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093章(1 / 2)

轉眼,便是高鼎下葬的日子。

趙思洵穿著一身素淨,二十天來頭一次走出門,隻見外頭雪花紛紛揚揚,一眼望去,銀裝素裹。

十九替趙思洵穿上厚鬥篷,聶冰帶著下屬走來,行禮道:“殿下,都已經準備好了。”

趙思洵頷首,“好,一旦有了動靜,你們就隨著寧家的軍隊闖進宮來,任務隻有一個,就是保護我。”

“是!”聶冰抱了一下拳。

趙思洵摸了摸胸口的暖玉,望著大慶皇宮的方向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邁出了腳步,“本王能不能活著回南望當太子,就看這一遭了,兄弟們,拚了!”

“拚了!”

此刻街頭上無人走動,官府下了令,今日送大慶皇太子出殯,閒雜人等皆不得在街上流竄,隻有黑甲的禁衛軍值守長街,嚴峻以待。

還沒到宮門口,趙思洵就感覺到了一絲風雨欲來的氣息,然後他的馬車被攔下了。

高山在前麵提醒道:“殿下,是東楚和西越的馬車。”

趙思洵聞言與十九對視一眼,接著挑眉笑道:“總算是來了,你在裡麵等著,我下去。”

薑太子和韋太子前後走下來,同樣全身素縞,馬車後帶著各自的護衛,很多人。

高鼎出殯,於情於理,他們都要前往皇宮,若不去,會顯得心虛,給人留下把柄。

隻是他們也警覺,身邊帶著的都是高手,趙思洵望過去,除了文書行者和骨魔女之外,看著衣著,卻是上陵學宮和巫神教的弟子居多。

一國太子,重中之重,可不像南望皇帝那般不顧質子死活。

想到這裡,趙思洵又暗暗罵了望帝一聲大豬蹄子!

薑太子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思洵,諷刺道:“夷山王病好了,總算願意見人了?”

這段時間,這兩位並非沒有來找過趙思洵,可惜後者以受驚病弱為由,膽大包天地拒絕了他們,言語甚至刻薄冒犯,似有割席之意。

趙思洵攏了攏衣領,怕冷似的打了個寒噤,虛虛地說:“雖然好了,但是虧損的身體依舊虛弱,要不是為了送高太子最後一程,我也不會來。”說著,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

薑太子看著他那張白裡透紅,圓潤水滑的臉,抽了抽嘴角,諷刺道:“看不出來,你對高鼎還有幾分真情。”

趙思洵眼睛一睜,“你可不要亂說。”

“賢弟,莫要如此。”韋太子在一旁看著,不讚同地斥責了薑太子一句,“若非你我堅持,也無需犧牲思洵,又何必冷嘲熱諷,讓他心裡難受,他這麼做,不都是為了三國聯盟?”

他見趙思洵委屈地癟癟嘴,往前一步安慰道:“薑弟刀子嘴豆腐心,素來這般言語無忌,你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趙思洵搖頭,麵無表情地看著薑太子。

形勢比人強,顯然他們還有求於人,薑太子鼻息吐出重重的鬱氣,對趙思洵抱拳道:“是孤說錯了,思洵莫要放在心上,三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還請夷山王以大局為重。”

這還像句人話,趙思洵抿了抿唇,委屈道:“請兩位殿下以後不要再讓我做這種事了。”

“那是自然。”韋太子放下心來,讚歎道,“思洵大體,愚兄欣慰,其實說來高鼎之死雖陰差陽錯,卻也是一件好事,現如今彆看粱都表麵風平浪靜,實則帝後分裂不合,大慶已亂,這正是思洵的一份功勞呀!”

他慣會做好人,籠絡人心,果然見趙思洵嘴角微微上揚,眼眸中露出高興。

韋太子心下一哂,繼續道:“不過若是能再進一步,我等便可完成重任,風光歸國,不必再留大慶為質,思洵可知孤說的是何意?”

趙思洵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咬了咬唇,小聲問:“雲霄宮嗎?”

韋太子笑了,“思洵果然聰慧。”

趙思洵雙眉一蹙,猶豫道:“你們,又想讓我做什麼?”雖然後者還沒說什麼,他的眼裡已經充滿了防備。

半路攔車,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事,他又不傻。

薑太子聞言,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不是什麼難事,當日隻有你在高鼎身邊,看到了刺客,對不對?”

“我沒看清……”趙思洵連忙辯解。

然而韋太子卻說:“你當然沒看清他,你被他一掌劈暈如何來得及,不過……你見到他的劍。”

“他沒有劍……”

可薑太子盯著趙思洵的眼睛,打斷了他,一字一句道:“他有劍。”

趙思洵一怔,眼裡流露出一分害怕,忍不住往後縮了縮,“可他用我的簪子殺了高鼎。”

韋太子也跟著往前一步,淡笑道:“嫁禍之事,誰都知道,但作為刺客,他手裡定還握了一把劍。”

趙思洵眼裡露出不悅,立刻轉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去皇宮。”

然而他被韋太子攔下,趙思洵麵露懇求道:“說好的,你們不會再為難我了。”

韋太子沒讓開,他說:“無需你做什麼,隻要說上一句話便可。思洵,你也想風光地回南望吧?還是說要頂著那樣糟糕的名聲灰溜溜地回去?”

哪樣糟糕的名聲,自薦枕席未成,反而失了靠山?

這話將趙思洵給定住了,他慢慢地回頭,眼裡流露出不可置信來。

隻聽到薑太子冷冷地說:“我們當你是盟友,是弟弟,一同共進退,所以隻需你說上這一句話便可,餘下的自有我們來辦,難道這都不肯?既然如此,那不如分道揚鑣,屆時也彆指望我們會護著你,替你請功。”說完,他看了一眼韋太子,“韋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走!”

韋太子麵露為難,忍不住再勸道:“思洵,同為質子異國他鄉,你不想早點回去嗎?這不是什麼難事,對不對?”

趙思洵垂下頭,眼裡露出矛盾。

“罷了,膽小如鼠之輩,還指望什麼,南望皇帝會將他送過來,不就是因為軟弱可欺?”薑太子冷笑一聲。

說著,這兩位太子就轉身離去,明明攔車的是他們,如今一言不合撇下他的還是他們。

趙思洵見此,臉上露出驚慌,脫口而出道:“等等。”

話落,背對著他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得逞笑容,接著似有不耐地回頭。

隻見趙思洵咬著唇道:“那把劍……”

韋太子道:“純黑,古質,劍鞘之上有山海百川之浮雕,還有夷山族特有的紋路,你該是最了解的。”

心裡得到證實,趙思洵眼神暗下來,“你們真的要我做偽證。”

“這也不算偽證,巫神教和上陵學宮,甚至萬佛寺都探討過,能殺了惠明大師,嫁禍於你的隻有那位,隻是後者乖覺,舍了大宗師的氣度,沒留下證據而已。幸好大慶皇帝真知灼見,不為假象蒙蔽,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思洵,你就算躲在府裡,也該知道這一步對你我都有好處。”

這話沒錯,既然趙思洵能夠說得出雲霄宮,便知道三國聯盟中重要一環在哪兒,隻要將罪名砸實了,三國甚至大慶都有理由號召天下圍攻雲霄宮!

這個發展,雖然讓西越和東楚陷入麻煩,卻也是巨大的轉機。

“思洵,隻要你說這一句話,這份頭功就歸南望所有,孤與薑弟可對天發誓,如何?”

趙思洵無依無靠,就看他身邊連個保護的宗師都沒有,就知道他在南望的地位有多可憐,這樣的人,最想擺脫的便是這任人欺淩的困境,也更想在父親麵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趙思洵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目光猶豫似退縮,可下一刻又堅定仿若豁出去,總之,一番抉擇之後,最終他小小地點了頭。

薑太子和韋太子互相一笑,雙雙拍著他的肩膀。

“共患難的情誼,以後我們就是三兄弟!”

誰跟你是兄弟!

趙思洵勉強笑道:“可我身體裡還有纏綿之毒,薑……薑兄。”他期待地看過去。

薑太子笑了笑,“小事一樁,等此事解決了,回頭就給你解開,放心吧。”他拍了拍趙思洵的肩膀,便走向馬車。

趙思洵看著他倆安定地一前一後上了馬車,心中嗤笑,心道打個棒子還得給顆甜棗呢,空頭支票,誰信?

遠處的屋頂上,司空靈提著槍對身旁的聞笛笙道:“那個少年就是夷山王?”

聞笛笙點了點頭,“應該是,師尊,他們方才在商議什麼?”

“太遠了,聽不清,不過跟我們雲霄宮應當脫離不了乾係。”

司空靈雖然是久負盛名的宗師,但是那裡有骨魔女還有文書行者在,未免被發現她不敢靠太近,遠遠地隻能靠唇語依稀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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