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手忙腳亂地收拾完,抓了手機就出了門。
司機倒是到得很準時。
“趕得上嗎?”林無隅問。
“差不多,”司機說,“這會兒不堵,用不了一小時能到了,不過彆人都三四點就在那兒排隊等著了,你們……”
“沒事兒,”丁霽馬上說,“我們就感受一下氣氛。”
林無隅看了他一眼。
丁霽在旁邊打了個嗬欠,非常大的嗬欠,還帶著響兒。
“你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林無隅說。
丁霽擺了擺手:“睡不著,興奮著呢。”
“我有點兒……餓,”林無隅摸了摸肚子,“剛出來的時候應該帶點兒吃的。”
丁霽往褲兜裡掏了兩下,揪出來兩個巧克力派,放了一個到他手上:“我拿了。”
“……你可以啊。”林無隅頓時覺得心情愉悅,撕開包裝袋,一口就把巧克力派塞進了嘴裡。
丁霽拿著剛撕開的另一個,看著他,過了幾秒,把這個也遞了過來:“給你吧,我不吃了。”
“不用。”林無隅塞著一嘴含渾不清地說。
“我怕你一會兒餓死在國旗前,”丁霽堅持把派放到了他手上,“太有損我大國形象了。”
林無隅笑了起來,也沒客氣,拿起這個派兩口就給吃了。
司機大哥的話沒錯,他們到的時候,所有的遊客都已經進場了,幾個觀看點都已經擠滿了人,放眼望去全是腦袋和手機相機。
“還是來晚了。”林無隅歎了口氣。
“這會兒暑假了,估計要想看,”丁霽說,“咱們昨天晚上就得在這兒杵著才行。”
“我們可以在這兒杵著等降旗。”林無隅說。
丁霽笑了起來:“你快得了吧,我說了,我感受一下氣氛就行。”
“那行吧,”林無隅找了個稍微鬆快點兒的地方,“聽個動靜。”
“我來錄個腦袋,”丁霽拿出了手機,“讓鵬鵬看看這場麵。”
林無隅也拿出了手機。
他很少發朋友圈,出門旅遊也不愛拍照,身處其中時,他更願意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比起舉著手機到處拍回家了再翻出來看要更有意思。
但今天他打算拍幾張照片。
如果這算是旅行,這次旅行還挺彆致的。
升旗的時間很短,他們也沒看到什麼過程,但周圍所有的人都安靜看著國旗,唱著國歌,感受還是很強烈。
丁霽小聲說:“這比在學校升個國旗感覺酷多了。”
“那肯定,”林無隅笑了笑,“接下來有什麼行程安排嗎?劉金鵬是不是給你規劃了路線?”
“一堆呢,”丁霽說,“不過以後有的是時間,這次咱們還是把你這個事兒給辦了,無論這人能不能找到,都得找,就是為這事兒來的。”
“好。”林無隅點了點頭,“那先去吃早點。”
林無隅來的時候就沒有具體計劃,畢竟隻有一張照片,來了之後跟丁霽一塊兒商量著,也沒商量出什麼計劃來,畢竟隻有一張照片。
他們唯一能做的“找”,就隻有等。
林無隅無所謂,隻覺得有些對不住丁霽。
丁霽大老遠陪著他過來,每天都坐在地鐵口,比旁邊舉著個二維碼討飯的大爺都敬業,實在是有些……
在地鐵口連續蹲了兩天半之後,林無隅決定今天放假。
“我們去遊樂場吧。”他站了起來。
“你沒去過遊樂場啊?”丁霽有些不屑。
“我們去爬長城吧。”林無隅想了想。
“……現在都中午了,”丁霽說,“是不是有點兒太想一招是一招了?”
“那我們去逛胡同吃東西。”林無隅一拍腿。
“你第一條就應該說這個,”丁霽說,“這才是你。”
林無隅笑笑:“走吧,看看劉金鵬的清單,我們按上麵的內容一個一個吃。”
“你……”丁霽看著他,“放棄了?這才三天沒到呢。”
“休息一下,”林無隅說,“你跟我一直蹲在這兒算怎麼個事兒。”
“我就是來蹲這兒的,”丁霽說,“不為蹲這兒我還不來呢,我後邊兒得在這兒待四年,我再考個研又得幾年,我要玩我差這幾天?”
“那……”林無隅皺了皺眉。
“你不用想那麼周全,”丁霽拍拍他肩膀,“跟朋友你想那麼多乾嘛呢。”
“你總這樣嗎?”林無隅看著他。
“哪樣?”丁霽問。
“二話不說就幫忙。”林無隅說。
“你當我是傻子呢,”丁霽嘖了一聲,“也就鵬鵬能讓我做到這個地步,現在加一個你。”
林無隅想了想:“你跟劉金鵬認識多久了?”
“我倆發小。”丁霽說。
“有點兒羨慕,”林無隅歎了口氣,“我從小到大,沒有過這麼鐵的朋友。”
丁霽沒說話。
他的思路還卡在之前的對話裡。
除了劉金鵬,能讓他這麼拚命幫忙的,就隻有林無隅,可他跟林無隅才認識多久,怎麼就能好到這個程度?
但丁霽知道這不是自己卡著的原因。
卡著的原因是……林無隅為什麼要這麼問。
那天在附中校門口時那種隱隱的不安和尷尬再次慢慢出現。
不過並沒來得及完全淹沒他,就被林無隅給嚇跑了。
“是那天超市的那幾個嗎?”林無隅突然說。
“哪兒?”丁霽猛地就想蹦起來,但又很快控製住了自己,沒有動。
“地鐵口出來了,”林無隅說,“往我們這邊過來。”
丁霽還沒看到人,就已經感覺心臟跳到了舌頭根兒。
他一眼掃過去,看到了一男一女,正往他們這邊走過來,身後還有一個男人,戴著口罩,再被前麵這倆一擋,幾乎看不清臉。
“那天是四個人,”丁霽垂著眼睛,在餘光裡盯著過來的人,“前麵這個肯定不是,這人是個獅子鼻,林湛不是吧?”
“不是。”林無隅說。
“看後麵那個口罩,”丁霽壓著聲音,瞄了一眼林無隅,“彆太明……”
彆看得太明顯讓人家發現了。
但話說了一半沒能再說下去,林無隅何止是明顯,林無隅就差拿個放大鏡懟人臉上去了。
這種盯著人看的狀態,走在前麵的兩個人一點兒也不意外地注意到了他們,一塊兒都看了過來。
但看表情,都挺平靜,那個女孩兒甚至還衝他倆微微笑了笑。
這個笑容讓丁霽有些迷茫。
估計林無隅也很迷茫。
他倆就那麼跟傻子似的一塊兒瞪著人家。
而唯一有變化的,是後麵戴著口罩的那位,他繞到了前麵那個男人的外側,拉開了跟他們之前的距離。
丁霽就在這一瞬間跳了起來:“我問一聲去。”
林無隅拉了他一把,沒拉住。
丁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與其繼續貓人家後頭觀察猜測,不如直接挑明了,林無隅就因為這件事,十幾年不得安寧……
但沒等他靠近,中間的獅子鼻已經轉身攔在了他身前。
這個動作讓林無隅頭皮一陣發麻,他衝過去一把拽過丁霽,擋了半邊身體在前頭。
不過獅子鼻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隻是很禮貌地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嗎?
林無隅猛地一下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那個人。”丁霽指著也已經停下的口罩。
“嗯?”獅子鼻回頭看了一眼口罩,“怎麼?”
“他認識我嗎?”林無隅問。
獅子鼻愣了愣,過了兩秒才開口:“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