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安德魯,安德魯·瓦倫。”
“今年多大了?”
“……十八歲,我已經成年了,先生。”
“什麼工作?”
安德魯支吾片刻,小聲道:“流浪畫家。”
在薩菲羅斯這樣光鮮亮麗的人麵前,說出這種職業,安德魯感到極為羞恥、自卑。
薩菲羅斯將麵前的糕點往安德魯的方向推了推,“我們隻是非常普通的閒聊,不用感到這麼拘謹。”
“嗯。”安德魯看了一眼在陽光下好似會發光的薩菲羅斯,再次將頭低了下去。
因為愛慕艾麗,艾麗又明顯對薩菲羅斯很有好感的關係,自從薩菲羅斯上船以來,安德魯一直在觀察他。
跟那些眼高於頂的貴族不同,薩菲羅斯的脾氣要比想象中好很多。
他從來不會因為下等艙的人們出現在甲板上皺眉,也不會因為自己的鞋子被頑皮的孩子踩到生氣。
上等艙的貴族們吹捧薩菲羅斯的一切,下等艙的普通人也覺得這是一位平易近人、品格高尚的貴族老爺。
當薩菲羅斯微笑的時候,大家都說,他就像是來自天國的聖子、聖靈。
可安德魯卻覺得。
不論薩菲羅斯有多麼出人意料的脾氣好,他也跟周圍的所有人充滿了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距離感。
就像是……
就像是薩菲羅斯跟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物種。
薩菲羅斯是更加高等的生命體。
他的高人一等不需要特意表現出來,他存在的本身就說明了一切。
當跟薩菲羅斯麵對麵坐在一起的時候,安德魯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停止內心中的負麵情緒。
而越是接觸,他越是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贏過薩菲羅斯。
不論是哪個方麵。
在薩菲羅斯麵前,他注定就是一個失敗者。
而美麗的艾麗·拉塞爾小姐,無法看見他的存在,也是非常正常的。
薩菲羅斯見安德魯整個人都要變成了一個大寫的“喪”,略微有些困擾的思量片刻。
由於這艘船叫做“泰坦尼克”的關係,又發現了安德魯的存在。
這不得不讓薩菲羅斯多想
尤其是這畫……
薩菲羅斯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畫紙上。
“你的觀察力非常敏銳。”
雖說嫻熟的畫師可以在非常短的時間內捕捉到所繪對象的特點,並且用很快的速度記錄下來。
可對象換成薩菲羅斯的話,就不會這麼簡單。
而在船上的這幾天,薩菲羅斯並未發現,竟然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注視著自己。
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隻有一種可能……
這個人跟這艘船有著非同一般的聯係。
安德魯有些敷衍的點頭,“是的……我的觀察力一直都很不錯……”
“你有嘗試過將我畫出來嗎?”
安德魯沉默以對。
他實在不想說,因為自己太過嫉妒薩菲羅斯,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將薩菲羅斯畫出來。
薩菲羅斯讀懂了安德魯的沉默,他並不介意,隻是笑著說:“你要不要試一試,將我畫在紙上。”
安德魯:“……”
安德魯有點生氣。
雖然他知道,薩菲羅斯根本不明白他對艾麗的愛慕,這不能怪罪薩菲羅斯。
但他就是生氣。
安德魯賭氣似的拿起自己的畫紙,“當然先生,我很樂意。”
於是安德魯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節鉛筆,就這麼對著薩菲羅斯畫了起來。
安德魯對於繪畫有著非同一般的信仰。
即使他非常討厭“情敵”薩菲羅斯,卻不會做出故意將薩菲羅斯醜化的行為。
他是真的準備將薩菲羅斯好好畫下來。
可是當他如同往常般,簡略的在紙上勾勒出薩菲羅斯的輪廓,準備仔細描繪的時候卻發現……
沒有辦法……
他根本沒有辦法將薩菲羅斯畫下來。
明明薩菲羅斯就在自己麵前,他的眼睛也能夠看見薩菲羅斯仿佛沒有毛孔的肌膚,卻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的手畫出哪怕一根發絲。
他在心中呐喊,強行想要按下自己的筆尖。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筆尖觸碰到了畫紙,他卻脫力趴在了桌子上。
仿佛缺氧般大口喘了半天,安德魯茫然的問:“這……這是為什麼?”
薩菲羅斯將畫紙拿了過來,看見上麵明顯的一筆。
這是安德魯方才用儘全力,才畫上的一筆。
“你在繪畫方麵,真的是一位非常有天賦的人。至於為什麼……”
薩菲羅斯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間,做出噤聲的手勢。
“這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事情。”
對於這個回答,安德魯的腦海中頓時閃過許多紛亂的思緒。
若是其他人出現薩菲羅斯這種情況,安德魯隻會聯想到可怕的鬼魂,深海中的妖怪。
但這句話是從薩菲羅斯口中說出,安德魯的腦海中卻隻想到了神國的聖子、生靈與天使。
也許薩菲羅斯真的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