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霄起身,趙思洵可見眾人的下頜下意識地繃緊,手握住兵器。
葉霄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最終定格在秀兒和傅虹渺身上,淡淡地問:“你們可知,他的心願是什麼?”
秀兒一愣,呆呆地看著葉霄,迎著他幾乎洞察的目光,她心下一慌,接著仿佛不願承認,她胡亂肯定道:“還能是什麼,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無極功,他必然找你換上部功法!各取所需,不是嗎?”
不管葉霄信不信,秀兒覺得自己說的沒錯。
而傅虹渺也是這般想的。
隻見葉霄嘴角一勾,露出一個很淺很淺的笑,他覺得很神奇,也很莫名其妙。
秀兒心中忐忑,問:“你笑什麼?”
葉霄很少笑,即使有也隻是一閃而過,仿若錯覺,他通常都是麵無表情,冰冷冷地看誰都仿佛欠他好幾百萬銀子,除了身邊的趙思洵會時不時地撩撥他,誰迎著他的目光都會下意識地犯怵。
秀兒自然也一樣,她心底其實萬分不安,但是倔強地沒有露怯。
葉霄道:“我笑你,不知所謂。”接著看向傅虹渺,“更笑你,狼心狗肺。”
母女倆齊齊變了臉色。
葉霄隨意揮了揮衣袖,雲淡風輕道:“甄長川的心願,便是死後葬回天山。”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讓傅虹渺當場僵在原地,萬事成空,而秀兒,卻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天山的白雪,天山的寒風,天山的一切,都是自離開之後午夜時分每每入夢的景。
秀兒想到釋心認回她的時候,不論在外掃落葉,還是屋內打坐,總會下意識地看向北邊。
終於有一天秀兒好奇地問:“您在看什麼?”
釋心笑著摸她的腦袋,回答:“故鄉。”那笑容雖然依舊慈祥,但是卻充滿苦澀,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至於傅虹渺,悔恨之時,總會問自己,若是還在天山,那該多好?
葉霄見這兩人怔愣不說話,麵容仿佛要哭了一般悲哀,並未有任何惻隱,相反他又跟了一句,“不過,我沒答應。”
沒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傅虹渺喃喃的問,“他也是雲霄宮弟子啊……”
葉霄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我給過他機會,隻是人心貪婪逐妄念,他沒抓住而已。”
他想起甄長川瞪著雙目不甘斷氣的模樣,隻覺得這些人都是那麼荒謬可笑。
“而你也一樣。”葉霄看著傅虹渺,冷漠地說。
“你說什麼?”傅虹渺緩緩地側過頭,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仿佛覺得自己幻聽了。
隻見葉霄平靜地朗聲道:“我以第二十代雲霄宮宮主之名昭告天下,第十九代弟子傅虹渺不忠不孝,無情寡義,背叛師門,自今日起,不得再以雲霄宮弟子自居,生前不回雲霄城,死後不葬天山!”
他的聲音不重,卻仿佛如同鐘鼓雷鳴一般炸開在傅虹渺的耳邊,將她的魂魄撕扯出身體,不停地尖叫嘶吼,而她的身體卻依舊牢牢地釘在地上,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等待魂魄歸位,她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葉霄竟將她逐出師門!
傅虹渺能成為人人追捧的飛虹仙子,便是因為她來自天下第一宮,是武林至尊葉雪山的師姐,哪怕後來她離開雲霄宮,也依舊套著這一層光環。
可是現在,葉霄要收回去了!
而且不僅如此,他說完瞬間便出現在傅虹渺的麵前,抬起手就對著她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甭管這一場壽宴有多少人針對他,葉霄都穩穩地坐在席位上,不曾動怒,亦不曾動手,在趙思洵背後,將大宗師的氣度涵養體現得淋漓儘致。
卻沒想到他動手時竟連招呼都不打,直接對傅虹渺出手,這一變故,一時之間都沒人反應過來。
幸好,傅虹渺擁有宗師的實力,對危險的感知比一般人更靈敏。
她幾乎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奮力往後一躲,這才堪堪避開葉霄的隨意一掌,同時飛虹劍出鞘刺了過去——成名劍招,飛鴻一劍。
“鏗——”隻見葉霄抬起天問劍鞘,內力震蕩,輕輕一拔,便讓飛虹劍偏離了軌跡,自身邊擦過,一去不返。
傅虹渺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就見葉霄接連步履變換,他沒有出劍,而那手掌仿佛如影隨影一般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一刻,她仿佛見到了葉雪山和月於珠冷漠的眼睛,不含一點溫度。
“砰!”她避無可避,胸口受其一掌,瞬間飛了出去。
“唔……”傅虹渺倒在地上,肺腑移位,一口血自口中噴出,臉色瞬間刷白。
好快……這就是大宗師的實力?
“阿渺!”姚聽風見此,顧不得之前的恩怨,便跑過來扶起她。
一旁的趙思洵見此,疑惑地問:“是要殺了她嗎?”
赤鴻麵色凝重,神情複雜,他站在趙思洵的身邊,低聲道:“按照雲霄宮的祖訓,被逐出師門的弟子,需得廢其武功。”
趙思洵恍然。
“住手!”
終於一座佛鐘憑空出現,照在傅虹渺身上,給予護持,接著巨大的佛手自他的手上對葉霄拍出,而清虛九重劍迭出光華,玉昭真人一聲低喝,光芒乍現,一柄虛空之劍也朝葉霄直麵而去,最後楚江雪腳踏星辰,自葉霄背後刺來……
三位成名宗師的前後夾擊,饒是葉霄大宗師的境界,也不得不先放棄傅虹渺。
天問劍鞘在手中一轉,未曾出鞘回身便是橫掃一劍,裹挾著冰寒之氣的劍氣,直接如利器分割紙片一般將玉昭真人的虛空之劍截斷消弭,同時,強悍的內力凝於掌中,對著那佛手直接拍出一掌。
“轟——”一聲,內力的直接衝擊形成氣浪朝外擴散,吹得旁邊人眼睛都睜不開,也掀翻了臨近的幾張桌子,碗勺盤碟紛紛掉落在地,砸得粉碎。
待氣浪一過,當人們看清場中情形之時,卻驚訝地發現,葉霄的手指如佛門拈花一般捏住楚江雪的劍,令後者難以動彈。
葉霄太年輕了,人們雖然承認他大宗師的實力,卻一直覺得與那些老牌的各門掌教總是相差許多。
然而此刻,直麵他的楚江雪,惠山禪師和玉昭真人卻發現,麵前的年輕人仿佛是一座看不到儘頭的高山,那澎湃的內力,精確的掌控,已經不下三派的掌門方丈。
“還在等什麼,都一起動手啊!”
楚江雪的劍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堂堂宗師第一次如此狼狽,她終於不得不承認,單憑她們三個,根本拿不下葉霄。
至此,隱藏在人群中的宗師齊齊露麵,其中有孤霞山莊莊主,亦有七峰山掌教,剩下的則是平常都不在人前露臉,四大門派的供奉般人物。
九位宗師將葉霄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