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洵被葉霄摟著腰,穿梭在屋頂之上,耳邊是呼呼而過的寒風,但是吹不去他臉上的熱意。
他滿腦子都是方才的情形,腿跟麵條一樣軟踏踏的。
若非理智尚存,今夜還有約,不用等酒壯膽,這會兒他倆就能春宵值千金,滾到床上去。
原來確定關係之後就不能瞎撩了嗎?
一撩就能出事?
可他忍不住啊,這麼好的男朋友!
直到落了地,趙思洵還在回味,腳踩在地上軟綿綿的,仿佛抽了骨頭一樣。
“宮主,你倆總算來了。”聽著院子裡的聲響,司空靈從屋內走出來,與趙思洵見禮,“夷山王。”
“司空長老,深夜打攪。”
司空靈扯了扯嘴角,“不打攪,反正我們家宮主也常常跑你那兒。”
葉霄抬手清咳一聲,眼底帶著一絲笑意,回頭柔聲問:“我抱你進去?”
他這麼說的時候,人就已經打算這麼做了。
然而趙思洵卻扭捏起來,“有人看著呢,多不好意思。”
同樣是夜深人靜,同樣是孤男寡男,隻是不同的是,客棧那邊是個小二,這邊是司空靈。
試問當初趙思洵持靚逞凶,威逼利誘葉霄抱他進客棧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日?
如今後者自覺體貼起來,他倒是害羞了。
葉霄也不堅持,隻是戲謔道:“那走得動嗎?”這人還靠在他身上沒踩住腳。
司空靈的眼神頓時詭異起來,乾了啥事連路都走不動了?
雖然天暗,但架不住宗師的眼神好啊,臉紅雖然看不出來,但趙思洵那微腫的嘴唇和淩亂的衣服卻是明顯的。
反觀葉霄,衣衫素來一絲不苟,但此刻衣襟褶皺,很像是抓出來的,而且那隻手一直摟著趙思洵的腰就沒放開過。
嘖,黏黏答答,旁若無人,果然,葉雪山的臉皮天下無敵,他兒子能薄到什麼地方去。
她之前還擔心葉霄被趙思洵吃得死死的,如今看來純屬杞人憂天。
感情上的事,夷山王一看就還稚嫩了些。
聞笛笙雖然傷得重,但是在千靈手的醫治下,身體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
整日躺在床上,晚上就沒什麼睡意,便忍著傷痛下了床,準備到院子裡溜達一下。
他一步步挪到門口,打開門,就看見對麵葉霄的屋子還亮堂著,而有人竟鬼鬼祟祟趴在窗台下偷看。
他定睛看去,驚訝地發現居然是赤鴻。
“赤師叔……”他輕輕地拍了赤鴻的肩膀一下,後者瞬間跳起來,一把捂住他的嘴拉扯到窗下。
聞笛笙瞪大眼睛,疼得胸口齜牙咧嘴,嗚嗚直響,赤鴻緩緩放開,噓了一聲道:“你彆出聲,咱們一塊兒看。”
“看什麼?”聞笛笙跟著壓低聲音問。
“夫人。”
聞笛笙眼睛一亮,瞬間忘了自己是個傷患,但轉眼一想,他問:“夫人不是夷山王假扮的嗎?”雖然他沒親眼見過,但是已經聽說了,至今還覺得難以置信。
他心中的女神啊,就這麼化為了男兒之身,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赤鴻點頭,“是啊。”
“那看什麼?”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屋內,司空靈看著趙思洵換好鮮亮衣裙,戴上花環配飾,簡單修了眉,上了胭脂水粉,那複雜的目光瞬間被驚豔替代。
她算是知道那一群大傻子為什麼朝夕相處都沒發現這位男扮女裝,因為實在太漂亮了,這種美讓人直接忽略了性彆,隻剩下驚歎。
再看葉霄,眸光閃動,柔情似水,那清高孤傲全然不見,滿心滿眼都是坐在梳妝台前的人。
隻見一隻釵遞到了葉霄麵前,趙思洵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發髻,微微側了側脖子,示意替他戴上。
再看葉霄,平時見到女子打扮就繞道走,這會兒竟拿著釵認真如同撫劍一般,一絲不苟地插入趙思洵的頭發,左右端詳,“可還行?”此刻哪有鹿城中的敷衍。
趙思洵看了看鏡子,滿意地笑起來,“嗯,剛剛正好。”
眼波流轉間,嫵媚動人,身姿曳曳,婷婷起身,饒是司空靈自己就是個女人,都被勾得心跳加速。
那兩人目光一觸,瞬間交織,情絲暗布,明明屋子不小,司空靈依舊覺得自己無從落腳,分外礙眼。
“馬上子時了,你們不去白雪山莊了?”她忍不住提醒道。
“去。”葉霄沒有看她,隻是拉起趙思洵的手,走向門口。
門開了,聞笛笙和赤鴻齊齊瞪大眼睛,見到這熟悉的美人,還不等他們發出驚歎,身後就傳來一聲聲倒抽涼氣。
一回頭,不知不覺間,雲霄宮弟子都蹲在了他們後麵,不管是想念有夫人的日子,還是上次錯過了機會,聞訊湊熱鬨的弟子,都紛紛張大嘴巴。
這是夷山王?
明明是月宮仙子!
是不是哪兒弄錯了?
隻有月山明哭笑不得地站在一邊,心中感慨,就衝這幅容貌,他家少爺栽了一點不意外。
司空靈跟著邁過門檻,拿腳輕輕踹了踹蹲地上的兩人,“看清楚了,是不是這位?”
兩人一同點頭,聞笛笙充滿了幻滅,“真是夷山王?”
“如假包換。”司空靈木然道。
“小笙。”趙思洵見到聞笛笙,不由地走來,後者忙起身道,“夫,夫人……啊不,王爺。”
趙思洵輕輕一笑,“改不了口就彆改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這一家人的說法真是令人熱淚盈眶,聞笛笙被趙思洵的笑容晃了晃,傻傻答應,“是,夫人,咱都聽您的。”
趙思洵關切道:“上次匆忙來,你還昏迷著沒說上話,我心裡過意不去,你如今可好些了嗎?”
聞笛笙拍了拍胸脯,“好多了,多謝夫人關心,馬上又能為您鞍前馬後,上刀山下火海。”
趙思洵放下心來,“好,等下次,我送你一樣好東西。”
聞笛笙眼前一亮,“真的?”
“當然。”
所謂好東西,結合趙思洵暗中身份,聞笛笙充滿了期待。
“走吧。”葉霄攬住他的腰,輕功一起,瞬間飄上了屋頂。
“那,諸位,下次見嘍。”趙思洵抬起手朝下方招招手,眼睛一眨,白衣和紗裙飄揚,身影漸漸遠去。
這樣一看,真是上天入地的登對。
白雪山莊名字好聽,卻凶名在外,坐落在京都之郊,山林之間,鮮少有人知道,而知道的更不敢靠近,因為嫌晦氣。
它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義莊,停屍放棺之地。
到了晚上,山林樹木隱隱綽綽,風吹鬼哭狼嚎,更顯陰森可怕,平添恐怖氣氛,不過卻恰恰符合冥莊的身份。
殺手常年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自不怕這些。
葉霄帶著趙思洵踩在樹枝上,沒去管下頭插滿魂幡驅邪的屋子,而是尋著氣息一路往後,直到深入山林,在一條小河邊落腳。
此刻夜黑月高,寒風呼呼,有樹木遮掩,河麵上隻零星撒了些細碎月光,黑暗中伴隨著水腥味,就是膽大者這個時候也不敢逗留在這裡,卻有一人坐在河邊……垂釣。
“冥主真是好雅興,不怕釣隻水鬼上來?”趙思洵站在十步之遠處,笑道。
那一動不動的身影似乎睡著了,聽著聲音抬起頭來,懶洋洋道:“那也好,腹中生饑,本座正缺人手烤魚,不然如何招待霹靂門主和雲霄宮主?”
他往後一抬手,隻見早已備好的柴堆上忽然竄上大火,劈裡啪啦燃燒起來,瞬間驅逐了黑夜,讓周圍亮堂起來。
空氣中彌漫了一絲火藥味,結合這位老主顧,趙思洵心說真是相當喜歡他家的火.藥,生火都不忘放點引子。
火光讓趙思洵看清了冥主長相,意外的長得相當俊美,一身紫衣,哪怕隨意地坐在石墩上,也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貴氣,看著可不像是刀口舔血的殺手頭子。
他丹鳳眼微微上挑,眸光仿若多情,望著趙思洵的目光帶著明顯的驚豔。
“之前還當手下誇張,天下第一美人本座也見過,覺得不過如此,卻沒想到,門主姿容如此風華無雙,一見難忘。早知道,憑著你我情誼就該早些下手,如今反而便宜了葉宮主,唉……真是傷心。”
這似是而非的話令葉霄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看過去,眼神裡皆是警告。
在冥主答應試探文書行者的武功,不要一兩銀子隻要見人的時候,葉霄對他便有了警惕,所以這次他出門他帶了劍。
倒是趙思洵納悶道:“你我有什麼交情?”
“那可多了去了,每年給門主送去那麼多銀子,天底下怕也隻有我了。”霹靂門的炸.藥貴的天下皆知,冥莊作為大主顧,那銀子是嘩嘩流入趙思洵的口袋。
明明是正常的買賣,非得染上曖昧的色彩,趙思洵沒興趣跟彆的男人牽扯,便道:“你知道上次偷那兩塊破牌子的錢,是誰出的嗎?”
葉霄聞言勾了勾唇,一理袖子,雲淡風輕道:“區區兩千兩金子罷了。”
眾所周知,中原與北寒的貿易往來就在雲霄城,天下大賈聚集於此,那是跟聚寶盆一樣。
跟雲霄宮比財力,就是四國皇帝都不敢稱富有。
冥主搖頭哀歎了一聲:“武功比不過也就罷了,連娶媳婦的本錢都差上許多,葉宮主,本座自愧不如,來,請坐。”
火堆一亮,便有下人踏著輕功飛來,她們手裡捧著爐子炭火,包括削成薄片的肉類,以及美酒玉杯,這一看是要圍爐燒烤了。
趙思洵往周圍一看,嘴角一抽,“你要在這裡燒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