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那些生還的百姓透露,鬼王仁慈,見他們遭遇這等無妄之災倍感痛心,於是赦免他們重返人間,從此金陵城中便有了這座鬼王廟,日日受人供奉,香火不斷。
也是奇怪,這金陵與幽州城相距不遠,向來是荒涼之所,自鬼王廟建造後,金陵城越發繁榮,百姓日子也越來越好。
於是百姓便將這一切都歸功於鬼王身上,至此千年,香火越發旺盛。
然而大多數百姓所不知的是,這不僅僅是一座香火旺盛的鬼王廟,還是能前往鬼界的入口。
鬼王廟中有一顆蒼鬱的大樹,樹乾如盤虯臥龍,不知已有多少年歲。
遮天蔽日的樹枝上則掛滿了百姓祈福的紅色絲綢,在如今絲綢仍是價格高昂的成衣製品,多少百姓買不起隻能穿粗麻布衣,但樹上密密麻麻的紅色絲綢卻寫滿了心願與祝福。
陸吾在樹後雙手結印,劃出一道詭異的光暈,在付朝生踏進光暈的前一秒,道:“人鬼兩界從未大動乾戈,咱們是蒼穹劍宗的弟子,此去鬼界,不得以真麵目示人,若是引起兩界動蕩,咱們都是罪人。”
陸吾熟練用易容丹改頭換麵,並遞給付朝生一顆,“走!”
兩人齊齊踏入光暈中。
一陣巨大的迷霧迎麵而來,將倆人卷入其中,四周皆是渾渾噩噩的人影茫無目的地往前走,這些都是死後前往鬼界的靈魂。
陸吾與付朝生斂去氣息,混入其中,隨著人群往前走。
鬼界並不好混入,每個人的生死自有定數,生平過往寫在生死簿上,若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名字,則絕不可能渾水摸魚誤入鬼界。
迷霧散儘後,一麵巨大光幕出現在眼前,不斷有人影穿過光幕,穿過時,光幕上空憑空出現關於這人的生平過往,五秒後人影消失不見,而那光幕上的文字也隨之消失不見。
“師叔,這……”付朝生第一次進鬼界,不知如何是好。
陸吾臉色微沉,手中太阿劍翻轉,寒芒微現,一劍刺入那巨大光幕中。
太阿劍是上古神劍,又是死物,並不能引起光幕的注意,乘著太阿劍在光幕上撕開了一個口子,兩人由此進入鬼界。
“說吧,你是怎麼死的?”
“我是……老死的。”
“老死的?”坐在凳上的鬼界官吏隨意翻了翻手中的古籍,也不知看到了沒有,不耐煩揮揮手,讓那新來的鬼過去了。
入鬼界並非隻需通過那道光幕,光幕之後還需過那座斷橋,才能去往鬼界,而斷橋前自有鬼界中人把守,嚴防有人混跡其中。
眼看著隊伍越來越長,那鬼界官吏在這盤問了一百年,每天重複著枯燥的工作,早不耐煩了。
他嘀嘀咕咕道:“天天查天天查,有什麼好查的,誰做人做得好好的非要來鬼界當鬼不成?說!怎麼死的?”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官吏翻了翻書,“什麼名字?我核實一下。”
“張三。”
“哦,你是餓死的,過去吧。”
“你呢,怎麼死的?”
“落水死的。”
官吏隨意翻了翻,揮揮手不耐煩:“行了,過去吧。”
隊伍緩慢往前,輪到陸吾兩人,官吏打了個哈欠,問道:“怎麼死的?”
“病死的。”
“去吧。”
付朝生順利通過。
“你呢?怎麼死的?”
陸吾低聲道:“病死的。”
“又一個病死的?”官吏翻了翻手邊的紀實簿,翻了兩下竟沒翻到,又翻了翻,抬頭疑惑道:“我這怎麼沒記載?叫什麼名字?”
斷橋前的付朝生捏了一把冷汗。
陸吾並非那些渾渾噩噩的鬼魂,在哪官吏翻書的瞬間瞧見了一個名字,“秦淮淵。”
“嗯,確實有一個病死的秦淮淵,”他抬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陸吾,不再懷疑,擺擺手,“行了,過去吧。”
兩人通過斷橋,此刻的鬼界不是兩人想象中的死氣沉沉,四處可見張燈結彩,紅綢滿地,在鬼界等待投胎多年的鬼魂已漸漸通了靈識,紛紛交頭接耳最近為何如此喜慶。
“今日整個鬼界都拉上了紅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不知道呢?今日可是鬼王百年一次的娶親,我聽說,鬼王為了這次娶親準備了百年之久,今天終於娶到人了,能不高興嗎?”
“可現在鬼界這紅彤彤的模樣,哪裡還有鬼界的樣子。”
“噓,你不要命了敢說這種話,整個鬼界都是鬼王的,彆說變成這紅彤彤的樣子 ,就是把鬼界給拆了鬼王也樂意。”
“那王妃是個怎樣的人?”
“鬼王還未昭告鬼界,咱們誰也不清楚,但你看鬼王如此重視這次娶親,可見將王妃看得如珍如寶,等明日洞房了,鬼王一高興,說不定能早些讓咱們去投胎呢。”
聽著這些鬼魂的閒言碎語,隱匿在暗處的陸吾眉心緊蹙,將手中的太阿劍捏得死緊。
“師叔,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蒹葭。”
陸吾沉了口氣,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個羅盤,之前為了蒹葭的安危,他送了一隻玉釵給她,幸好有先見之明,此刻才能探見蒹葭的行蹤。
羅盤旋轉,不消片刻,指針很快指向兩人的東南方向。
“在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