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茫然,掌聲稀稀拉拉地弱下去。
“……回座位。”周開蒂深吸一口氣吐出來,似在竭力壓抑怒火,把試卷還回給靳川,“中午放學到我辦公室來。”
嗯?怎麼肥四?
這戲劇性的突變弄得朵棉一頭霧水。她狐疑,眼睜睜看著班主任又喜轉怒,再眼睜睜看著靳川回來。
餘光掃過他手裡的試卷。
空白……
白得連姓名班級那一欄都沒填……這張作業卷,他壓根動都沒動。
朵棉整個人成了個大寫的囧。真是難為班主任能忍住不發飆,隻怕教了二十多年書都沒遇到過這種學生吧。
既是天才,又是混賬。
第四節下課,靳川又被班主任請去喝茶了。
陸易和張曉雯還在趕作業,讓朵棉先去外麵的小麵館占位置。她無語,隻好獨自一人往學校外麵走。
放學的點兒,校門口全是人。
突的,一個高個兒的年輕男人吸引住了朵棉的目光——那人麵容俊秀,膚色白皙,鼻梁上還架著一副框架眼鏡。
她眨眼。
這不是那天送身份證來網吧的人麼?靳川的朋友?
就在朵棉思索的檔口,那人也注意到了她,頓時眼一亮,衝她笑盈盈地招手:“欸誒,小美女!”
“……”朵棉被這個稱呼雷得乾咳兩聲,猶豫幾秒,走過去。
“果然是你。”火車笑容滿麵,“你們放學啦?川哥呢?”
“他……”朵棉乾笑,“還有點事。”
“哦。那這樣,”火車看了眼手表,然後遞給她一個紙袋子,道:“我趕時間,你幫我把這個拿給靳川。”
朵棉伸手把袋子接過來。沉甸甸的,聞著還有一股藥味兒。
“這是什麼?”她好奇。
“川哥他外婆不是剛動完手術麼,我找人從泰國那邊帶了點兒補品回來,給老人家補補身子。”
朵棉眸光微閃,“他外婆生病了麼?”
“心梗,才安完支架。”火車歎氣,“川哥這幾天沒回基地,估計都是睡醫院,你讓他多注意休息。他要再這麼折騰自己遲早得出事兒。”
“嗯,我會幫你轉達的。”她點點頭,又覺得好奇,“不過,你說他沒有回‘基地’?什麼基地?”
“就我們平常住的地方啊。”火車有點莫名其妙,再一看時間,“喲。下午還有內訓,我得先走了。你記得把東西給川哥。”說完小跑到街對麵,跳上一輛紅色跑車,絕塵而去。
朵棉看了看手裡的一口袋補品,又想了想眼鏡男剛才的那番話,皺眉,愈發感到疑惑。
靳川其人,實在是一個令人無限費解又無限想一探究竟的存在。
神奇。
*
大半個午休過去了,靳川依舊不見蹤影。
被拐賣了?被勸退了?被班主任一怒之下燉來吃了?朵棉抱著一口袋補品憂心忡忡地思索著。
終於,在距離下午上課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她從教室後門的門縫裡,瞥見了那道高大人影。
她眸光微閃。
靳川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手裡拿了瓶還剩大半的礦泉水。他正微偏著頭,跟人說話,麵部輪廓籠在柔和陽光下,棱角分明而俊朗。
不過,他帥就帥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旁邊還站了一個人。
一個不知從哪個班冒出來的漂亮女生,高挑纖細,臉上畫著很淡的妝。
從朵棉的角度看,兩個人靠得還有點近。
“……”她推了推眼鏡,靜幾秒,抱起袋子就出去了。
教室外。
“哦哦,原來是這樣。”漂亮女生笑起來,露出兩枚小酒窩,“謝謝你啊。這道題,我問了我們班好多人,大家都不會……”
“靳川。”一道天外來音驟然打斷這番話。
漂亮女生愣了下,轉頭。
靳川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撩起眼皮,側目,淡淡看向教室門口。瞧見一個梳辮子的姑娘直朝他而來,個子小小的,眼睛大而圓,還帶著副占據她半張小臉的圓形眼鏡。
喉結滾動。
靳川把嘴裡的水咽了下去。
朵棉腳下的步子很快,沒幾秒種就走到兩人跟前了。她站定,看都沒看那個女生一眼,直接把手裡的袋子遞出去,說:“你朋友讓我帶給你的。”
“哪個朋友。”靳川隨手撥了下那袋子。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就是上次送身份證來的那個。”朵棉說,“你外婆不是病了麼?這是他從國外給老人家帶的補品。”
“那是火車。”
“……喔。”真不愧是你的朋友,連名字都這麼彆具一格。
“東西放我抽屜裡。”
“喔。”朵棉聞言,又把手收了回來。
一旁的漂亮女生似乎有點尷尬,愣了會兒,對靳川說:“那我先回教室了,再見。”
漂亮女生扭著小蠻腰走了。
朵棉在原地站著,遲疑幾秒鐘,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沒寫化學試卷,周老師沒有為難你吧?”
靳川垂眸看著她,臉色如常。
朵棉歎了口氣,繼續:“我知道你不喜歡守規矩。但是,有的時候也不要做得太過,你總這樣……其他人可能會對你有看法。”
靳川還是沒吭聲。隻是那雙深黑色的眸,興味漸濃。
“……好吧。”朵棉意識到自己又在多管閒事,癟癟嘴,低聲嘀咕,“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在意彆人的看法。”
“蘋果。”
靳川低低喊了聲,彎腰,整個人和她形成一條平視線。
好近……
朵棉心一緊。熟悉的煙草味和薄荷味,撲麵而來。
他笑了下,意味深長地道:“你是不是,有點兒太關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