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霽托著下巴,大學的晚會就是跟高中的時候不一樣,高中那會兒的晚會從場地大小上就被秒殺了,更彆說還有網絡直播,節目安排上也沒有這麼大的陣仗,攝像機,燈光,舞台,大批的工作人員都在忙碌著,還有已經在候場的演員。
丁霽拿了手機出來,慢慢轉著圈兒錄著視頻。
又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了朋友圈裡。
微信生微信長的劉金鵬依舊第一個留言。
-春晚啊
丁霽笑了半天。
晚會正式開始的時候,掌聲雷動,丁霽這才注意到體育場裡居然能坐得下這麼多人,一眼過去跟看球賽似的。
不過他隻能看對麵的大屏幕了,他們候場這個角度看不到舞台。
“我怎麼有點兒緊張。”**鬆站在他旁邊小聲說。
“不緊張才奇怪呢,”丁霽說,“沒事兒,大家都緊張,上場的時候一塊兒哆嗦著就去了,從這頭哆嗦到那頭,統共一分鐘。”
**鬆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好了很多。”
哆嗦不至於,緊張是真的。
雖然因為心情不是太好,緊張被衝淡了不少,但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丁霽最大型的一次上台是小學參加全市廣播體操比賽,全程他都緊張得連音樂都聽不見了,就盯著前麵同學的後腦勺。
這會兒居然感覺差不多,甚至更慘。
他是第一個,前頭是炫目的燈光,還有密密麻麻的人,彆說後腦勺了,他視線連個聚焦的地方都找不著。
隻能硬著頭皮了。
他們幾個人的無人機已經放在了地麵上,音樂響起的時候,他們按照事先的排練,無人機從地麵升起。
四周的掌聲跟著就響了起來。
接著就是無人機往前,飛到舞台正中,轉身懸停。
他們幾個人抱著遙控器走過去,跟失物認領似的先站到各自的機器跟前兒,然後機子飛到頭頂,跟著他們一塊兒從另一側下去。
舞台上主持人在說話,但丁霽一句也沒聽清,就知道有掌聲,混著音樂,他稀裡糊塗的感覺自己走得跟個二傻子似的就那麼過去了。
“很好!挺棒的!”梁遠在另一側等著他們,幫著收機子,“一點兒錯都沒出。”
“隊列開始了嗎?”丁霽離開了燈光之後立馬就恢複了神智。
“開始了。”梁遠說。
丁霽迅速蹲下,一邊把已經落地的無人機收拾好,一邊盯著從全場六個角落起飛,閃著光往舞台中間聚集過去的無人機。
雖然有專業的錄像,但是他還是拿出了手機拍著,這個就得現場拍著才有意思,可惜他在這邊,林無隅在對麵後台盯著電腦,拍不到這個英俊的渣渣了。
無人機在舞台中間排成了兩列,機身上的燈光開始變化,接著就是隊列變化。
後排最邊上的一架無人機開始作妖,每個動作都比彆人慢半拍,甚至有一次大家一塊兒往左的時候,它自己一個機往右邊去了。
現場觀眾都以為是出了錯,正嗡嗡議論的時候,另外幾個機子飛了過去,攔住了迷路機,把它帶回了隊列。
現場立馬響起了掌聲和笑聲。
丁霽邊樂邊錄著視頻,還解說了兩句:“這是個二傻子機,讓我想起了我的好朋友鵬鵬……”
在迷路機出了幾次洋相之後,舞台上音樂突然變得很燃,六個機子的動作頓時整齊起來,帶著光開始變化隊形。
“我手心都出汗了。”**鬆小聲說。
“我把你聲音都錄進去了,”丁霽說,“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剛才手都沒出汗,這會兒看彆人還看出汗了。”
“效果還挺炫。”**鬆說。
“是,”丁霽點頭,“彩排的時候沒有燈,還沒看出來這麼酷。”
表演結束時丁霽迅速跟著大家一塊兒跑回了他們的候場區,林無隅和餘皓東正把機子往箱子裡收。
“不錯不錯不錯!”梁遠一連串地說,“場地要是沒有限製肯定更能出效果。”
“明年吧,”餘皓東笑著說,又看了看林無隅,“我們沒事兒了,航拍現在就老丁那兒一個機子,一會兒我們倆去拍點兒素材。”
“好。”林無隅看了看丁霽,“過來幫我。”
“嗯。”丁霽點頭。
一場晚會,丁霽基本沒太注意都有什麼,光忙著幫林無隅拍晚會素材了。
不過他也並不太介意,本來也沒什麼心思看,能一直穩著情緒跟沒讓林無隅看出他有什麼不對勁就已經不錯了。
還想著好好過個元旦……
一直到最後跨年倒計時的秒針哢嚓哢嚓響著,全場的人都跟著一塊兒吼的時候,丁霽才感覺自己情緒開始上揚。
無論怎麼樣,不管會發生什麼,至少……
他的手突然被林無隅抓住了。
至少他倆現在在一起,一塊兒看著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一塊兒往前,走進新的一年裡。
“新年快樂!”林無隅在一片歡呼聲中湊到他耳邊喊了一嗓子。
“新年快樂!”丁霽也衝著他吼了一嗓子。
“快樂啊我的雞!”林無隅笑著又吼。
“……快樂啊我的魚!”丁霽捏了捏他的手。
晚會結束之後他們又忙活了一大通,收拾東西,搬東西回社團活動室,再跟興奮的同學們聊一會兒。
好容易回到了宿舍,一屋子人都沒睡,又是一通聊。
最後回到屋裡的時候,都已經過了三點了。
林無隅困得不行,但還是堅持去洗澡。
丁霽倒是沒什麼睡意林無隅洗澡的時候他就坐在床邊發愣,腦子裡轉的全是今天許天博跟他說的話。
林無隅的手機屏幕亮了,有電話進來,但手機被林無隅調了靜音,沒有響。
丁霽過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是林無隅他爸的名字。
丁霽就感覺自己全身像是被電線纏住了,從心臟往指尖一陣陣地發麻。
他伸手把屏幕按滅了,坐回了床邊。
林無隅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你爸給你打電話了,”丁霽說,“這麼晚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嗯,”林無隅把手機放回了桌上,“前麵就打過,我沒接,明天再回給他吧,我困死了。”
丁霽知道林無隅不會跟他說了。
大概是打算死扛到最後,扛死了為止。
“你先睡吧,”丁霽說,“我洗個澡。”
“好。”林無隅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今天是真的困了,林無隅本來想撐著等丁霽洗完澡,但腦袋砸到枕頭上之後他就沒有了意識,連夢都沒做,惡夢也沒做。
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亮了。
他打了個嗬欠,感覺這一覺睡得雖然很實,但對於情緒並沒有多大幫助,隻要一睜眼,他就會想起來那些破事,那些他不知道能不能解決的破事。
而且他感覺自己的胳膊有點兒酸,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睡覺壓著了。
想動一動翻個身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用了差不多十秒鐘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舉過頭頂,被捆在了床頭的鐵欄杆上。
這是要乾嘛?
打響新年的第一炮?
林無隅扭了扭手腕,發現還捆得很結實,再盯了一眼,發現捆他手腕的不是什麼圍巾內褲領帶皮帶之類的浪漫玩意兒,而是……黃色的封箱膠帶。
這一看就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玩耍了。
這是要打劫吧!
林無隅這會兒才趕緊震驚地轉過頭,尋找丁霽。
然後吃驚地發現丁霽居然沒在他旁邊,而是已經起了床,就站在床邊,正抱著胳膊看著他。
“丁霽?”他晃了晃胳膊,“這是乾嘛!”
“你說呢。”丁霽看著他。
“我說什麼?”林無隅不知道丁霽這是要乾什麼,這剛睡醒,腦子也還拖泥帶水的轉不利索。
“說說你還有多大的事兒瞞著我。”丁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