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賭吧。”林無隅說。
“賭什麼?”丁霽問。
“左右腳,”林無隅說,“我麵前這根磚線,輸了的去買奶茶。”
“行。”丁霽點頭,“那個妹子,小黑裙長腿妹子。”
林無隅看了過去,兩秒鐘之後,兩個人同時開口:“右腳。”
丁霽看著他。
“你換個腳。”林無隅說,“你換成左腳。”
“不,肯定是右腳,”丁霽拒絕,“要換你換。”
林無隅斜了他一眼沒吭聲。
小黑裙長腿妹子右腳跨過了他們麵前的磚線。
“再來,”林無隅看著左邊,“挑個遠的啊,那邊那個藍T恤的大哥,一二三……”
丁霽再次跟他同時開口:“右腳。”
“這還賭個鬼。”林無隅有些無奈,“你得跟我不一樣!”
“那我就一樣了怎麼辦,”丁霽說,“正確答案就一個啊。”
藍T恤大哥不負他倆望地右腳跨過了線。
“換一個方式,”林無隅搓了搓手,“我先說……綠鞋子的美女27步跨線。”
丁霽看了看那個綠鞋子美女:“沒錯。”
“啊……”林無隅抓著他肩膀晃了晃,“你換個人說!”
“拎菜的奶奶,”丁霽說,“33步跨線。”
綠鞋子美女和拎菜奶奶一前一後跨了線,27步和33步。
“這還怎麼玩,”林無隅抱住了頭,拉長聲音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我去買奶茶,你喝什麼的?”
“什麼都行,給我加點兒椰果。”丁霽說。
林無隅走了幾分鐘之後,丁霽的手機響了一聲,他趕緊收了笑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自己居然一直笑著?
他點開了消息,是劉金鵬發過來的-
你怎麼回事!你就看了一個升國旗嗎!彆的地方沒去嗎!-
沒有-
那你每天都在乾什麼啊?-
看街景
丁霽看著拎著兩個外賣袋走過來的林無隅-
你神經病吧
以前沒有留意過,林無隅的臉在這種正午的明亮陽光從上到下拉出的陰影裡,居然很帥氣。
這種混雜著本身氣質的帥氣沒有攻擊性,溫和和堅定……這是什麼形容,但丁霽實在也想不出彆的詞兒來,總之就是舒服,願意看。
一直到林無隅站在他麵前,伸手貼著他鼻尖打了個響指,丁霽才猛地回過神,蹦了起來。
“我以為我走的時候給你催眠了呢?”林無隅說。
“沒,”丁霽揉了揉鼻子,“我走神兒了。”
“不在這兒盯了,”林無隅皺了皺眉,“玩去。”
“最後一天了。”丁霽說。
“走。”林無隅轉身就走。
丁霽頓了頓,跟上了他。
明天的票已經買了,就在屋裡放著。
他倆來了這麼些天,除了升國旗,還就是今天出去玩了一趟。
而且不是吃。
林無隅在劉金鵬給的清單裡挑了一個公園。
他倆在公園裡轉了一下午,甚至還劃了船。
湖挺大,湖麵上不少小船,都是小情侶,就他倆是另類。
“我拍個照,鵬鵬還罵我這幾天哪兒也沒玩……”丁霽舉起手機,準備自拍。
林無隅猶豫了一下,往旁邊躲了躲。
丁霽迅速變了方向,轉了半圈兒,換了個背景。
但是自拍的心情突然沒有了,隨便按了幾張,就把自己一臉不爽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裡。
劉金鵬第一個回複-
這什麼表情,是被搶了嗎?
丁霽看著又沒忍住樂了。
林無隅跟他一直一前一後坐著,這會兒看著朋友圈裡丁霽這幾張苦大仇深的臉,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猶豫了一會兒,他往前跨了一步,坐到了丁霽旁邊。
“擋你了?”丁霽看著他。
“沒,”林無隅拿出手機,舉了起來,“我拍個……”
話還沒說話,鏡頭裡的丁霽突然出了畫麵,坐到後排去了。
林無隅轉頭看了他一眼。
“乾嘛?”丁霽問。
林無隅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直接對著丁霽拍了一張照片,依舊苦大仇深的表情。
“醜嗎?”丁霽問。
“嗯?”林無隅看了看手機,“不醜,挺拽的。”
“我看看。”丁霽往前湊了湊。
林無隅把手機遞到他麵前。
“還行。”丁霽點了點頭,靠回了椅背上。
從公園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餘暉很美,丁霽對著夕陽又拍了一通,轉過身走的時候,他看到地上他和林無隅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並肩往前走的時候節奏一致地輕輕晃著,看上去有種很隱蔽的奇妙感覺。
像是有什麼輕巧鬆軟的東西從身上跳過。
林無隅的影子抬起了手,停在他腦袋上方,做了個狗頭。
非常像。
丁霽沒有這個技能,小時候爺爺這麼逗他,他也學過,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像。
林無隅走到了他身後,拿出了一把鑰匙捏在手裡,又在他頭上做了個小雞。
這就不能忍了。
這個雞比狗更像。
“你注意點兒啊!”丁霽偏過頭。
“嗯。”林無隅應了一聲,但手沒有放下來。
影子裡的小雞在丁霽的腦袋上啄了啄。
“你大爺。”丁霽忍不住笑了,拍開他的手,“你幼稚不幼稚?”
“無名火起的人才幼稚。”林無隅笑笑。
丁霽看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房東把電視機修好之後,他們每天回到出租房裡都會吃著零食喝點兒啤酒,一邊聊天兒再一邊看兩個電影。
今天還是一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喝邊聊。
林無隅能感覺得到丁霽心裡有事兒,但是具體是什麼事兒,他實在沒有辦法猜到,丁霽並不善於掩飾,但也正是因為他很多情緒都寫在臉上,才更讓人分不清,究竟哪一份才是真實的。
“鵬鵬這人真是春光明媚,”丁霽拿著手機晃了晃,“剛給我發了張他們店裡收銀妹妹的照片,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偷拍的嗎?”林無隅問。
“不是,正經合照,”丁霽給他看了看照片,“還挺可愛的,估計這小子動心了。”
“他是不是總動心。”林無隅笑著問。
“是,”丁霽點頭,“三天兩頭的就動一動,他肯定不會有心臟問題,人雖然不愛運動,但是心臟一直很活潑。”
林無隅笑了半天:“你這什麼形容。”
“真的,”丁霽說,“我就佩服他這個小馬達一樣的動心頻率,一般人比不了。”
林無隅笑著沒說話。
“哎,”丁霽用胳膊碰了碰他,“問你個問題啊。”
“我暗戀的事兒嗎。”林無隅問。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沒勁。”丁霽說。
“那你問。”林無隅說。
“你暗戀的時候,”丁霽說著自己樂了,“會跟人這麼說嗎?”
“不會。”林無隅回答。
“啊,”丁霽搓了搓臉,“我忘了,你這個情況……”
“那倒不是,”林無隅捏了捏啤酒罐子,“我是害怕。”
“害怕?”丁霽愣了愣,“你害怕什麼?怕暗戀落空嗎?”
“暗戀怎麼會怕落空,暗戀本來就是落空的,”林無隅笑了起來,“我害怕的是喜歡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