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霄搖頭,“怕是顧不上你。”
趙思洵嗔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有安排,幫你引他出來。”
葉霄挑了挑眉,目光在身後那些武功一般的護衛身上飄過,顯然不信。
“那就拭目以待。”說著趙思洵回頭吩咐道,“開船,保持隊型,全速前進。”
任何船隻見到水匪的大規模圍剿,第一反應自然不會是等在原地認命,必然想儘辦法突圍,他們船大,一旦風帆全部揚起,速度比那些小船快上許多。
然而這種情形,顯然水匪見得太多了。
他們紛紛將自己的船橫過來鐵索連成片,將整個寬闊的水道橫腰攔截,同時耗子們嘴裡咬住刀一個個跳下船隻,潛行於水底,等著三艘大船被層層排列的小船阻擋去路被迫停下之後,這些水耗子便能登上大船,接著殺光上麵的所有人,將整艘船占領。
這種事,他們已經熟能生巧,做過多次。
見此,聞笛笙道:“夫人,這樣是過不去的,就算能撞開一個口子,也得被迫停下,到時候水匪一擁而上……”
趙思洵婷婷地站在甲板上,長發隨風而揚,穿著鮮豔的衣裙,沐浴在陽光之下,猶如曳曳生姿的花,美得張揚窒息,他笑著,遙遙一指,“沒關係,就撞上去。”
這……
聞笛笙看向葉霄,後者沒說話,低眉垂眸,渾不在意。
在第一條船即將碰到那攔截的鐵索船隻之時,接著趙思洵下了第二道指令,“前麵船上的所有人都撤回來,後兩艘放緩速度,拉開距離。”
船家二話不說便命人搖旗示意。
跟隨上船的人雖不多,但是各個功夫都還看得過去,看見旗語,毫不猶豫就提起輕功飛了回來,而那艘大船卻是鼓起大帆,依舊全速前進。
終於,不負眾望,這艘船撞進了水匪的鐵索連環中,在接連撞飛數十條小船,拉出半個缺口之後,就好似陷入了泥潭,再也不能寸進半分,也無力掙紮,被迫停下來。
大船的周圍纏滿了小船,成了水匪的踏板,他們從水裡跳上來,朝大船上扔上繩索,接著如靈活的猴子蜂擁而上。
聞笛笙轉頭看趙思洵,“夫人。”
“彆擔心,點火。”話音一落,船家旁邊的護衛點燃火把,另一位則引弓搭箭,箭頭上沾染了火油,往火把上一過,便對準前麵的停滯的大船旗杆。
嗖——
火箭疾射而去,一把引燃塗抹在旗杆上的火油,火順著火油急速往下,接著……
“轟——轟——轟——”
隻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傳來,那整艘大船瞬間被炸了個四分五裂,火光衝天!
無數的慘叫混在其中,然在這個衝擊下,湖麵卷起了巨浪,又將這些哭喊叫喚淹沒。
炸.藥的威力,就是他們所處的大船也開始猛烈搖晃,空的貨箱隨之撞擊在船兩側。
葉霄一手握住桅杆,一手猛地拉過趙思洵扯進了懷裡,聞笛笙抬腳將飛來的貨箱給踢開,接著扯住船沿,穩住身形。
鐵索連環的確是對付大船的利器,可此刻隨著大船一起炸開,卻成了水匪的地獄,如今看去,整個湖麵震蕩不息,到處都是炸飛的木板碎屑和刺鼻的硝煙味。
不一會兒,一具具屍體浮出水麵,有些斷了四肢,滿身血跡掙紮在木板之上,早沒了之前凶煞殘忍的模樣。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神情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船上……竟都是霹靂門的炸.藥?”聞笛笙喃喃道,滿眼難以置信。
就是泰山崩而麵不改色的葉霄,也不禁露出驚詫,趙思洵竟然留了這麼一手!
趙思洵從他的懷裡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衣裳,淺淺一笑,眼中帶著一絲冷漠,“你說,這樣浪白帆會不會出來?”
一下子殺了那麼多水匪,這便是不死不休,怎麼可能不出來。
葉霄暗暗心驚,“會。”
趙思洵抬了抬手,船家立刻小跑了過來。
“揚帆全速起來,咱們跑。”
“是。”
不顧水中掙紮的耗子,餘下的兩艘船重新加速,穿過這段殘骸屍骨的水域。
“宮主。”聞笛笙小心地湊到葉霄身邊,朝趙思洵努了努嘴,顫著聲問,“夫人究竟什麼來頭?”
這麼大手筆,這就不是一般人!
霹靂門的炸藥有多貴,有多難買,江湖皆知!
全炸飛了,連船底兒都不剩,那得放了多少量?看著湖上漂浮的血肉模糊的屍體,那一副副死相慘重的模樣,饒是水匪惡貫滿盈,也不禁激起了他一絲同情心。
“夫人跟水匪有仇嗎?她不會出自洋湖幫吧?”
“他不是江湖中人。”葉霄回答。
“不是?難不成是王大將軍千金?”
葉霄給了一個你瘋了的眼神。
“不對,王天崇好像沒女兒……那會是誰?”
聞笛笙顫顫巍巍地心下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仙子都想了一遍,卻沒有對得上號的。
夷山王!葉霄在心地回答,同時也忍不住疑惑,趙思洵找誰來安排這一出?
他雖不了解這位王爺,但一路從南望跟來,也知道夷山族沒落,趙思洵身後沒什麼勢力,連護衛都是從望帝那裡用命掙來的。
可霹靂門的炸.藥,還是如此大的量,若非有門路,根本弄不到。
他回眸看了一眼趙思洵,總覺得有一團迷霧繞在這位王爺的巧笑顧盼之間,讓人看不清,也因此,他更想靠近甚至親手撕開偽裝,來看看更真實的趙思洵。
“護好他。”
葉霄淡淡地落下一句,身影便倏然消失。
聞笛笙抬頭,隻見不知何時蔚藍的天空因扭曲而變得黯淡,紅日之光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吸收,接著悍然的威壓形成一個巨爪,從天空狠狠地抓下來!
“錚——”
納百川而藏千山,純古的劍鞘滑出白刃,裹挾著千年冰雪的寒冷。
寒雪長吟,浩然劍氣自鋒芒噴薄而出,一劍劃過天穹,將巨爪輕鬆一分為二,消弭無形。太陽的光重新灼熱起來,連同天空蔚藍如洗。
素白的發帶隨著青絲隨風飄揚,衣袂翻飛之聲中,葉霄穩穩地落在桅杆的頂端,微微抬起眼睛,目光好似天山之雪,冰冷淡然。
他的視線掠過一座座島嶼,看到重新集結起來的船隻,水匪正聲嘶力竭地呐喊示威,方才的爆炸並沒有讓他們恐懼,反而激起了他們的暴怒和凶殘,猶豫野獸一般叫囂著撕碎敵人。
不過這些葉霄皆不在意,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水匪之後的一艘小舟之上,上麵正站著一個人。
陰鬱冷酷,眉頭還有一絲絲疑惑和忌憚。
葉霄嘴角一勾,找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聞笛聲:夫人的來頭似乎不小,宮主,你上哪兒拐來的?
葉霄:他自己纏上來的,你信不信。
聞笛聲:不信!
葉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