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走用你管?”這人甩開了許天博的手,“誰規定了不能圍觀啊?有條例嗎?蓋章了嗎?”
“你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許天博旁邊的另一個同學有些不爽,“沒完了還,趕緊走吧!一會兒教官過來罰你一塊兒站,神經。”
“有種彆走。”林無隅說。
“誰要走了?”那人瞪他。
“棒棒,給你鼓掌,”林無隅看著越走越近的教官,離著還有十多米的時候他喊了一聲,“報告——”
“說!”教官跑了過來。
“這位同學乾擾我們站軍姿。”林無隅說。
“一直說話想逗我們笑。”丁霽說。
許天博拉了旁邊的同學一把,幾個人都走開了,還抱著胳膊的那位突然發現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杵這兒,頓時有些尷尬。
“哪個連的!”教官懟著那人臉一聲吼。
“十四!”許天博在後麵回答。
“去請你們教官過來!”教官說。
這人被教官安排著站在他倆對麵兩米的位置站好跟他倆怒目而視的時候,丁霽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低頭一通狂笑。
“挺住。”林無隅說,“我們還有十分鐘差不多了,一會兒還得踢正步呢。”
“這人許天博他們宿舍的,”丁霽小聲說,“今天許天博這麼不給他麵子,以後怎麼處啊。”
“他也沒給許天博麵子,”林無隅說,“就他這樣,跟誰也沒法處,早晚孤立。”
“許天博脾氣真他媽好,剛他要敢那麼跟我說話,我一掌給他劈跪下了。”丁霽說。
“炸毛小公雞,”林無隅說,“你要真想打他,昨天就打了。”
“昨天就許天博個小羊羔給我拉開的。”丁霽惡狠狠地說。
林無隅斜眼瞅了瞅他,勾著嘴角笑了笑。
“真的。”丁霽說。
他們班的同學開始休息,林無隅和丁霽被拎到了路中間,並排筆直地站好。
“聽我口令,”教官喊,“立正——向右看齊!向左——轉!正步走!”
幾個班的人都已經休息,都坐在路兩邊,林無隅和丁霽繃直了腿往前走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他倆。
教官在他們身後十多米的地方跟著,喊著口令。
“沒事兒吧,是不是有點兒彆扭?”快走到路儘頭的時候,林無隅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我真再也不敢亂動了。”
“沒事兒,”丁霽目視前方,“本來我還真有點兒彆扭,但是走了一會兒又覺得還行。”
“嗯?”林無隅應著。
“你看,”丁霽說,“就咱倆,多好。”
這話說得相當簡單,林無隅半天也沒體會出來他想說什麼。
不過,陽光下,他跟丁霽一塊兒往前走,路很寬,有種在眾目睽睽之下擁有一個隻有他倆才能感覺的空間的隱密喜悅。
之後幾天的軍訓,就沒有這種小喜悅了,畢竟不能老是被拎出來單練。
但上理論課的時候,林無隅還是有些新奇的感覺。
就好像突然清晰地發現,他跟丁霽是同學了,同一個班同一個教室上課的同學。
他倆第一次一塊兒坐在教室裡,麵前放著學習資料,上麵站著講課的老師。
丁霽會時不時在資料上記幾筆,看上去特彆認真。
林無隅湊過去看的時候,發現上麵寫的跟講課的內容沒什麼關係。
-一二三
-夏天過完了
-這兩天開始涼快嘍
-林無隅我就知道你會看
看到這句的時候林無隅笑了起來:“不愧是丁半仙兒。”
“盯著我看了多久了?”丁霽偏過頭看了看他。
“從上課開始吧。”林無隅說。
“這個可要考試的,”丁霽說,“你確定不聽一聽?”
“聽著呢。”林無隅笑笑。
“你說咱們學校有沒有天才裝逼社團啊?”丁霽說,“或者什麼過目不忘倒背如流社團?”
“有養雞社我就去。”林無隅說。
“……我突然真的期待,”丁霽眯縫了一下眼睛,“要真有就好了,不行的話我去申請建一個。”
“萬一還有彆人報名怎麼辦?”林無隅說,“跟我搶雞。”
“你會擔心嗎?”丁霽問。
“廢話,能不擔心嗎,”林無隅壓低了聲音在他耳朵邊小聲說,“我這才剛開始熱戀。”
丁霽突然僵住了。
過了兩秒他用更低的聲音問:“咱倆算是開始了嗎?”
“算,”林無隅很肯定地說,“你是要我喊個預備開始才行嗎?”
“不用,”丁霽轉開頭看著前麵的投影,愣了一會兒,“我操。”
“嗯?”林無隅看他。
“我談戀愛了啊?”丁霽說。
旁邊的何家寶湊了過來:“啊?跟誰?”
“跟我。”林無隅說。
何家寶愣了愣,趴到桌上悄悄樂了半天:“你倆罰正步那天,就有女生說像兩口子。”
“寶啊,學點兒好吧。”林無隅歎氣,餘光裡他看到丁霽耳朵都紅了。
平時坑蒙拐騙編瞎話練出來的那點兒臉皮和應變能力居然在這件事上完全沒有體現出來。
林無隅用手指在他腿上輕輕摳了一下。
丁霽微微偏過頭,林無隅衝他笑了笑,丁霽這才鬆馳下來,也在他腿上摳了摳。
h大沒有天才裝逼社,但社團之多還是讓他們有些吃驚。
軍訓一結束,剛開始正式上課,學校的社團秋季招新會就開始了。
相比高中時候千難萬阻也就弄個文學社詞詩社之類的,走進招新會的會場時,才算真的體會到了什麼是大學生活。
“這比招生谘詢會還熱鬨啊,”呂樂說,“有選擇困難症的進來就得撅過去啊……”
整個會場裡全是一個個不同社團的攤位,海報,宣傳手冊,視頻展示,現場答疑,一應俱全,再加上各種小喇叭裡的音樂……
“感覺像是逛年貨市場啊。”丁霽感慨。
“是嗎?”林無隅左右看著,“我還沒逛過年貨市場呢。”
“過年的時候你跟我回去吧,”丁霽說,“你就可以跟我爺爺奶奶一塊兒去買年貨了,還可以幫忙拿東西,你不知道每年我乾這個差事有多苦,去好幾趟,每趟去都大半天,腿都走折了……”
“好,”林無隅點點頭,“我幫奶奶拿東西。”
丁霽提到爺爺奶奶的時候,雖然是在抱怨,語氣裡的親昵卻很明顯,林無隅聽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有沒有你感興趣的社團?”林無隅問。
“沒有,”丁霽說,“你是不是要去看看什麼航模社無人機社之類的?”
“我……”林無隅其實是想跟丁霽一塊兒參加個什麼社團,能一起活動的。
話還沒說完,一個瘦小的身影擋在了他們麵前,是他們班的楊妙。
林無隅一看楊妙興奮的表情就覺得不怎麼妙。
“丁霽!找你真難啊,電話也不接,”楊妙拉了拉丁霽的胳膊,“你來我表姐他們社團看看吧!你肯定有興趣!”
“……什麼社團?”丁霽有些尷尬地抽回手。
“推理社!”楊妙往旁邊招了招手,“姐!在這兒!”
那邊一個整體風格走的黑色係裝修很酷的攤位上走出來一個女生。
他倆隻得跟著熱情的楊妙走了過去。
“這是我表姐,推理社的社長,”楊妙說,“熊一飛說你第一次見麵就能說出他中學時候的外號,特彆神,我猜你推理肯定很牛。”
“你好,”女生伸出手,“我叫刁震。”
“丁霽。”丁霽跟她握了握手。
刁震又看著林無隅笑了笑,伸出手:“你好。”
“學姐好,”林無隅也跟她握了握手,“我叫林無隅。”
“知道,”刁震笑著說,“你倆軍訓的時候一塊兒踢正步的照片我在群裡還看到過。”
說完她又看著丁霽:“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推理社啊?”
“我……”丁霽有些猶豫,“我其實也沒推理。”
“那是瞎猜的嗎?”楊妙問。
“算的,”丁霽做了個拋硬幣的手勢,“封建迷信。”
“梅花易數麼?”刁震馬上問。
嘖。
林無隅覺得更不妙了。
“我們社好幾個算是有點兒小研究的呢,”刁震說,“加入我們吧丁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