直看著峽穀方向,似乎在等著什麼。
“許多年前,有個邪修不知從何處練了一種極為惡毒的修煉方法。將人煉製成屍人。煉製的時候,將活人的靈智一點點消磨,讓他們失去所有靈智之前,腦海裡就隻有殺戮。之後是針對魂魄。待魂魄散儘,又以毒物支撐著屍人繼續活動。也是那些毒物,讓屍人的指甲、牙齒、甚至是血液上都帶著毒素。”
掌院說起從前,見覺能還傻憨憨的站在旁邊,朝著他招手:“這個事情隻有曆代主持才會知曉。從蓬萊撤出的那日,曇巒師兄將此事告知於我,讓我回來後定要想辦法鎮壓此地。你可知曉?無論是白玉蟾還是外麵的佛像,其實都快鎮壓不住這些屍人了。尤其是前些日子,子歸城大亂後,天道似乎失去了對乾坤正邪的製衡,這些屍人蘇醒的越來越頻繁。”
“靈山寺的開山祖師與神策府和當時的其他修士一並將那邪修解決,隻是屍人的問題卻無法遏製。那時開山祖師也想過用白玉蟾救回那些人,但他們屍毒入骨,靈智魂魄早已消磨殆儘,白玉蟾也無力回天。於是,便將那些屍人鎮壓在此處。當時,滄瀾宗的開山祖師也曾在場。”
掌院指著石柱上留下的刻痕:“神策府、滄瀾宗、玄天劍宗和靈山寺的刻紋都在此處。”
許清焰看去,四四方方的石柱上的確有幾個宗門的徽記。
她還能感受到上麵明顯的滄瀾宗心法的力量留存。
也不知道這都過去了多少年,居然還有殘存的力量,果然是開山祖師!
“白玉蟾也就留下作為鎮壓屍人的聖物,外麵雕刻萬佛窟做鎮壓。滄瀾宗祖師和劍宗宗師一並出劍斬出了前麵的峽穀,神策府率領眾將開鑿河道引水至此,以水做第二道屏障,阻攔屍人的去路。這一點,也是參考了蓬萊島和弱水的關係。”
在掌院平淡的語氣和簡單的述說中,許清焰仿佛看見了那時的天驕在此處肆意驕傲的模樣。
掌院繼續說:“這樣的情況一直延續到蓮池大師在時,不知為何從這峽穀中逃出了一個屍人。屍人在蓮池鎮危害百姓,整個蓮池鎮宛若人間煉獄。父咬子,子殺父。女傷母,母哭女。慘狀之烈,聞著落淚。蓮池大師從當時的主持處知曉了這裡的情況,便想辦法解決了危害蓮池鎮的屍人,又以白玉蟾救活了蓮池鎮的無辜百姓。最後,以魂魄化作兩尊金剛佛像,再做鎮壓。”
許清焰幾人驚訝不已。
他們來的路上看到的那兩尊栩栩如生的金剛佛像,是蓮池以魂魄幻化出來的?
“白玉蟾的確可以救人,但它需要從使用者身上取得對方最寶貴的東西作為交換。當年,蓮池大師以飛升作為交換,救活蓮池鎮百姓。知道飛升無望,又以魂魄鎮壓這裡的屍人。為了不讓人知曉屍人的情況,靈山寺才對外放出蓮池大師飛升的消息。”
屍人的存在勢必會造成恐慌。
這也是為什麼隻有主持才能知曉這裡的情況。
隻是年歲久遠,從二十多年前開始,白玉蟾和外麵的佛像也不能鎮壓住屍人了。
為了外麵百姓的安危,曇巒幾乎每日深夜都會來此處加強鎮壓的力量。
“離開蓬萊的時候,師兄說,這個陣法至少還能再撐十年。讓我在十年內想辦法加強此處的力量。可沒想到……”
掌院長歎一口氣,他辜負了師兄的囑托。
許清焰從這一聲長歎中聽出了疲憊和懊悔。
原以為還有十年的時間做準備。
卻不想,天道不在,乾坤失衡。:,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