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爆發出一陣陣起哄聲和尖叫聲,抱著吉他的秦恒站了起來,他彎著眸子看著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的陳棲,心頭猛然湧上一陣戰栗的甜蜜,滲入四肢百骸。
麵前的青年仿佛是秦恒腦海裡那個冷眼旁觀的人所預料的那般,正一步一步慢慢走進他交織的網裡,成為他心底最完美的獵物。
從此以後,他將會在青年身上感受到一個正常人能感受到的,隻是莫名的,他心底深處驀然閃過一些微弱的不安。
在一片的熱烈的起哄聲與尖叫聲,恍惚中,秦邵耳邊竟莫名其妙地出現秦邵之前的話,一遍一遍地似乎在提醒著什麼。
“秦恒,陳棲不是你感情容器的來源,他沒有義務為你提供感情。”
秦恒下意識喉嚨動了動,微微垂下眸子,他知道,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做一個感情的容器,透支著自己的感情,隻為了對方能夠感覺到。
恍惚中,口哨聲和尖叫聲盈滿了整個酒吧,秦恒站在原地,看著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的陳棲,他握著吉他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喉嚨不自覺動了動,眼神帶著點晦澀望著一步一步走向他的青年。
秦恒能夠感覺到絲絲戰栗的甜蜜爬上他背脊,讓他整個靈魂都顫抖起來,那感覺滋味太過於美好,仿佛像在沙漠中缺水的瀕死之人驟然喝到一個清甜冰涼的甘露,滋潤著唇齒,美好得讓他再也不想放手。
他不會放走陳棲的。
抱著花束的陳棲站在他麵前,眉眼彎彎,那雙格外漂亮的眸子裡仿佛盛滿了細碎的笑意,仿佛像冬日波光粼粼的湖麵在陽光下光芒扇動,眉梢眼角都帶著溫柔與歡喜。
秦恒放下吉他,痞帥的麵容帶著點緊張,極為小心翼翼地朝著麵前青年俯身,台下的爆發出更加猛烈的尖叫與口哨聲,像是浪潮一般一波一波湧向台上。
“親一個!”
“親一個!”
秦恒繼續俯身靠向麵前的青年,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他想低頭吻一吻麵前人那雙格外漂亮的眸子,可望著麵前陳棲那雙盛滿笑意的眸子,男人卻驟然停在了半空中。
秦恒一動不動地俯身凝視著麵前青年的眸子,想到了那個昏暗雨天裹著潮濕水汽而來的青年,想起了青年那雙仿佛在陽光像裝著水玻璃瓶一般的眸子。
那雙眸子宛若湖泊上照耀的陽光,波光粼粼璀璨而溫柔,但終究是隻是因為是裝著水的透明玻璃瓶,折射出的也隻僅僅透明玻璃杯裝著水的光芒。
秦恒驟然僵住身體停在半空中,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青年身上的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呼吸微微一窒,想到了鏡子。
幾個呼吸後,隨著台下的催促的聲浪越來越大,秦恒垂眸笑了起來,隻俯身伸手刮了刮麵前青年帶著一枚小小痣的鼻尖。
陳棲懷裡抱著一大捧玫瑰花,大片火紅的的玫瑰襯得青年的眉眼極為生動,仿佛一抹柔軟的雲層裡盛滿了玫瑰金色浪漫的晚霞。
那是他的小畫家。
輪椅上的燕寰一動不動,玻璃桌上布滿了兩排的空白酒杯,剛才急促灌下肚喉的酒精猛烈地灼燒著神經,似乎燎得每一根神經都在灼燒著發疼,男人緩慢抬頭,一動不動地望著台上的兩人,忽然就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男人的眼眶就紅了起來。
其實從一開始就應該發現不對勁的。
這輩子的陳棲一直避他如蛇蠍,怎麼可能會主動來找他,還是因為他沒拿會員卡這種事情毫不相乾的事情,擺明了就是故意找他過來的。
而他的小畫家,他的陳棲,是在告訴他。
愛他的那個陳棲,早就不在了,被他一點一點殘忍摧毀掉了。這輩子,他真的喜歡上彆人了,他的滿腔愛意,早就在上輩子那個落滿大雪的冬日隨著紛飛的大雪死掉了。
陳棲就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他接受彆人的愛意,他的小畫家就是在殘忍地告訴他,死心吧。
吧台上的兩個人在起哄聲中並肩走下了台,秦恒偏頭朝身邊的青年,眼神帶著溫柔,他身旁的陳棲抱著花束,唇邊也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走下台到了沙發上時,望著長桌前坐著輪椅的男人,秦恒唇邊的笑意驀然就冷了下來,他挑起眉,冷笑道:“好久不見啊燕總。”
輪椅上的男人隻抬眼,嗓音嘶啞朝著他身後的青年道:“陳棲。”
秦恒身後的陳棲隻抬起眼,安安靜靜望著他。
昏暗的燈光下,燕寰紅著眼,輕輕道:“你記得的,對不對?”
陳棲依舊沒說話,隻伸出手,牽起了麵前秦恒手,秦恒下意識就握緊了青年伸過來的手,眼裡帶著溫柔,回頭朝青年笑了笑。
燕寰閉了閉眼,再抬眼眸子裡帶著戾氣,慢慢道:“既然明天是秦少爺生日,碰巧我今日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