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不過五息,勝負一下子就出來了,快的很。
那百夫長被錘下台時還是一臉懵。
趙思露將錘子一放,拎起裙擺,笑嫣嫣地朝他欠了欠身,“多謝閣下承讓。”
虎賁軍:“……”
張昊:“……”
全場寂靜,隻聽見趙思洵笑眯眯地說:“一百到手了,張統領。”
那語氣,讓張昊的臉頓時漲紅起來,朝著那被錘下擂台還一臉懵的手下怒道:“你在乾什麼!”
趙思露的那一手,誰都看得明明白白,若非這位百夫長輕敵,就算無法打敗趙思露,也不可能就這麼狼狽地被掃下擂台。
百夫長回過神之後,滿臉通紅,眼中透露著難以置信,“統領,我……”
“你就是這樣保護皇上?”輕敵,這是作為皇帝親衛的大忌。
百夫長單膝跪地,垂頭懇切道:“請統領責罰!”
張昊簡直要氣死了,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跟趙思洵放狠話,七公主打不過虎賁軍中任何一人,沒想到轉眼就被啪啪打了兩巴掌。
不管是不是百夫長輕敵,都是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正要處置,身後卻傳來趙思洵幽幽的聲音,“張統領,按照約定,這位小哥,包括他身後的一百虎賁就歸我了,是吧,曲公公?”
曲公公微微頷首,他其實也驚訝,倒不是因為百夫長瞬間被打敗,而是趙思露在其中所展現出來的身法變換,仿佛已經演練過上千次,算準了百夫長出劍的位置,才能在短暫的時間中作出應對。而且凝於鐵錘的內力,快速穩定而且深厚,可見趙思露的內力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不比這些虎賁衛來的低。
百夫長輕敵固然有錯,但就算不輕敵,想要將趙思露拿下顯然也沒那麼容易,五招怕是不夠。
千錘百煉第六層,趙思露沒有誇大,可她不過十五歲!
想到這裡,曲公公的視線便從趙思露的身上移開,看向了趙思洵,眼中不免帶上了深意。
若非皇帝記起,怕是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對兄妹私下裡,竟是如此模樣。
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趙思洵仿若有感,朝他笑了笑,目光明媚,一臉坦然,裝傻裝得明明白白。
他拍了拍張昊的肩膀安慰道:“張統領,彆生氣,都說了我妹妹武功不弱,她的內力真不比在場的虎賁衛低多少,所以這位輸的不冤,還有四場,再接再厲就是。”
這話說得張昊就更憋屈了,他的武功雖然不及曲公公,但是宗師的眼力還在,趙思露這一手,讓他不由地想到接下去的四場,若隻是撐過五招,很可能真的就讓趙思洵帶走五百虎賁軍。
他不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趙思洵的算計。
但這是他同意的約定,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也容不得他反悔。
“再來。”最終,他朝著剩下的四名百夫長道,“七公主的資質在常人之上,不要大意。”
隻有十五歲的年紀,就擁有能與一流高手切磋的實力,不僅是虎賁軍,就是張昊遙想年輕之時,也不得不承認自愧不如。
但轉眼又是疑惑,這樣的練武奇才,為何從未發現?
望帝諸多兒女之中,哪怕被封為正武王,時常得到嘉獎的三皇子,論天資,顯然也比不過趙思露,他不由的再細細打量站於擂台上的嬌俏小姑娘。
趙思露能夠出奇製勝一次,自然不可能有第二次。
而虎賁軍中都是經過一次次鐵血磨礪,麵對數次危險才能留下的精英,他們其實比一般江湖高手更加可怕,更何況是百夫長,功力隻深不淺。
趙思露哪怕找葉霄臨時抱佛腳了半個月,最終也隻是一名初入江湖的菜鳥,一旦後者認真起來,很快就露出了左右支絀的窘迫中。
但是好在,隻是五招!
打是打不贏的,但是靠著深厚的內力挨過去卻可行,更何況憑著趙思露的身份在這裡,虎賁衛也不會真的下死手。
隻是身上難免掛彩,都是虎賁衛想要在五招之內,將趙思露掃出擂台時落下的重拳和重腳,雖然有五招的限製,然而若讓趙思露真的一串五,虎賁軍的臉麵也差不多丟了個乾淨,哪兒還配稱為南望第一軍!
趙思露很快落到了狼狽的境地,氣息大喘,胸口劇烈起伏,發絲早已經淩亂,她全身冷汗津津,比之與葉霄的對決更加糟糕,那拿得出手的內力也在一次次抵擋的時候被飛快消耗。
麵對餘下的四名百夫長,她找不到任何反擊的餘地,甚至勉強支撐才能不被打下擂台,但是終究她還是站在擂台上。
“五招,已過,多,多謝承讓……”
精鐵錘砸在地上,趙思露握著錘柄,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斷斷續續地對著前麵臉色難看的百夫長行了一禮。
這已經是第四位了。
那位百夫長的年紀剛過而立,他沒忙著下去,而是皺著眉看著趙思露,方才的一腳其實他並沒有留餘地,若是趙思露硬接,必然身受重傷。
彆看趙思露除了氣喘,身上沒有什麼傷口,然而那衣裳下的胸口和後背,卻被接二連三地猛擊,實則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他敢保證肋骨都斷了好幾根。
若是趙思露乖覺就該順勢下擂台,畢竟三百名的虎賁已經歸入夷山王麾下,也算不虛此行。
然而趙思露沒有,幾乎將全身的內力耗儘,身體才堪堪站在擂台邊緣,而此刻,她連將錘子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霄指點向來點到為止,並不曾傷害她,可這幾位百夫長卻是為了將她掃下台,除了死手,並不顧及她的安危,哪怕隻接下了十五招,已經足夠將她逼到絕路。
眼睫上不斷有汗珠落下,蒼白的臉色,嘴角沁血,單薄的身體看起來搖搖欲墜。
十五歲的小姑娘,就算不是養尊處優的公主,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令人心生敬意,觀戰的上千名虎賁的目光露出一樣的神情。
他最終勸道:“七公主,你已經身受重傷,無法再抵擋任何一招,若再接下去,很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麵,甚至丟了性命。”
下去吧,夠了。
然而趙思露緩緩地抬起手,狠狠地擦過嘴角,將那抹刺眼的血痕拭去。
初上擂台時那清純明亮的雙眸裡充著紅絲,目光猶如狼崽一般凶狠犀利,她冷冷一笑,“少廢話。”她站直了身體,染血的手指指向剩下的一名百夫長,“隻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