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椅上的青年微蹙著眉頭,眸子裡帶著點心疼,他凝視著麵前的人,抬手撥起麵前男人的發絲,帶著些哄輕輕道:“等藥效過去了就不疼了。”
“再忍一忍。”
青年的嗓音柔軟而溫和,隱隱帶著些心疼。
秦恒微微垂下眼,捂著臉頰,眉頭輕輕皺起,看起來心情頗為低落的模樣,懨懨地答了個:“嗯。”
燕寰坐在輪椅上麵無表情,他搭在膝蓋上的手背上滿是傷痕,昨天飛濺進皮肉的碎玻璃被醫生拿著鑷子挑出後,微微處理了一下,便沒有再上藥。
這會手背上的傷痕凝住了血,結了痂,但疤痕依舊猙獰得可怕。
秦恒坐在長椅上,麵色紅潤正常,隻不過皺個眉,裝模做樣地叫喚兩聲,青年的目光便立刻望了過去。
不僅望了過去,眸子裡還帶著心疼,似乎是秦恒受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傷一樣,耐心而溫柔地哄著他麵前的男人。
小心翼翼視若珍寶一般,仿佛將那人放到了心尖尖上。
秦恒目光悠悠地望向輪椅上的男人,不動神色瞥了幾眼後,便抬頭對著陳棲擔憂的目光柔聲道:“學長沒事。”
梁誌看著輪椅上的燕寰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的兩人的動作,咽了咽口水,立即帶著淡淡憂傷道:“二爺,最近天氣預報說陰天多雨。”
“醫生說到時您的腿恐怕會時不時發作陰痛。”
“您可千萬要注意啊。”
秦恒心裡冷笑了幾下,慢慢悠悠望著陳棲輕柔擔憂道:“學長不要緊,燕總倒是看上去倒是不太好的樣子。”
陳棲小心翼翼地左右觀察著他的臉頰,似乎在擔憂著什麼,聽到了他的話,便心不在焉道:“他沒事。”
甭管燕寰這輩子是斷手了還是瘸腿了,都不關他的事。
梁誌心裡咯噔一下,低頭就看到燕寰瞬間臉色就煞白起來。
那種煞白是瞬間就煞白起來,使得整張臉都毫無血色起來,仿佛像是心臟忽然被人死死扼住,逐漸窒息一般。
陳棲確定了秦恒沒什麼事後,便轉頭望向輪椅上臉色煞白的男人禮貌道:“燕總,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明天還有課,在這裡不方便,我希望待會能跟我舍友一起回去。”
說罷,青年還微微偏頭,背對著燕寰,在秦恒耳邊悄悄道:“待會給就給學長煮粥喝。”
秦恒餘光瞥見燕寰煞白的臉色,壓抑著上揚的嘴角,輕輕微微一笑,帶著矜持道:“好。”
似乎是想到什麼,秦恒又湊近他,眼含笑意,聲音不大不小曖昧出聲:“去學長家。”
燕寰深深吸了一口氣,手背上暴出一條一條的青筋,怒火席卷上心肺,他一字一句望著陳棲沙啞道:“我希望陳先生完全痊愈後再出院。”
陳棲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冷淡了下來道:“我覺得不需要。”
輪椅上的男人半闔起眼,沉默起來。
梁誌微笑開口道:“陳先生您不必擔心,您明天上課會有人專門接送您。”
他似乎是極為苦口婆心道:“您畢竟是受了我們家先生的牽連,我們照顧您也是應該的。”
陳棲沉默,沒有出聲,靜靜皺著眉頭望著輪椅上的男人。
燕寰感受到了青年的目光,在輪椅上僵住了身子,裝作事不關己的模樣,微微低頭認真地看著自己的手。
秦恒也皺起眉頭,出聲道:“去彆的地方不能照顧?偏偏要在這裡?”
他緊緊盯著梁誌,一向玩世不恭的笑容上帶著點冷意道:“我就是要帶走人怎樣?”
梁誌鎮定,依舊是微笑道:“秦少爺,那您跟陳先生也出不了這個醫院的門。”
人在他們燕家的地盤上,為了留住麵前的青年,自家二爺折騰出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怎麼可能能夠輕而易舉地給彆人帶走。
陳棲依舊是沒出聲,緊緊盯著輪椅上的男人,看著男人低頭時眼睫不斷輕微顫動著,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不超過一個星期。”
男人終於輕輕沙啞出聲。
“一個星期後,醫生說無礙後,你就可以出院。”
陳棲滿意地收回目光,坐在長椅上不鹹不淡道:“一個星期太長了。”
燕寰抬頭,蹙著眉帶著委屈艱澀道:“不能再少了。”
陳棲緊緊盯著男人道:“五天。”
輪椅上的男人陰鬱著臉,想出聲拒絕,又怕麵前的青年生氣,隻能緊緊抿著唇,渾身散發著抗拒。
陳棲不輕不重繼續淡淡道:“不同意我現在就走。”
男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顫了幾下,沉默沒有出聲。
他攔得了秦恒,但是攔不了陳棲。
或者說其實是他不敢攔,他害怕在青年麵上瞧見厭惡的神情,害怕青年冷漠望著他。
燕寰坐在輪椅上抿著唇,試圖討價還價小聲道:“六天。”
梁誌也在一旁笑眯眯認真勸道:“六天好,六六大順,陳先生要不要考慮一下?”
陳棲剛皺起眉想要拒絕,便聽到輪椅上男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咳得一聲比一聲厲害,一邊咳著一邊虛弱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