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陶然橫插了一杠子,這場會議的內容變得很多,一直開到傍晚。
中午是在會議室裡隨便吃的工作簡餐,散會以後,周海川提議:“今晚去我家,嘗嘗我的手藝?”
江震臉上閃過一抹追憶的色彩,“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
周海川也對楚錚發出邀請,“乖女婿,一起嗎?”
楚錚用詢問的眼光看向陶然。
陶然當然是要去的,為了符合人設。
在原主喬甜的記憶裡,每一次股東大會結束,她都會回家吃一次爸爸做的飯。
因為那是媽媽的味道。
喬甜的媽媽,也就是周海川的妻子,在嫁給他之前,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為了丈夫才洗手作羹湯,她會的每一道菜都是丈夫親手教的。
在周海川的人生裡,曾經有整整十年,沒有下過一次廚房,就是在他瘋狂投入到工作中以後的那段時間,因為他覺得買菜、洗菜、做菜是對人生的浪費,那些時間夠他賺成山的金幣。
妻子出車禍去世以後,他才重新握起了鏟勺。
一直對他十分排斥的女兒,卻會在吃到哪怕隻是一碗最簡單的蛋炒飯時,哭的泣不成聲,“和媽媽做的一模一樣。”
這是喬甜唯一能接受的,他表達父愛的方式。
但是,在喬甜的認知裡,不僅周海川是害死媽媽的罪人,她自己也是,她常常自責,“如果我當時更堅定一點,攔住媽媽不許她出門,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她不僅懲罰爸爸,也懲罰自己。
像這種父女倆坐在同一張飯桌上,享受闔家歡樂的時刻,周海川不配擁有,她也不配。
所以喬甜控製了頻率,公司每一季度召開一次股東大會,她隻會在那時回家,也隻有那天晚上,她才會吃周海川做的飯菜,一年僅僅四次。
陶然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海川原本灰暗的眼睛裡,迸發出了一陣光亮,滿臉都是欣喜,“甜甜今天想吃什麼?”
陶然隨口報了幾個喬甜愛吃的菜。
一整個股東大會、都沒有翻開眼前那個記事本的周海川,卻在這個時候打開了它,他拿著一根鋼筆,記錄下所有菜名,邊聽邊點頭,字跡寫的龍飛鳳舞。
陶然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他最後一筆也寫完了,並沒有合上那個小本子,而是向前傾著身子追問道:“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這哪裡像是外人平常看到的那個叱吒商場的首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餐廳的小服務員呢。
不過會議室裡的其他高層,早就見怪不怪了,反正他們家大老板就是個女兒奴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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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川在江城的房產多到數不清,他並沒有帶陶然去江城的彆墅區,而是開著車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小區。
這是一個位於市中心的小區,但周海川鬨中取靜,用風景帶隔離出了正中間的一片占地麵積極大的區域,像是一下子從鬨市進入了原始森林裡。
其它住戶隻以為是自家小區格外舍得下血本,做了這麼漂亮的綠化帶,但極少有人知道,在不允許外人進入的最核心,掩藏著這樣一處人間仙境。
那座彆墅的設計風格,完全貼合這片人工湖泊和樹林,原木的色彩,高挑的空間,大量使用落地窗,木柵格裝飾牆麵,因為強調了建築的通透感,讓它幾乎和自然風光融為一體。
進入裡麵,又是舒適的現代化設計,色彩明亮,偶而點綴一些複古元素,一眼看到的就是廚房,它是現代式開放廚房、整體廚房,使用雪鬆木打造,配有吧台、餐桌和各式各樣的先進設備。
就算是見慣了奢侈場麵的江震,都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要不是今天厚著臉皮來蹭飯,我都不知道江城還藏著這樣一個好地方。”
周海川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陶然,“甜寶,爸爸是不是又自作主張了?”
陶然當然能看的出來,他花費的這一切心思,都是為了女兒。
自從媽媽去世,喬甜就極度排斥建在山上的彆墅,那總會讓她想起媽媽的死,那樣的大雨夜,那樣的山道……
周海川又想讓女兒住的舒服,又怕引起她的反感,這樣一通操作,真的是煞費苦心了。
而且這座彆墅裡,設計費用最貴的就是廚房,那是因為如今這對父女倆之間,溝通的唯一紐帶,就隻剩下周海川的廚藝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知道真正的喬甜站在這裡,是不是仍舊心硬如鐵,反正陶然是挺被打動的。
拋開這套彆墅的價值不談,隻從這些心思來看,其實周海川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父親啊。
陶然學著原主的樣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做飯吧。”
周海川高興壞了!
女兒沒有罵他,那就是不討厭這裡了?
不枉他好幾個日日夜夜、都不眠不休地和建築師一起討論圖稿,更是多次飛回國內,親自監工這套彆墅的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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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錚和江暮想幫周海川做飯,都被他趕出了廚房,他隻留下了江震,“小夥子就去玩小夥子該玩的,彆和我們這些老人家擠在廚房裡,幫不了忙還礙事呢。”
江暮隨意逛了一圈,彆墅裡的娛樂設施一應俱全,有一整層的私人影院,也有全套的健身器材等等……他隨便選了一樣:“打台球?”
楚錚沒玩過。
陶然和江暮教他,他上手挺快的。
陶然隨便打了兩杆,手機鈴聲就響了,不再是之前的歌聲,而是手機原裝的鈴聲,她去接電話。
幾分鐘以後回來說,“警方那邊給我打電話,要我提交一些個人資料用於審核,挺麻煩的,應該至少要半個小時,你們先玩吧。”
聽到這邊的聲音,周海川翹著脖子往這裡看,跟一隻長頸鹿似的,簡直恨不得把頭都給伸過來,“甜寶,要用電腦嗎?書房有電腦,上麵還有一層樓是網咖,你的房間也有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