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太子和韋太子恭敬行禮,隻是臨走前與靖王和安王使了一個眼色。
他們如今是一根藤上的螞蚱,之前的分割間隙,在皇後的壓迫之下隻能消弭合作。
如今彆看這兩國太子還能進出宮闈,似乎並無大事,可實際上他們連出粱都的機會都沒有,若真的被栽上了罪名……慶雖亂了,他們的命也隻能交代在這裡。
這個角色,他們曾經一廂情願地按在趙思洵頭上,然而犧牲旁人實在太過容易,可輪到自己,那是無論如何都不願的。
待他們一走,靖王和安王便雙雙跪了下來。
“父皇!”
慶帝皺眉:“你們這是做什麼,起來。”
靖王道:“父皇,兒臣並非聾了瞎了!大哥死了,皇後娘娘將罪名栽贓給我們兄弟,逼著父皇處置我們,以至於朝堂不穩,人心惶惶,兒臣,兒臣更加惶恐,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成了……替死鬼……”他眼眶濕紅,麵露悲哀,咬著牙竟說不下去。
安王直接就落下了眼淚,麵露恐懼,泣不成聲,“父皇,禦林軍圍困府邸之時,兒臣真的害怕極了……太子遭刺,兒臣也痛心,可皇後娘娘這般針對兒臣,逼著父皇處置我們又有何憑證?兒臣是皇子,您的兒子,龍子龍孫啊!”
“父皇……隻有您才能保護我們了!”
兩個成年兒子膝行到慶帝麵前,一人扶著一條腿痛哭。
慶帝心痛難忍,差點跟著一起落淚。
他俯下.身,一人握住一個手臂攙扶起來,“快起來,朕絕不會讓你們有任何事!”
“父皇……”
“朕乃大慶的皇帝!”
此言一出,安王和靖王再無二話,俯身深深磕了一個頭,結伴而出。
慶帝看著兒子的背影,麵無表情道:“國師,你看怎麼辦?”
“阿彌陀佛,皇上,老衲還是那句話,此事非兩國所為,另有嫁禍。葉霄既已察覺姚家之禍,先下手為強未曾不可,畢竟大慶一亂,雲霄宮則安全了。”
三花這話讓慶帝忽然想起皇後之語——還對付什麼雲霄宮,反過來還得扶住他,彆讓北寒過天山!
慶帝越想越可能,喃喃道:“所以,的確是葉霄做的。”
“是不是,不重要,皇後娘娘願不願意相信,是否肯妥協,才是重中之重。”
慶帝點了點頭,“沒錯。”他站起來,在原地踱步,想到發妻的癲狂,又不知該如何相勸。
三花見此,輕輕一歎,“娘娘痛失獨子,可謂錐心,寧家失去太子,更是丟了未來依仗。此事雖非安王和靖王所為,但將來他們得利卻是事實,為他人做嫁衣,娘娘怎會甘心?皇上若想安撫,需得從此處著手呀。”
慶帝若有所思,“國師說得對。”
趙思洵躺在床上,額頭上還蓋了一根帕子,整一個病入膏肓的模樣。
十九見此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道:“族長,你沒發熱。”
“我知道,但我虛,我全身沒力氣,真的病了。”
但這是兩碼事,可惜趙思洵堅持,十九沒辦法,隻能由著他,還問道:“要不,屬下再去煎一碗藥來?”
趙思洵脫口而出,“不要,萬一他要我灌下去怎麼辦?”
哦?
他?
十九瞬間了然,揶揄地看著趙思洵,饒是後者厚如城牆的臉皮也不禁紅了一下,忍不住拿被子往頭上遮了遮,小聲辯解:“你彆亂想,我就是想裝得可憐點,博取他的同情心,他這人外冷內熱,見不得人示弱,到時候開口要他做彆的事就容易多了。”
是嗎?
十九心下一樂,故作不解道:“您開口,葉宮主還有不答應的時候呀?”
當然沒有!
有也在他的胡攪蠻纏之下沒有了!
他翹了翹唇,心下有點得意,然而眼睛一瞥,看到十九一臉戲謔,仿佛看穿了他的小把戲一般,隻能嘴角一扯,不太高興道:“時辰不早,你好下去了。”
給他留點底褲,行嗎?
成不成,還不一定呢!
十九抿嘴一笑,“是。”
晚間,窗扉輕啟,一個白影晃身而過,輕巧落地,葉霄果然如約而至。
他抬手一揮,窗子無風自關,正待轉身,就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咳咳……”
目光下意識地往床上看去,隻見燭光下,趙思洵正躺在床上蓋得嚴實,但依舊睡得不太.安穩,額頭還敷著帕子……
聽說找了大夫,但葉霄沒想到趙思洵會病得這麼重。
他怔住了,心瞬間仿若被針刺了一刺,泛起細細密密的疼。
他擰著眉走到床邊,輕聲坐下,伸出手待要觸碰趙思洵的額頭,卻見少年緩緩地睜開眼睛,有些失焦的眼睛看著來人,“葉宮主……”
葉霄的手一頓,下意識地收回來,故作淡定地嗯了一聲。
“抱歉,本是要等你的,卻沒想到先睡著了。”趙思洵的聲音輕輕的,跟羽毛一樣浮在空中,睫毛微顫,蒼白易碎的一張臉,真是我見猶憐。
牢裡一趟,讓他本就不大的臉更顯小了,葉霄見此,心疼的同時又醞起暗怒,“他們可有為難你?”
天牢重地,未免打草驚蛇,葉霄不便潛下探望,隻得在外頭耐心等待,憑趙思洵的演技和手段,應該能夠化險為夷,可終究牽掛在心,生怕對方受到一絲傷害。
卻沒想到,擔心成了真,人竟病成這樣。
葉霄的怒火瞬間高漲,手中的劍鞘隱隱發出嗡響,寒雪微顫,似要出鞘。
然而趙思洵卻搖頭道:“沒有。”
怒火瞬息,葉霄啞然,“那怎麼會……”忽然,他意識到,“你體內的纏綿,可有解了?”
趙思洵輕輕搖頭。
纏綿不解,內力儘失,如何抵擋冰窖一般的地牢寒氣?
想到這裡葉霄臉色一變,“解藥呢,為何不服用?”
“沒有了,丹華聖女給的恰好,沒有多餘。”
“我去要解藥。”
骨魔女就在粱都,他總能逼著她交出來。
趙思洵下意識地一把拉住他,“彆……我不能解開。”
他剛把自己摘乾淨,跟寧皇後達成合作,萬一被發現,那不就露餡了?
趙思洵沒想到葉霄會這麼激動,導致他拉扯的幅度過大,甚至被帶著揚起了上半身,然後額頭的帕子就這麼悠悠地滑下來。
糟糕……
他伸手想去撈一下,然而卻沒有大宗師的眼疾手快,葉霄在放回去之前,還伸手探了他一下額頭。
趙思洵:“……”
他悄咪咪地用眼角打量葉霄的表情,後者從自責到擔心,但隨著手放在額頭的時間變長,神情又變成了疑惑,最終葉霄將帕子放回去,轉為撈起了他的手腕,把脈。
武功高強者即使不是大夫,看不了疑難雜症,但是對脈象變化的把握卻比誰都準確。
趙思洵的脈,虛是真虛,但……也就是虛了。
一般這種情況,大夫建議好好休養恢複,很快就能康複。
葉霄低下頭,就看到趙思洵那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一轉一轉,以他對少年的了解,這是在想說辭糊弄過去。
隨著眼珠轉動的頻率放緩,可見他已經想好了對策,正準備聲淚俱下地給自己辯解。
葉霄思及此,倒也沒生氣,隻是覺得好笑,既然趙思洵還有心思對他耍心機,可見身體並無大礙。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還有一章,這幾乎就是雙向奔赴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