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蒹葭澄澈的眼底，陸吾心中驀然一痛，“你真的會，當從未認識過我？”
“自然是真的，好了，天色太晚了，休息吧。”
蒹葭看向陸吾，眼底滿是驚喜，“陸吾，你醒啦？”她從上到下緊張打量著陸吾，“你沒事吧？”
她泄氣地看著這個巨蛋，又擔憂地坐在陸吾麵前。
“我不會丟下你。”
身側蒹葭靠在他膝上睡著了，一片枯葉被風吹落枝頭，打著旋兒飄落到蒹葭青絲上。
他曾疑心她是否就是蒹葭，自己被拉進了畫境中，或許蒹葭也被拉進來了也未可知。
巨蛋中的紅光偃旗息鼓。
“去我們來的地方。”
“……”她驚恐看著閉眼打坐的陸吾，又回頭惡狠狠指著巨蛋，“好哇你，我還以為你和那臭鳥不同，沒想到你們是一丘之貉，偷襲我？說，你剛才那道紅光是什麼東西？不說我就把你烤了吃了！”
“那我呢？”
—
晚間的風有些涼了，陸吾升起了一團篝火，心事重重，顯然還沒有從那光怪陸離的畫麵中脫離。
陸吾一瞬不瞬盯著她，呼吸沉重，眼底還藏著難以置信的驚愕。
陸吾沒有否認。
蒹葭越說越覺得有可能，“難怪你寧願來找我也不願意去找那隻臭鳥，好吧，看你這麼喜歡我的份上，我暫時就不把你給烤了。”
但眼前人失去了記憶，一問三不知，他的猜測也僅僅隻是猜測而已。
“啊，我知道了，懸崖邊對不對？但是我們去那乾什麼？”
蒹葭被這眼神給嚇到了，無比擔憂道：“陸吾，你沒事吧，剛才這臭蛋發出了一道紅光，那道紅光就這麼嗖一聲鑽進了你腦子裡，你現在沒事吧？”
陸吾反問：“你不願意離開這？”
“彆。”陸吾攔住她，解釋道：“它沒有惡意，那道紅光不過是其他人一些亂七八糟的記憶而已。”
蒹葭敲了敲堅硬的蛋殼，見敲不破，又往石頭上砸了砸，卻依然紋絲不動。
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在陸吾腦海中如走馬燈般流轉，閉眼打坐中的陸吾仿佛看到了令他極為痛苦的畫麵，平穩的氣息徒然不暢，雙眉緊擰，下一瞬猛地睜開眼：“蒹葭！”
“倒也不是。”蒹葭沉思道：“隻是我覺得這個地方挺好的，雖然我不記得從前的事，但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覺得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什麼煩心事都沒有，現在要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那說好了，如果你要離開這，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否則，我就當從未認識過你。”
直到他在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麵中，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過去，遠比他在城主靈魂中看到的還要多得多，他明白了一切的起因，也知道該如何結束這一切，正如誤入這畫境中一般，隻有結束這一切，他才能離開這。
或許是聽懂了蒹葭的話，崎嶇的蛋殼裡發出淡淡紅色微光，如石頭一般厚重的灰色外殼隱約有些透明，仿佛能看到蛋殼裡麵的東西，好奇心驅使下蒹葭將蛋捧起，湊近了去瞧，倏然間蛋殼悄然裂開一道縫隙，在蒹葭不曾察覺到時，一道紅光徑直朝蒹葭飛來。
“我現在就把它烤了吃！”
陸吾伸手將這片枯葉取下，出神看著蒹葭這張還不到八歲的稚嫩臉龐。
翌日一早，陸吾與蒹葭繼續往前走，沒有方向，沒有目的，一路走來，抱著巨蛋的蒹葭從八歲孩童長成了十三四歲的豆蔻年華，稚嫩的臉龐長開後與蒹葭的模樣無二。
“你要帶我一起離開這？”
“我們來的地方？那是哪裡？”
蒹葭瞪大了眼，下意識往身側一躲，那原本飛進蒹葭腦海中的紅光便徑直飛進了陸吾的腦海中。
“我撿到你的地方。”
蒹葭拿著一根筆直的木棍甩在齊膝的野草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陸吾說話，“陸吾，我們究竟去哪啊。”
“離開這裡。”
“沒事。”陸吾回過神來，目光偏向一側，落到麵前不遠處的那顆蛋上，“這顆蛋……”
甩著野草的木棍一僵，蒹葭趕到陸吾前麵問他：“你知道怎麼離開這裡？你為什麼會知道？因為這個臭蛋的那道紅光嗎？”
蒹葭麵露疑色，“你不會真的想把我丟下吧？”
這兒是一片齊膝的草叢空地，四周被高聳繁密的樹林圍繞，風從林間來，吹得草叢如海浪般湧動。
“不會，”陸吾伸手，將她的手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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