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大風。
蕭衍今天去檢查城防,遇到事情耽擱了時間,一直到很晚才回來。
雪花如同千軍萬馬,他身披黑色大氅,逆著風雪,一路駕馬狂奔回府。
隨他一起出城的小將,低聲抱怨:“這麼大的雪,馬蹄都要被淹沒了,又刮著狂風,就在軍營宿一夜多好,乾嘛非要回侯府……”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侯府朱紅色的大門開著,門邊站了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撐著一把青色竹傘,聽到“噠噠”的馬蹄聲,她翹首望過來。
小將疑惑:“是王妃派了丫鬟,在這裡等王爺嗎?”
就看到蕭衍跳下馬,解開那件沾了雪的大氅,把那女子抱了一個滿懷:“娘子,這麼冷的天,怎麼等在外麵?”
小將舌頭都開始哆嗦了:“王、王妃!”
總管替他牽了馬:“今夜雪大,小將軍先宿在侯府?”
小將:“難怪王爺說什麼都要回來,原來是王妃在等他。我娘子可能也在等我,我還是回家吧。”
蕭衍並不知道陶然在等他,他隻是太想見她了,無法忍受她不在身邊的夜晚。
他解開那件帶雪的大氅,是怕凍著陶然,用內力驅散了寒意,又用公主抱的姿勢,緊緊地抱住了她,想要把那種溫暖傳達到她身上。
他把頭埋在她身上,深嗅一口她身上混合著冰雪氣息的幽香,聲音悶悶的:“我做夢都沒有夢到過這樣的場景。”
在他苦苦等待的十五年裡,他無數次浴血奮戰,也數不清多少次在外麵尋找名醫,從前做過最好的夢,也無非是她在家中等他。
風雪夜歸,有一盞燈為他而留。
哪敢奢想她俏立在大門處,隻盼著闔府第一個看到他回來?
陶然隻覺得,有一滴淚水,化在她的胸口,不像雪花那樣冰涼,帶著一種把她豎在心口的堅冰、全都融化的炙熱。
再聽蕭衍的聲音,他這是哭了?不至於吧……
她也沒做什麼啊,不就是等他回府嘛。
這也太單純了吧?一點也不像黑化後的變態反派,還像十五年前那朵小白花。
他這樣簡單,像是一汪泉水,一眼望到底,她就覺得自己為了完成任務,這樣欺騙他的感情太過卑劣,忍不住放柔了聲音:“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丫鬟按摩沒有你舒服,廚師烤的小蛋糕沒有你烤出來的甜軟,護衛帶我去打獵,比你差遠了。”她小嘴叭叭叭地,說著這些在旁人聽來無關緊要的小事。
蕭衍忽然道歉:“四姐姐,對不起。”
陶然:“誒?”
蕭衍像一隻小動物一樣,毛茸茸的大腦袋,在她懷裡蹭了一蹭:“我太卑劣了,為了讓你離不開我,用出這種手段。我煮飯太合你的胃口,以後你吃彆人做的菜都會不習慣。”
陶然看出來他溫水煮青蛙、徐徐圖之的策略了,可沒想到他會這樣大大方方地承認。
她又有些好笑,她正覺得她卑劣,他也覺得他卑劣,兩個人的腦回路居然莫名其妙地同步了。
她很自然地就說出來了,以前寫用過的一句話:“愛情裡耍手段不叫計謀,那叫情趣。再說了,你做飯好吃,是你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