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九歌眉毛擰起,不讚同地看著他:“你做事,難道隻是表演給人看的嗎?”
“對啊。”黎寒光坦蕩道,“反正無論做多少,最後成果都是公用的。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努力?隨便拖一拖時間,混到散衙就行了。”
羲九歌第一次見到濫竽充數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不由嫌棄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身陷畫中,外界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們每多耽擱一會歲考成績都會落後。你這樣糊弄,對得起你的隊友嗎?”
黎寒光挑挑眉,泰然說:“反正你和我又不在一隊,你的成績關我什麼事?”
羲九歌一時竟啞口無言。她被氣到了,轉身冷著臉抄書,一個眼神都不想搭理他。
黎寒光光明正大偷懶,他隨意轉著筆杆,悠悠道:“歇一會吧,又不給你發酬勞,這麼認真做什麼。”
羲九歌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黎寒光又問:“你這麼認真完成任務,莫非,想留下來當聖使?”
“我要是成為聖使,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拉出去燒了。”
黎寒光輕笑一聲:“多謝認可。所以,你當真想在聖府紮根了?”
羲九歌寫完新的一張,攤平放到旁邊,淡淡說:“今日聖官給我們登記時,我隱約在冊子上瞥到了熟悉的名字。除了我們,還有神族在永安城,我要儘快獲得聖府中人的信任,拿到籍貫名冊,找到失蹤的神族。”
他們這行任務是尋找神族失蹤的真相,出發前,羲九歌曾拿到一張所有失蹤神族的名單,上麵記載了他們的生平信息,其中一個名字,就出在了今日永安城登記冊上。
黎寒光意外,在他演戲時,她竟然發現了這麼重要的線索。黎寒光精神一振,不假思索道:“何必這麼麻煩,反正他們這裡沒鎖,我們趁天黑把名冊偷出來好了。”
羲九歌沉默半晌,回頭,一言難儘地盯著黎寒光:“這個世界人人向善,連對錢財生出占有之心都要自省。而你,偷奸耍滑,謊話連篇,現在,竟然還要做這裡第一個小偷?”
黎寒光挑挑眉,失笑道:“或許,我這樣的想法,才是世間大多數呢?”
羲九歌收回視線,挺直著腰杆道:“你想做什麼我管不著,但是,我絕不會同流合汙。”
“那可太好了。”黎寒光慢悠悠說,“我本來不知道名冊上有失蹤的神族,多謝告知。等我把名冊偷走,你可就當不了歲考第一了。”
羲九歌氣結,猛地回頭瞪他:“你……”
自從昨日兩人說開後,黎寒光不用再在羲九歌麵前裝好人,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一旦開始破罐子破摔,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容易了,黎寒光含笑,好整以暇看著她:“怎麼?”
羲九歌覺得她和黎寒光掉進畫裡,一定是上天在懲罰她心智不堅。羲九歌冷著臉轉身,這回,無論黎寒光再說什麼,她都不會搭理了。
羲九歌長這麼大一直堅信清者自清,決不能因為環境黑暗就同流合汙,但黎寒光說完那些話後,她也抑製不住想撂擔子了。
反正都這樣了,她還認真什麼?另一個人滿腦子都是邪門歪道,她繼續在這裡抄書,會顯得很蠢。
而且,偷好像確實要快一點。
兩個人相互泄氣,終於,熬到了散衙的時候。羲九歌一路上都板著臉,完全不搭理黎寒光。
兩人無話,各自回房。夜幕降臨,城中燈火逐漸熄滅,永安城陷入沉睡之中。萬籟俱寂,這時,院子中傳來細微的開門聲。
不遠處的窗戶立刻推開,羲九歌站在窗前,冷冰冰看著外麵的人:“你要去做什麼?”
黎寒光手放在門上,還沒來得及關門。他看著羲九歌捉奸一樣的架勢,歎氣道:“說實話你可能不信,我隻是出來散步。”
“散步?”羲九歌一臉鄙夷,“天都黑了,你出來散步?”
“是啊。”黎寒光覺得自己非常冤枉,“如果我出去偷東西,難道會穿一身白衣嗎?”
羲九歌遲疑了一瞬,隨即又冷若冰霜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裡麵穿了夜行衣,故意在這裡掩人耳目。”
黎寒光心中奇冤,他興風作浪時從未失手,難得說實話時,卻沒人相信他了。黎寒光攤開雙袖,道:“你若是不信,那過來檢查。”
普通女子聽到這裡肯定不好意思追究了,但羲九歌哪裡是普通女子,她二話不說推門出來,去摸黎寒光身上的衣物。
黎寒光看到她當真上手,也驚訝了一瞬。但他忍住了,站在原地不閃不避,任由羲九歌翻開他的衣袖,握著他的手腕翻來覆去查看,然後順著胳膊檢查肩膀、胸背,最後在他腰腹,來來回回揉捏。
黎寒光以前在雍天宮時,為了表現自己的淡泊無害,一向穿寬大飄逸的白衣。這次試煉他難得換上了貼身勁裝,腰帶緊緊束住他的腰身,折出一條緊致流暢的曲線,整個人看起來利落又修長。羲九歌站在他身前,臉頰隻到他肩膀,而她毫無自覺,低著頭,認真檢查他衣服裡麵有沒有藏暗箭、武器,完全沒注意到兩人現在的距離有多近。
羲九歌手指纖長柔軟,在他的腰上來回流連,黎寒光喉結動了動,啞著聲音說:“現在相信了嗎?”
羲九歌收回手,眼睛不由瞥向他衣領,神色中依然帶著懷疑。黎寒光注意到她視線的落點,眉心跳了一下,不可思議道:“莫非我隻有把衣服脫了,才能證明清白?”
羲九歌慢慢說:“也不能排除你穿了夾層。”
“好。”黎寒光緩慢點了下頭,坦然地支著雙手,對她挑起單側眉峰,“你要是有膽量,那就自己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