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第一次放風箏。
起風時,陶然手把手地教他怎麼紮風箏。
風箏在古代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紙鳶。
其實最讓陶然苦手的一步,就是怎麼在紙上畫畫,她幼兒園水平啊!
但那是容昭最擅長的,寥寥幾筆,就有一隻燕子栩栩如生。
陶然對他是不加掩飾的讚美:“你真是太有才了!”
換來容昭的輕笑,那笑容比迎麵而吹來的風,還要撩動陶然的心。
這是奶奶教過陶然的紮法,最好選用竹木紮風箏骨架,其它質地較輕的木材,比如鬆木或者桐木,其實也可以,但是沒有竹木製作時那麼容易彎曲。
紙的話,就選用上好的宣紙,質地很薄,而且有韌性。
先紮出骨架,然後裱糊,再在上麵畫畫,等渲染好了,再晾上一段時間,就可以試飛了。
陶然小時候家裡窮,羨慕彆的孩子可以放風箏,奶奶就教了她怎麼自己紮風箏。後來全村的孩子都來和陶然一起放風箏,她們喜歡她自己紮的風箏,比外麵買的靈動多了。
陶然覺得自己是個放風箏小能手,一開始也是像個小老師一樣,教容昭放風箏的要點,“你看啊,先把它舉過頭頂,然後趁著有風,慢慢鬆開手……”
容昭學的很快,他的風箏飛得又高又遠。
陶然:“!!!”
“說好的沒玩過這個呢?你怎麼比我還厲害?”
容昭和她講,怎麼樣控製力道,什麼時候收線,什麼時候放線。
陶然聽得很認真:“是這樣啊。”
容昭今天穿的是一件青衣,如鬆如柏,帶著一股自然的雋永氣息。
上官嶽苦逼地抱著一大堆折子,恰巧經過這裡,遠遠地看到這一幕。
天上兩隻紙繪的燕子,就像水裡的鴛鴦一樣一左一右地飛著。
地上青衣少年信手把自己的風箏係在一邊,然後專心指點粉衫少女。
他就站在她身後,一手握著陶然左手裡的線拐子,另一隻手扶著陶然右手裡的風箏線,一鬆一緊地演示怎麼控製力道。
由於天然的身高差,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他幾乎是把她整個人都圈在了懷裡。
山青水綠,秋風吹動著陶然的秀發,順著風的方向,和身後容昭的幾縷墨發糾纏。
依稀還能聽到陶然誇讚容昭的聲音,帶著少女獨有的嬌俏。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自己在前麵累死累活,忙著在各地官員之間斡旋,容昭卻在這裡對公主使美人計?
眼看著容昭趁著手裡收線的力道,頭越來越低,下巴幾乎要碰到陶然的發頂,上官嶽真是要把後槽牙都給咬碎了,大喊了一聲:“公主!”
他叫的聲音太大,也太突然了,還那麼淒厲。
陶然被冷不丁地下了一跳,手裡的線拐子立刻脫手,身體也往後一栽。
風箏飛走了,陶然連自己摔倒都顧不上,“風箏、風箏!”
容昭一手攬住陶然的細腰,讓她倒進自己的懷裡,而不是地上。
然後輕輕地躍起,追上了那隻風箏,用另一隻手拽住了長長的線。
從陶然的角度,抬頭看到的是瓦藍瓦藍的天,和白雲一樣隨風飄著的紙鳶,還有容昭那俊美無儔的側顏,下巴的弧度姣好得像是畫出來的。
陶然激動地抓著他的衣襟,“輕功、是輕功啊!我飛起來了!”
“我怕你摔下去,冒犯了。”容昭攬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
“砰、砰、砰、砰”,陶然的耳邊,是他強有力、而且快得過分的心跳,他身上淡雅的檀木香把她完全包裹,在她的手下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的硬朗。
不知道為什麼,陶然的臉變得好紅,“你放我下來吧。”
上官嶽懷裡的折子早就掉了一地,關心地問:“公主,您沒事吧?”
“我沒事啊。”陶然星星眼,“容昭輕功好厲害啊!我剛才和風箏一樣在天上飛呢。”
容昭的臉比陶然還要紅。
上官嶽總覺得容昭並不是什麼良人,以前那是沒得選嘛,現在公主有的選了,什麼三宮六院都可以搞起來啊,乾嘛吊死在容昭這一棵樹上?
上官嶽麵色不虞:“安州出現了大範圍的霜凍,當地的州牧說,如果我們能派人治好霜凍的災害,他就歸順我們。他手裡是有兵權的,雖然隻有幾萬,且不像威武軍那樣是精兵良將,但總歸有些麻煩。公主殿下,你覺得派誰去治理霜凍比較好?”
陶然:“啊?這種事不是你拿主意就好了嗎?”
“臣下並無良策。”
“你有那麼多能乾的門生呢!”
“他們都是一群草包,擔不起這麼大的事。”
容昭明白上官嶽的意思了,“那我去吧。”
能把容昭調離公主身邊,上官嶽稱心如意了,逮著他就是一頓假誇:“那真是太好了!京城地震、蘇北蝗災、黃河水災……哪一件不是被你治理的井井有條,有你出手,一定能收服安州。”
陶然一臉擔心:“不行啊,他的病還沒治好呢。”
上官嶽簡直想要提醒陶然,剛才抱著你滿天飛的人就是容昭好麼?他文治武功,連上官耀都不是他的對手,乾嘛你要覺得他像三歲小兒一樣需要照顧啊!
上官嶽對著容昭,皮笑肉不笑地說,“以前沒有孟大夫和陳太醫研發出來的新藥,你都能滿世界跑,如今有了這個藥,你的病好久都沒發作過了,總不可能以前連那麼遠的朱州都去得,現下卻連安州都去不得了吧?”
容昭點了點頭:“自然去得。”
陶然正想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她和容昭一起的話,係統一拿到治療方法,就能治好容昭的病。
她的話還沒開口呢,上官嶽就先說:“公主,從乾州來了人,正在大殿等著拜見您呢,後續還有很多人來拜見,冀州離不了您坐鎮。”
“那好吧。”陶然囑咐容昭,“一路小心。”
微風吹動陶然的青絲,有一縷調皮的墨發散了出來,容昭抬手幫她把碎發順到了瓷一樣白、小巧圓潤的耳後,“等我,此行一定為你拿下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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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昭畢竟是容昭。
他才剛到安州沒多久,整個安州上下,上至官員,下到百姓,全都對他俯首帖耳,他們信他若神明。
他正準備回冀州,上官嶽新的調令也傳來了。
哪裡哪裡遇到了匪患,除了你這個英明神武的前太子容昭,我們都拿匪患沒轍,反正這件事是非你不可。
麻煩您麻溜地去吧!
可以想見,就算解決完匪患,也還會再有彆的事情,繼續絆住容昭回程的腳步。
這一道調令,簡直就像是明明白白地寫了一句:“這輩子都彆想回冀州了,拜拜了您嘞!”
容昭當然看出了上官嶽的意圖,他隻是一笑。
一共“二十四天又五個時辰零三刻”沒有見到陶然了啊。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麼長的分彆。
他很想念她。
容昭提筆,給陶然寫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夜晚到的冀州舊行宮,第二天清晨上官嶽就看到宮女急急忙忙跑來:“不好了、不好了,宰相大人,公主不見了!她偷偷跑去找容公子了。”
上官嶽:“還不快去追!萬一公主路上遇到危險怎麼辦?”
剛剛從校場回來的上官耀,“沒事,不用擔心,我給了妹妹一萬黑甲騎,全是我的心腹,遇到天大的事都能護得住她。”
兵貴神速,黑甲騎是容周朝最快的兵馬,這還怎麼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