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的武功不入流,於情於理他都不放心讓其一個人走。
他是護衛統領,這替身也是他找來的,趙思洵便沒有瞞著聶冰,回答:“不必,路上有高手保護,不會有危險的。”
“可是……”
“可是我也不想去,但這一趟我又必須走,不然父皇那裡難以交代,天上掉餡餅容易,可權力還得自己去爭取,這路上本就沒什麼太平一說。”趙思洵向來笑容滿麵的臉上,此刻帶著近乎冷漠的平靜。
聶冰心中一淩,不再多言,“是。”
“不到半月你應該能見到我了,雖然我不在,可這段時間使團中每個人一言一行,你還得多加關注。”
聶冰疑惑,“殿下是指……”
“南望在大慶有細作,自然大慶也一樣,誰知道有沒有混入使團中?”
趙思洵這麼說,聶冰便明白了,抱拳道:“殿下放心,屬下必暗中細查。”
“好,另外準備數名高手,十日之後讓他們去接應我。”
聶冰聽此便問:“敢問殿下,何處接應?”
“時機到了,高山會告訴你的。”
聶冰心中一淩,“是。”
“好,馬備好了嗎?”
“已經備好了。”
趙思洵接過十九和高山一人遞過來的包袱,穿上護衛的衣服,趁著夜色隨著聶冰走出黑暗中。
月黑風高,長坡之後,有一個人正站在三棵纏繞的樹下閉眸抱劍,微風吹拂,白衣勝雪,發帶飄揚,身姿挺拔而立,呼吸幾近於無,仿若已就此入定。
這時,篤篤馬蹄聲由遠及近,他輕輕抬眸望去,見一人背負著包袱,從山坡後騎馬而出,很快,馬蹄揚起,停在他的身前,脆聲道:“葉宮主,久等了吧。”
葉霄看了他一身侍衛的打扮,眸中稍稍落定,似乎怕這位就此穿著女裝出現在眼前。
“不久。”他回答。
趙思洵頓時笑容盛開,他看了看這三棵大樹,提著包袱就走到了後麵,“等我一下,我先換身衣服。”
葉霄:“……”他心中一歎,該來的還是來了。
若是無法勸說,葉霄一般不會再廢口舌,聽著細細索索抖開包袱的聲音,哪怕有樹遮擋看不清,他依舊轉了一個身,背對著趙思洵,非禮勿視。
黑夜寂寥靜謐,葉霄雖看不見,但是耳力極好,脫衣之時布料之間發出摩擦聲,混雜著趙思洵的喘息依稀傳過來,讓他不自在地側了側臉,即使極力克製著不去想,但不知為何,葉霄腦海裡依舊隨著聲響浮現出此刻少年的模樣,趙思洵的皮膚白皙細膩,腰細腿長……
葉霄不由地捏了捏鼻梁,將目光對準了天上的月,可月兒彎彎,似少年笑起來的眉眼,天真中帶著狡黠……
他手指下意識地用力,捏緊劍鞘,紋路膈得手掌細微的疼痛,才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暫時離開。
正當葉霄覺得自己魔怔,想要走遠些之時,突然身後傳來一個震驚的聲音,“我去!”
下一瞬,身影一晃,由不得多想,葉霄便出現在趙思洵的身邊,“何事……”話說一半便已驚愕於原地,此刻趙思洵已經衣衫半褪,肌膚儘顯,月光仿若將銀輝灑在了上麵,葉霄隻覺得那肩頭雪白好似發光。
刹那間,他臉一熱,忙轉過身去,眉頭擰出深深的川字,聲音卻刻意地冷下來,“怎還沒穿好?”
向來平淡無波的聲音破天荒的帶了一絲氣急敗壞,羞惱之意令他失了往日風度。
然而正沉浸在雷劈中的趙思洵沒發現這點變化,隻是抽著嘴角,一臉無語地說:“這不能怪我,誰知道向來靠譜的十九小姐姐這次竟然會這麼不靠譜。”他說著扯了扯身後人的衣角,“葉宮主,你看看,這衣服讓我怎麼穿?”
葉霄本不願回頭,可未免被發現端倪,還是隨著趙思洵的意思轉過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似乎要冷下臉恢複往日淡然,可是皮膚之下,血流加速,又熱的發燙。
他盯了好一會兒,最終忍無可忍,將趙思洵敞開的裡衣攏了攏,遮住裸露的肩膀,接著才順著那潔白的手指看向被攤開的包袱,鮮豔的顏色讓他沒敢細看,便問:“有何不妥?”
“那真是太不妥了!”隻見趙思洵用手指勾起幾塊輕紗布料,由衷地問:“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葉霄沉默片刻,然後將眼睛撇開去,幸好夜黑昏暗,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然便可見到葉大宮主難得的羞稔之色。
而這幅模樣讓無知無覺的趙思洵得到了肯定,“對吧,這根本就不是良家女子的款式,我就算再大膽,也駕馭不了這種風格!”
十九出自傾歌舞月,那裡的女人,身上遮塊布擋住重點部位就算一件衣裳,哪怕被夷山王收用為侍妾,行頭亦是華麗清涼,配上耀眼奪目的首飾,就是為了吸引眼球。
這可是親王寵妾的排場!
趙思洵要求驚豔四座,還特意學了畫眉點唇,如此豁的出去,十九自然替他精心挑選,一番搭配怎麼著都得襯上他的花容月貌,以至於就算有人聯想到夷山王會男扮女裝,也絕不會是這位高調妖嬈的美人。
可惜趙思洵的羞恥心還沒完全離家出走,臨到此時,他有些不敢穿。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如此。
葉霄結合前因後果,旖旎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突然很想笑,於是便問:“還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