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府外。
兵馬行車轔轔,一大隊人馬聲勢浩大而來,如同黑雲一般籠罩了這條街道,他們井然有序地在府門處停下。
侍立在外麵的內侍們層層傳報:“南寧國使臣來賀!”
被擁在精兵悍將之間的,是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少年,麵容俊朗,步伐輕快,神情爛漫,人還沒走到喜堂,聲音就先一步傳了過來:“嬌嬌姐~”
等他走進喜堂,就連高堂上的徐太妃都坐不住了,隻因他的身份太過尊貴,這哪裡是普通的使臣?人家可是南寧國的太子趙雲浩!
南寧國會派使臣來參加婚禮並不奇怪,誰都知道當今的南寧國國主,有多麼寵愛他的妹妹雲夢公主,妹妹的女兒出嫁,他自然要幫忙撐場子。
在北靖國還沒有衰微的時候,南寧和北靖兩國素有聯姻的傳統,兩國向來結秦晉之好。那時的雲夢公主,本該是嫁入北靖國的和親公主。
當時南寧的朝臣提議,儘快讓雲夢公主嫁進北靖國,促進兩國友好邦交。
南寧皇帝隻有一句話:“以後誰再敢提讓我妹妹和親,朕就對北靖國宣戰!”
因為皇兄庇佑,雲夢公主的婚姻完全自主,她偶然一次在花會上遊玩,和一位公子一見如故、再見傾心,互相袒露身份之後,才知道他竟然是北靖國的國公府世子納蘭軒。
納蘭軒有經天緯地之才,年少時遊曆天下,七國都留有他許多傳說。但要讓他來說,他隱瞞身份周遊列國,這趟經曆最大的收獲,不是世人尊稱他為白衣神相,而是和雲夢公主相知相識。
世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兜兜轉轉,雲夢公主到底還是嫁進了北靖國,但不是和皇室聯姻,而是成為了國公府的兒媳。定國公是北靖國的定海神針,這樣的婚事帶來的兩國相交,跟嫁進皇室也沒差什麼,甚至還要更好。
這些年來,南寧國主勵精圖治,國運越發昌隆;北靖國卻是江河日下,如果不是還有定國公守著,如果不是出了戰王這個少年將軍,恐怕如今早就淪為七國末流了。
南寧國的太子爺,就連徐太妃都得恭恭敬敬的見禮,不敢仗著輩分高就放肆。
一開始,趙雲浩還笑吟吟的:“國公爺是真奇怪,怎麼這麼突然啊,說大婚就大婚,我們接到消息就立馬趕過來,結果還是來晚了,差點誤了吉時,還好沒錯過你的大婚。
嬌嬌姐,你不知道南寧國那些朝臣有多逗,父皇說讓我代表他來參加你的婚禮,那些臣子們嘩啦啦地就跪了一地。
他們都說太子身份金貴,出使彆國茲事體大,萬一此行出了什麼閃失,誰也擔待不起,還請陛下以大局為重,重新換一位使臣。
父皇隻說了一句話,就把他們懟的死死的——好啊,既然你們不肯讓太子代替朕去,那就朕親自去吧!
當時可把我給笑死了,哈哈哈哈,你沒看到大臣那個豬肝臉哦。
父皇問我敢不敢來,他說現在七國確實很亂,北靖國內朝政也不穩,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刺客在暗中盯著你呢。
我說我怎麼不敢,你這個老皇帝都五十多歲了還敢禦駕親征,我帶著這麼多兵馬,連去姑姑家裡走個親戚都不敢?那我還當什麼太子啊,乾脆去當個縮頭烏龜算了。”
可等他走到內堂,看到太醫正在為陶然包紮傷口,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原本和煦如春風的笑意,變成了凜冽如寒冬的怒意,“是誰傷了我姐!”
趙雲浩才隻有十五歲,身量並不高,可是他勃然大怒的時候,散發出來的威壓卻讓所有人都膽寒。
陶然抬起眼皮子,打量了他一眼,這就是這本書的男主趙雲浩。
在劇情前期,他雖然貴為南寧太子,但隻是一個紈絝子弟,整天吊兒郎當的,也擔不起國之重任。後來反派成了一統七國的暴君,男主才開始發憤圖強。
從血緣關係上來看,趙雲浩是原主的表弟。人家都說一表三千裡,可納蘭嬌和趙雲浩的關係還挺好的,在原書裡,他也是在這個時候趕到了戰王府。
書裡,趙雲浩抱著賀喜的心態不遠千裡、日夜兼程趕來,等待他的卻是納蘭嬌的屍體,他的悲傷和怒火同時在心中燃燒。
這滿滿一大屋子觀禮的賓客,全都吃了掛落,他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沒輕易放過:“你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我姐撞柱自殺?連一個攔她的人都沒有?等著承擔我父皇的天子一怒吧!”
他接走了自己的姑姑雲夢公主。
南寧國和北靖國的邦交就此決裂。
現實裡,徐太妃也在這時候開始後怕。
她們自以為,納蘭嬌就算真出了什麼事,也是她自尋短見,國公爺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不至於因此記恨上在場的每一個賓客。
可是南寧國不一樣啊,南寧的皇室中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小的,全都是意氣用事的主兒。
今天來的哪怕是任意一個南寧國的使臣,見到這一幕之後,回去都會把實情稍加修飾,儘量不讓一個女子影響兩國邦交。
可誰能想到,來的居然就是太子本人呢?
雖然早就知道南寧皇帝寵妹妹,但這也寵的太過分了吧?
這可是一國太子啊!說一句不好聽的,如果太子真的被暗中擄走,或是直接死在路上,南寧國承擔得起這個後果嗎?
還好,納蘭嬌沒死。
還好,一切都還有回環的餘地。
徐太妃連忙道歉、認錯、討饒,好話說了一籮筐。
其他人,同樣是這樣。
就連戚雪柔都開始慶幸,還好納蘭嬌沒死,不然就南寧太子這吃人的眼神,她這個慫恿納蘭嬌自殺的人,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嗯,事實也確實是這樣,書裡北靖國為了平息南寧皇帝的憤怒,戚雪柔這個二皇妃直接被休了,一輩子都關在寺廟裡,說是讓她為黃泉下的納蘭嬌抄經祈福。
徐太妃:“哀家珍藏了幾株千年人參,還有許多彆的珍稀藥材,快去給戰王妃取來補身子。”
戚雪柔:“王妃,您不是喜歡蘇繡嗎?我在江南有幾家繡莊,裡麵有許多精通蘇繡的繡娘,以後任您差遣。”
其他人也紛紛砸下血本,送出的禮物比她們準備的新婚賀禮還要貴上幾十倍。
陶然等她們全都一番大出血之後,才不緊不慢地說:“行了,雲浩,你看看你,都當上太子了,還咋咋乎乎的,我這不是沒死嗎?”
趙雲浩抽了抽鼻子,忍著哭腔,沒有剛才發怒的狠厲,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死不死的這種話能亂說嗎?你怎麼不想想,你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姑姑得傷心成什麼樣?我父皇得傷心成什麼樣?就算把這一屋子人都殺了,也不夠給你陪葬的。”
外麵再次響起了傳報聲:“丹廣總督來賀!”
“齊參將來賀!”
“宣平侯來賀!”
……
一聲又一聲,連綿不絕。
這些全都是老國公爺的人脈。
“我們沒來晚吧?臨光侯的婚事辦的太急了點,我們剛一收到消息就往安京趕來,賀禮都沒置辦齊全呢,今天帶的禮薄了,稍後一定補上!”
先前被原主故意支走的國公府忠仆也回來了,帶頭的是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是原主身邊的大丫鬟芍藥,“侯爺,我們搜羅了滿京城的花園子,總算摘夠了您要的薔薇花。”
看到陶然頭上纏著紗布,芍藥大驚失色,“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