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燕寰搭在陳棲柔軟發尾指尖微微頓住，他垂下眸子，伸手撥了撥散落在陳棲眉骨上發絲。
直到現在陳棲都還一直以為第一個世界任務失敗是因為他手下研究人員犯下了失誤。
但事實卻是燕寰叫李放拿著粒子槍，逼著篡改程序人把燕寰在任務世界數據篡改得麵目全非。
按照第一個任務世界走情節,他本應該像裡主角攻一樣,把白月光當著朋友,默默地以朋友身份進行守護。
直到遇到了與白月光有幾分相像陳棲，身為主角攻燕寰便會順其自然地將陳棲當作了白月光替身。
在一番糾纏後，燕寰會認清楚自己年少對白月光喜歡不過是對乾淨美好事物追求。因為陳棲出現，使他恍然大悟，讓他開始真正認識到了這段超出友情感情隻是朦朧好感。
認清楚自己感情後主角攻燕寰會真正全心全意愛上主角受陳棲，而陳棲也會在付出全部在巨大落差後得到這份全心全意愛，從而有概率產生一點情緒波動。
但是由於他指示李放篡改數據,導致了陳棲沒能得到這一份愛，而世界意識在遲遲感應不到劇情推動後，為了使世界劇情展開合理,便強硬地將燕寰產生不了愛意原因歸咎於白月光上。
甚至在陳棲死後,沒能粉碎龐大愛意驟然傾瀉至燕寰身上，而為了愛意來源合理，世界劇情設計了白月光形象崩塌這一劇情,讓所有人都以為燕寰是在周祿形象崩塌後才後悔想起陳棲。
讓陳棲最後隻能得到一份不乾不淨愛意。
如今陳棲隻以為這樣局麵是由於手下研究人員犯了錯造成，但實際上卻是他燕寰親手造成。
卻偏偏他燕寰所有值得陳棲觸動地方，都不過是建立在一個遭到任務世界迫害悲慘形象。
想到這裡，燕寰喉結動了動,眸子暗了下來。
黎明時分,灰蒙蒙天空透出一點亮,駕駛台上男人低頭望著枕在他腿上動了動陳棲,低低啞道：“醒了？”
陳棲打了個哈欠，帶著點朦朧睡意懶懶道：“昨晚為什麼在下麵？不上去找我？”
燕寰熬了一晚上卻依然精神奕奕，他耳廓紅了紅，他偏頭輕輕咳了咳，小聲嚴肅道：“這不好吧……”
陳棲懶懶起身，活動了微微僵硬脖子，聞言歪著腦袋道：“你是不是怕我不給你進門？”
男人僵了僵，沒吭聲。
說得他好像有膽子去敲門一樣。
陳棲抬手按在肩膀處動了動，歎了歎口氣道：“不上去，就打算天天在樓下蹲著？”
燕寰動了動指尖，低低道：“你不喜歡，我就去遠一點地方守著。”
陳棲也沉默了，他帶著點遲疑道：“我們關係是…不正經？”
“還是…見不得人？”
燕寰驟然抬起頭，眉頭蹙了起來，眸子裡帶著點戾氣道：“誰說我們關係不正經？”
“是不是那個姓楚？”
陳棲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一邊活動著脖子一邊偏頭道：“楚處長跟我隻是同事。”
“我們在一起工作了很多年。”
坐在駕駛台上燕寰抬眯起眼道：“近水樓台先得月？”
說罷，他將陳棲拽入自己懷中，把腦袋擱在陳棲肩頭冷哼嘀咕道：“哼，一副斯文敗類模樣。”
陳棲失笑，抬手擼了一把燕寰短短一茬鬢角道：“楚深是我同事。”
“不會跟他有什麼。”
燕寰將腦袋抬起，在青年肩上微微歪著腦袋，低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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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處長，楚處長那邊說C區數據已經幫您處理好了，剩下區域可以明天再處理。”
陳棲摁了摁眉心，帶著些倦怠抬眼望著麵前研究人員，好半晌沒說話，直到麵前楚深手下研究人員帶上些許緊張時，才淡淡出聲道：“好。”
等到楚深手下研究人員離開了陳棲辦公室後，他抬眼望向主屏幕上密密麻麻數據，麵上神色淡漠。
他和楚深算是在同事中關係不錯，有時在對方忙碌時，都會替對方處理一些無關緊要煩雜數據，減輕加班負擔。
隻是這幾日，楚深替他處理數據次數越來越頻繁。
陳棲神色淡淡，從任務世界出來後，他多多少少都能察覺到一些楚深心思，隻不過因為多年來同事交情也在，便逐漸地疏離罷了。
隻不過大約是被楚深察覺到了，索性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內斂，開始跟陳棲明著來。
陳棲抿了抿唇，發了條工作訊息告訴楚深，不必再替他處理剛才那批數據，楚深沒回。
直到傍晚，帶著金絲框眼鏡，穿著黑色軍服儒雅男人敲了敲陳棲辦公室門，陳棲淡淡道：“進來。”
楚深走了進來，眸子裡帶著點無奈道：“還在加班處理那批數據？”
陳棲沒說話，神色淡漠。
楚深沉默了一下慢慢道：“陳棲，那隻是一批數據而已。”
他猜測陳棲可能知道了點什麼，但是並不敢百分之百確定，隻能慢慢試探著陳棲底線。
但是他沒有想到第一步就被陳棲卡得死死。
幫忙處理數據這事不大不小，如果是以同事身份處理，那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是追求者身份處理，陳棲便直接把他們處權限給關了。
自從他派手下研究人員告訴陳棲那批數據他幫忙處理後，陳棲便把他們處數據設置為禁止任何一個部門接觸。
他在審判處明著來，陳棲也就明著拒絕，絕不給他一絲一毫糾纏機會。
楚深苦笑了起來，他望著屏幕上光腦慢慢道：“陳棲，我跟你同一批進來。”
“那時候，工作壓力很大，最後我們那一批隻有我和你留了下來。”
“你性子倔，隻要上麵任務下來了，你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把那批數據處理成功。”
他望向陳棲，望著那個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神色淡淡陳棲，男人黑色軍裝領子裡束起一截修長脖頸，白得晃眼皮膚在浮動數據下幾乎透亮。
楚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陳棲，你應該跟優秀人在一起，而不是跟一些你之前認為是垃圾人糾纏在一起。”
“像燕寰那樣陰鷙、一意孤行瘋子，你最後會被他活活耗死。”
馴服野獸或者猛獸都還有跡可循，但是要使一個隻會固執追求愉悅瘋子安靜下來，隻會活活被耗死。
說到這裡，楚深少見地激動起來：“誰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對自己乾那些事後悔了……”
說到這，楚深想起上麵特地警告話，硬生生把剩下話咽了回去，隻眸子微暗地望著陳棲。
陳棲很安靜，他坐在數據前台，過了半晌輕輕道：“楚深，我在任務世界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
他抬起眼，望向浮動在半空中銀白色數據，靜靜道：“有人告訴我，喜歡不像數據運行，不是一個命令接著一個命令運行。”
“而是一種神奇感覺。”
陳棲慢慢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燕寰在第二個任務世界裡，坐在輪椅上靜靜等待數據清理時，燕寰是如何細數那漫長幾秒。
陳棲隻知道，在前不久籠著霧微涼黎明破曉時分，他起床到陽台上，不經意抬眼時，望見在那片透著明晃晃光天際上，掛著一輪月，在白晝裡柔和而繾綣。
白晝月亮。
陳棲驀然想到了那個暖黃色展廳柔和燈光下，被人一筆一劃小心翼翼寫下畫名。
在一刹那，陳棲怔住在原地，潮浪似情緒緩緩湧了上來。
那個倨傲男人，在那個小展廳，隻希望他能夠駐足停留在他月亮片刻，他不舍得將他月亮摘下，也不奢望他月亮奔他而來。
他隻希望能夠駐足停留片刻。
那個籠著霧清晨，陳棲靠在陽台前，抬眼靜靜望著天際乍亮，望著那白晝裡月亮漸漸消失，莫名就有了一種衝動。
那個早上後，他去到審判長辦公室，罕見地申請了外出任務。
想到這，靠在椅子上陳棲對著麵前帶著金框眼鏡楚深輕輕道：“以後怎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現在就挺好。”
“對了。”
陳棲朝著楚深笑了笑道：“燕寰是有挺多做得不對地方，以後我會跟他說說。”
楚深愣在原地，久久沒有說話，他眼神複雜地望著靠在椅子上陳棲，艱澀道：“你跟他……”
陳棲輕笑道：“在一起了。”
楚深沉默地佇立在原地，他望著陳棲，半晌後帶著點苦笑道：“好。”
也許是他一直退縮、猶豫，才讓他一點機會都沒有，又或許，對於陳棲來說，喜歡比合適重要得多。
陳棲指尖點了點數據，笑起來道：“我處理數據了。”
他本想跟楚深說清楚後，便讓楚深自行離開，誰知楚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朝著陳棲挑眉道：“不趕緊加班回去陪他？”
陳棲指尖頓了頓，偏頭看楚深，楚深以著同事身份開口調侃道：“今天幫你處理數據了，過幾天你不帶幾個人過來幫我搞A區數據就說不過去了。”
陳棲摁了摁眉心，也笑起來道：“行。”
加班加了一個多小時，審判處數據組人幾乎都走完了，楚深也離開了，偌大辦公室隻剩下夏昭跟他彙報進度。
彙報完畢後，夏昭疑惑朝著陳棲道：“陳處，楚處長不是說已經處理完了”
陳棲抬眼望了望那批數據，沒回答夏昭話，隻帶著點倦怠道：“你先回去吧。”
夏昭點了點頭，依依不舍道：“陳處您也彆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