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思洵眼露凶光,烏鐸歎道:“北寒鐵騎已經在天山之下了。”
刹那間,趙思洵表情一滯。
隻聽烏鐸又道:“雖然這三個看起來內傷慘重,已無還手之力,但是大宗師的境界猶在,若真對上生死,洵兒,老夫也沒把握不付出代價就能殺了他們。”
此言一出,趙思洵不禁看向這三人,沒錯,他們形容狼狽,猶如喪家之犬,然而一個個竟已經站起來了。
葉霄掙紮在生死邊緣,被無極功逼到絕境的時候,這三人可沒有浪費一點時間調息,雖然內傷難愈,但是殊死一搏的力量還是有的。
葉霄和雲霄宮各大長老根本無法震懾北寒,若是烏鐸再有個萬一,天山的關卡便無人能守,屆時北寒長驅直入……
雖然是大盛直麵北寒鐵騎,但同為中原,唇亡齒寒。
“你想怎麼辦,老夫聽你的。”
方才驚險的一幕,烏鐸看在眼裡,趙思洵差點死在山鬼手中,葉霄被逼著自廢武功,這憎恨和怒火,麵對始作俑者,一般人如何平息?
烏鐸並非聖人,相比天下,他更在意自己的外孫子,隻是趙思洵作為南望太子,雲霄宮屹立天山,有自己的使命,做出任何決定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烏鐸怕他後悔。
趙思洵的目光緩緩地劃過周圍,雖然江湖各門各派姍姍來遲,沒幫上什麼大忙,但他們有這份心意,已是難能可貴,可見中原武林並非無可救藥,依舊充滿著俠肝義膽。
他們會來相助雲霄宮,便是因為其駐守天山,抵擋外敵的功績。
而葉霄……明明知道四大門派圍剿天山,與前朝的約定也早已失效,卻依舊不肯離去,為了什麼,這是中原國土啊。
有些人可以為了一己之私將天下大義拋之腦後,但有些人,卻能為了那份俠義心腸,堅守不移。
趙思洵想到這裡,閉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氣道:“你們走吧。”
三人聞言,驚詫地看向他。
他們上天山,便是做了成王敗寇的準備,沒想到趙思洵竟然願意放過他們!
隻見趙思洵冷笑道:“你們不仁不義,無信無德,可我卻不能置黎民百姓於不顧,北寒破關,遭殃的還是他們,雲霄宮守了三百年,葉霄至死都不肯放棄,也不能因為你們這些人功虧一簣。”
三花聽此,雙手合十,那張無悲無喜的臉龐再一次消失了,由衷道:“阿彌陀佛,慚愧。”
而原本繃緊神色的段平沙和孟曾言也放鬆下來,麵有赤意。
當他們放棄了大義,選擇了私利,就已經輸了。
“不過,三大門派名聲儘毀,門下弟子死傷慘重,是你們咎由自取!但今日之事沒完,回去告訴各國皇帝,我南望大軍終有一日踏平三國,大一統中原,屆時趙思洵必上各派,再討今日之債!”
說著,他朝聶冰他們抬了抬手,隻見上千名護衛整齊地收起步.槍,分立兩側,讓出一條通道,而被江湖各派看守的上陵學宮、清虛派和萬佛寺弟子,也鬆了綁。
見此,三人不再猶豫,沉默地帶著各派僅存弟子下山離開。
等他們一走,趙思洵便吩咐道:“聶冰。”
“屬下在。”
“帶上所有的槍支彈藥,前往天山關卡,阻擋北寒鐵騎。”
“是。”
接著趙思洵看向烏鐸,“煩請舅公再辛苦一次,既然呼延默發誓不入中原,那麼您在,就是震懾。”
烏鐸點點頭,“好。”
最後,趙思洵望著這些武林各派,抬手一叩道:“多謝諸位千裡奔赴天山相助雲霄宮,如此俠肝義膽,令人敬佩。如今雲霄宮事了,本該招待各位,隻是北寒威懾在旁,不敢鬆懈。趙思洵在此請求各位再助一臂之力,共同和抵擋北寒!”
之前他們在天山腳下相遇,還彼此忌憚,青鸞峰熊掌教甚至以中原局勢相勸趙思洵莫要為難雲霄宮。
如今在雲霄宮相遇,兩方一見,不由哈哈大笑。
熊掌教道:“南望太子放心,我等既然前來,便做好了準備,但請吩咐便是。”
方河寨柴寨主跟著笑道:“有趙太子這番話,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烏前輩在此,諒北寒蠻子也不敢過天山一步。”
趙思洵頷首,“諸位大義,不管如何,此間恩情,趙思洵銘記在心,待各位歸來,必有重謝!”
“多謝太子殿下。”
炸.藥填埋於天山腳下,隻待北寒騎兵一入關,就來個大雪崩。
若這還是擋不住鐵騎挺進,自然還有手.雷和千杆□□等待,直到子彈打光為止。
當然,北寒士兵出了名的驍勇善戰,悍不畏死,可趙思洵帶來的一千名護衛也不是吃素的,出自虎賁,全是高手,取下槍杆上的兵器依舊可以短兵作戰。
再加上武林各派支援,以及大宗師烏鐸坐鎮,北寒大軍衝鋒數次未果,在對峙三天三夜之後,終於撤軍。
至此,雲霄宮危機徹底解除。
唯一令人擔憂的是,葉霄竟然還未醒來。
一根蔥白的手指從那雙劍眉撫過,接著輕點緊閉的雙眼,仿佛在叩窗請開,然而主人無動於衷,避不見客。手指隻能傷心地繞至高挺的青峰鼻梁,一陣逡巡之後,流連在毫無血色的唇上,最終戳了戳那逐漸消瘦的臉頰。
趙思洵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看著床上無知無覺的人,難過道:“霄郎,你什麼時候醒啊,我都等三天了。”
他繞過葉霄的一縷頭發,放在手指上把玩,一邊輕聲說:“咱們分開五個月零十八天,按照一日三秋來算,就是五百年呢!好不容易見了個麵,你竟忍心讓我繼續等,是不是太過分了?”
一陣清風拂來,他抬起頭,望著一旁半開啟的窗戶,葉霄的屋子正對著高高巍峨的雪山之巔,白茫茫的一戳雪覆蓋其上,映著夏日陽光,煞是美麗。
“你是不是因為沒了武功,無法履行承諾帶我上天山之巔看雪中金輪,這才裝作昏睡不醒?沒關係的,看不到雪山的日出,我們就去曲龍洞牙,那地方已經歸於我的名下,我們在上麵建一個彆院,種滿梨花,一起看湖上躍日也一樣很美。其實上哪兒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彆讓我一個人?”
趙思洵將腦袋輕輕擱在葉霄的胸膛上,仔細聽著那一下一下的心跳,閉上眼睛。
“我回到南望的這段時間,好累啊,得當好一個為父分憂的兒子,運籌帷幄的太子,英明智慧的族長……威逼利誘,滿腹算計,殺雞儆猴,讓南望儘握手中……霄哥哥,我真的好累啊,我想跟你撒個嬌,無理取鬨一下,讓你寵寵我,好不好?”
趙思洵說著說著,就越發難過,緊緊地拽住葉霄的衣裳,拿腦袋蹭了蹭後者的頸窩才有了一些安慰。
作者有話要說:
遙:葉宮主,沒了武功,你怎麼辦?
葉霄:重新練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