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她雙肩顫抖,捂臉哽咽,“你怎麼能讓我給你做妾,還給你的鬼後跪下敬茶,百年前是我對不起你,可是都一百年了,鬼界被你治理得這麼好,再大的仇百年還不能消嗎?更何況百年前我做的那些並非我所願。”
她淚腺淺,哭得可憐,不一會兒眼睛就腫了,哽咽之餘時不時抬頭淚眼滂沱看鬼王一眼,眼底寫儘了有苦難言的憂愁。
鬼王果然疑惑,“並非你所願?什麼意思?”
蒹葭咬牙,倔強的眼神看著他,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淌,“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人鬼殊途,我區區一介凡間女子,怎配做你的鬼後?”
鬼王揚眉一怒:“誰敢說你不配?”
蒹葭咬唇,偏過頭去,甕聲道:“你現在不就覺得我不配了嗎?”
“……”鬼王心中火氣四起,心底瞬間清明,這或許是蒹葭扮可憐故意為之,但卻又存著一絲僥幸,若當年蒹葭是有苦衷呢?
不可能!
這女子當年砸他的十方閻羅殿,燒他的彼岸花,差點將鬼界攪得天翻地覆,若是有苦衷,何必將事做的那般絕情,不留一點餘地。
這女子可惡!當真可惡!可惡至極!
事到如今還在妄想著在他麵前扮可憐博同情,以為自己如百年前那般愚蠢嗎?
還想要當他的鬼後?
做夢!
他蹲下身,鉗住蒹葭的下顎,冷聲道:“現在哭,不如留著眼淚晚上再哭,蒹葭,不管你說什麼,這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信你,你想離開鬼界是不可能的了,老老實實把衣服換上,跟我去拜堂,若你聽話,我就不娶鬼後隻你一個。”
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落到他手心,鬼王後槽牙緊咬,“若你乖順,鬼後這個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或許是不想再見蒹葭的眼淚,不想再聽蒹葭扮可憐的話,鬼王霍然起身,看著身後幾名鬼奴,“伺候她更衣,不要誤了吉時!”
“是!”
鬼王甩手離開。
還流著淚的蒹葭牙關緊咬,鬼王這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能一眼看出她是裝的,她演得這麼好,一眼看出他是怎麼做到的?
鬼奴上前將扔在地上的嫁衣撿起,又將蒹葭扶至梳妝台前給她上妝。
嫁衣繁瑣,首飾沉重,一換上,蒹葭哪哪都覺得不舒服,再加之計劃失敗,整個人都懨懨的。
“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傷心,鬼王並非鐵石心腸,他說了,隻要您順著他,鬼後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日子久了,您定會得到鬼王的喜愛。”
誰想得到鬼王的喜愛?
她真的隻是兩次路過鬼王娶親現場而已,沒什麼鴻鵠大誌,隻想跑些戰場撿一撿戰利品,安靜修仙,過個逍遙日子。
鬼界這鬼地方暗無天日,一個活人都見不著,要她以後生活在這,不如一刀殺了她!
但即便如此,麵對妝娘的寬慰,她也隻得勉強笑道:“鬼王俊朗非凡,誰不想嫁給他,可我是人,怎麼配得上他鬼後的位置。”
“姑娘未免過於妄自菲薄了。”
“並非我妄自菲薄,原是我不配,他想讓我做妾我也認了。”
梳著頭發的妝娘手上一停,終究不再多說。
蒹葭透過化妝鏡看身後妝娘的臉色,想必剛才這番話妝娘該是聽進去了。
她聽進去了,待會鬼王必定會知曉。
為今之計不能硬來,隻能智取。
先取得鬼王的信任,才能徐徐圖之。
“好了,姑娘在此等待吉時吧,待會會有鬼奴來接您,我們就先退下了。”
蒹葭坐在床沿,由著妝娘給她蓋上大紅蓋頭,心底卻盤算著待會從這到大殿上拜堂逃跑的可能。
思索之間她並未注意到一側窗台悄悄開了扇窗,有腳步聲逐漸朝她靠近。
等反應過來時,那腳步已到了蓋著蓋頭的蒹葭視線之下。
蒹葭一驚,掀起蓋在頭上的蓋頭,在觸及來人時眉心一皺,“你……”
來者是陸仙君,但對於“蒹葭”來說,她不應該見過他。
“我受你夫君委托前來救你。”
“夫君?”蒹葭心上一喜,她就知道,夫君一定會想辦法來救她的。
“我夫君他是不是很著急?我……算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有辦法救我出去是嗎?那我們快走吧。”
陸仙君卻不動,他一瞬不瞬盯著蒹葭,“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可是出自真心?”
蒹葭一怔,回想起剛才自己與妝娘說的那番話,原是為了麻痹鬼王所說,但在陸仙君麵前她為何要回答這個問題,這與他有何關係?
“什麼事我們出了鬼界再說。”
有腳步聲傳來,陸仙君當機立斷握住蒹葭的手,“走!”
房門被猛地推開,空蕩的房間窗戶大開,隻剩掉落在床前的紅色蓋頭。
鬼王撿起地上的紅色蓋頭,手心攥緊的力氣越來越緊,手背青筋爆現,看著打開的窗戶,竟陰翳地笑了。
蒹葭!
蒹葭!!!
“給我搜遍整個鬼界,也得給我把人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