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夜初華神色癲狂地大笑,“我當然認識你娘親啊,我和她義結金蘭,你還要叫我一聲姨母呢。你和你娘一樣,都是為情所困的傻子。
當年我發現你娘實力特彆強大以後,就偽裝成了一個被人欺淩的弱女子。她是天生的菩薩心腸,什麼阿貓阿狗都會救,所以她也救了我。
我一直勸她和我一起離開,憑她的實力輕易就能逐鹿九州。可她天天死守著那座小破山,後來還嫁給了一個木工,你知道有多可笑嗎?你爹隻是一個凡人啊。
你娘早就達到了半步那一境,在薑素之前,她是九州最強者。她明明有混沌珠,十大神魔器之首,卻和一個木匠結婚。
一開始我一直以為,總有一天我能說服她,可她和木匠生下了你,她要守著你們父子倆,在世外桃源過一輩子,為什麼一個絕世強者,想法卻這麼窩囊?
所以我策劃了這一切,我想毀了她,趁著正道修士圍殺她,我拿到混沌珠……我知道她發揮不出來真正的實力,我以為是必贏的局麵,可我沒想到,她為了救你一命,把混沌珠和你融合了。
我沒辦法把混沌珠從你身上剝離出來,隻好等你長大,逼你入魔,讓你釋放混沌魔珠的力量,然後我輔佐你做魔尊,就像我當年想的、輔佐你娘親那樣。
我其實很喜歡和你娘親做姐妹,我想當個好妹妹,我也想當個好姨母啊,為什麼你們都不理解我的苦心呢?你娘親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現在滿意了?一輩子隻能當薑素的徒弟,永遠也不可能和她……”
夜初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裴淵一劍斬殺!
他怕被揭穿心思,如果陶然知道,作為徒弟的他,卻愛慕自己的師父,會不會覺得他很惡心呢?
沒有人奇怪裴淵的舉動,殺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想再聽夜初華說廢話,直接報仇,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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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皇朝本來想為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勝利舉辦一場慶功宴,可大家都急著前往蜃境,為裴淵尋找蜃樓,化解他身上的魔氣。
方紹庭也同行:“雖然我隻有抱丹境,不過蜃境看的並不是實力強大與否,我也想略進綿薄之力。”
離開眾人的視線以後,裴淵警告道:“你喜歡我師父吧?一直就很喜歡她。你那所謂的香車美人,全都是機關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人,你之所以故意營造出沉迷美色的形象,是為了自汙。
你想讓彆人談起你和我師父那樁婚姻時,不光按照你母親散播的謠言那樣,說是你嫌棄我師父古板無趣,而是想讓彆人嫌棄你是個浪蕩子,為我師父分擔輿論壓力。
可惜,你隻是個懦夫,因為你實力太弱,你連自己的父母都反抗不了,你都不敢正麵否定你母親散播的謠言,隻能耍這種小手段,你配不上我師父,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方紹庭手裡的折扇開開合合:“我再是配不上她,好歹我還有個盼頭,二十五歲我抱丹境,三十歲淩雲吧,什麼時候到山海呢?五十、一百?或者兩百歲,但我總歸有個念想啊,總有一天我能堂堂正正地表達對她的愛慕,可你啊,一輩子都隻是她的徒弟。”
裴淵好看的像是水墨畫一樣的眉眼裡,滿是陰鬱之色。他本來想讓這個情敵知難而退,可對方並不是善茬,居然已經發現他對師父的愛慕之情了。
方紹庭為方承煦送來新的機關獸,小孩子覺得有趣,纏著他要學習機關獸怎麼製作,陶然也看得很開心。
裴淵更加不開心了。
器靈在他識海裡嚷嚷著:“主人,我有一億種方法,殺了這個小小的抱丹境修士,他居然敢跟你搶妹子!”
“餿主意,殺了他,然後讓師父對我失望?”
“那、那、那,栽贓他?陷害他?”
“餿主意。”
器靈說了一大堆,最後全被裴淵判定為餿主意。
器靈沒轍了,它本來就是魔嘛,它隻會這些招數啊。
裴淵其實知道,陶然並不喜歡方紹庭,可是他更清楚,陶然永遠不會喜歡他,這個認知讓他特彆喪。
他自嘲一笑:“貪婪啊。”
我想要的越來越多了,不光想要待在師父身邊,不光想要她永遠對我好,還想要更多、更多。
想要完完全全擁有她。
想要讓她隻看著我。
但不是用夜初華說的那種方法,不是毀掉師父,不是傷害她,他想要她永遠有那樣明亮而乾淨的笑容。
“該怎麼辦呢?真是好苦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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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任務快要做完啦,陶然很開心,隻要再幫裴淵清除掉體內的魔氣,她就可以離開這個任務世界了。
來這個任務世界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沒有超過兩個月,輕輕鬆鬆就能賺它一百萬,真快樂啊!
陶然連離開的理由都想好了,到時候就說她是修煉得道、白日飛升了唄。
她和方紹庭學做機關獸,就是想送給裴淵一件禮物。
方承煦這小子沒心沒肺,還不記事,估計她這個當師父的走了,那小子還開心少了個人揍他呢。
但裴淵不一樣,他看起來性格如同清風朗月,其實心思還挺重的,雖然年齡隻有十七歲,但總覺得他心裡裝了很多事,沒有少年人的輕快明朗。
裴淵是一個心裡能藏得住事、也藏了很多事的孩子啊。以前是父母被殺的大仇,這次是一人對戰魔界大軍。
再回想一下天罡陣裡,他那時已經存了必死之心。所以他給了陶然那根簪子,所以他給了方承煦那枚玉簡。
那個時候,陶然好怕,這個人真的一去不回。
該給裴淵做個什麼禮物好呢?他並不是一個情緒外放的人,陶然不太清楚他的喜好。
“有了!他上次幫我畫了一幅糖畫,那我就幫他捏個小人吧。”
其實做機關人的方法和機關獸差不多,陶然就按照手辦的那種大小捏人,第一個映入她腦海裡的畫麵,就是裴淵一身紅衣、魔紋妖冶,決戰魔界大軍。
她這樣想了,也這樣捏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到方承煦大喊了一聲:“師父!你乾嘛做個穿嫁衣的大師兄啊?”
陶然:“!!!”
這個死孩子又在胡說什麼鬼話呢?
她一把捂住方承煦的嘴:“不會說話,你就少說一點,是不是又想為師和你切磋了?”
她是現代人,對於古代這種男女大防啊、師徒觀念啊,沒什麼感覺。
但是石室裡的裴淵、方紹庭,應該都是挺注重這些的,這要是敗壞了大徒兒的名聲多不好。
原本靜靜站在遠處的裴淵,視線也被吸引了過來。
陶然強自鎮定,向著他走了過去:“淵兒,你今天下午,好像心情不好?”
器靈:“是啊,你這個女人,總算有一次是主動關心我家主人的心情了。你一直陪那個太子玩,我家主人快醋死了好嗎!”
其實更加讓裴淵難過的是,他太聰明了,聰明的知道方紹庭說的是對的——他一輩子都隻是她的徒弟。
從前慶幸有這個身份,可以讓他有接近她的機會;如今又絕望是這個身份,他對她的愛慕永遠難以啟齒。
徒弟喜歡上自己的師父?
罔顧人倫!
玉玄劍聖這樣的人啊,光輝像是日月一樣清明,裴淵怎麼能因為自己對她的愛,讓她的人生有了汙點呢?
陶然看不懂裴淵眸子裡的深情,但她能夠察覺到他的悲傷,太讓人心疼了。
她猜測道:“是不是因為墮魔的事?你放心,師父一定幫你淨化魔氣。”
裴淵想要安慰她彆擔心,可是強行扯出的那抹笑容卻蒼白而無力。
陶然簡直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珍寶,都捧到他麵前,哄他真正開懷一笑,也顧不上小徒弟說的什麼嫁衣不嫁衣了,把她剛剛做好的機關人送給了裴淵。
裴淵一時不清楚陶然這個舉動的含義,“師父?”
她常常送他東西,收他為徒的第一天就送了他舍利子、九轉還魂丹等等絕世珍寶,後來又送他“劍聖親臨”的玉佩,能給控製整個護山大陣。
可他直覺地認為,這個禮物和從前那些很不一樣。它不是什麼珍貴的修煉資源,不值得世人相爭,可它是師父投入了心血和精力,親手捏出來的。
裴淵仔細地端詳著那個小人。
我在師父眼裡是這樣的嗎?
明明通身上下魔氣纏繞,像是一劍殺破蒼穹的墮仙,卻又仿佛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像是一個大英雄。
她很欣賞我?
就連他臉上的每一道魔紋,都那樣纖毫畢現。
她很關注我?
似乎並不僅僅是一個師父對弟子的欣賞和關注。
她發現我不開心,就這樣費心思地為我製作禮物,想要討我開心嗎?
我是不是開心,對她來說很重要嗎?她似乎並不僅僅是把我當做一個工具那樣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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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提議:“我帶你去做點快樂的事情吧?”
她把裴淵帶到了飛行靈舟的甲板上,然後放出了青霜劍。
她這兩個徒弟啊,小徒弟反正會哭會鬨,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很快就能發泄出來;反而是大弟子裴淵,因為性格太內斂太隱忍,才更讓她擔心。
又是墮魔這樣的大事,偏他又是那種哪怕天塌下來,也要自己強行撐著,不肯向旁人訴一句苦的性子。
以前她不敢和裴淵太過親近,一是怕被他發現她是西貝貨、虛假的那一境,二是怕不小心刺激到他黑化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