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虞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她肯定要回一件等價的。真是麻煩,都說了用不著,為什麼非要塞給她呢?
害得她還得浪費時間給姬少虞準備回禮。
姬少虞見她將自己的心意收下,心中雀躍,仿佛昨夜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難得兩人間氣氛好,姬少虞趁機問道:“九歌,聽說昨日黎寒光來重華宮了?”
羲九歌點頭,淡淡應了一聲,完全不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些什麼。姬少虞頓了頓,狀若不經意問:“你們談了什麼,他似乎是亥時才走的。”
她和黎寒光的談話內容可不能告訴彆人,羲九歌避重就輕道:“沒什麼,他來向我賠罪而已。”
“賠罪?”
“是啊。”羲九歌理所應當道,“他對我動手,不是罪嗎?”
姬少虞仔細盯著羲九歌的表情,她的眼睛一如往常,平靜坦蕩,瞳孔邊緣泛著淺淡的金,聖潔的沒有任何感情。注視著這樣一雙眼睛,反顯得姬少虞的窺探之心陰暗了。
姬少虞以前不喜歡她這種眼神,如今卻長長鬆了口氣,心裡生出種隱秘的歡喜。她不是隻對他無情,而是對所有人都無情。無論黎寒光抱有什麼心思,羲九歌絕不會搭理。
這就好,她現在還不懂男女之情,可以慢慢學,而他,總歸是她的未婚夫。
姬少虞有些後悔,他實在是失心瘋了,竟真信了姬高辛的挑撥,前來質問她。幸好她不懂情,不在乎被未婚夫懷疑,要不然,豈不是傷害他們夫妻情分?
姬少虞愧疚之下,忘了追問黎寒光為什麼亥時才走。哪怕賠罪,也沒有待到深夜的道理吧?而姬少虞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宴會上:“寧姒要在北刹海舉辦晚宴,應當是為了商量歲考。高辛托我問你,你想去嗎?”
羲九歌一聽宴會就沒什麼興致了。他們這群人無聊的很,每天不是在赴宴就是在擺宴。畢竟對神族來說,麵子大過天,一個人設宴,宴席上其他客人不能隻吃不請,之後也要再擺一場還回去。等一圈輪完後,原東道主又要設宴表示。
要是真陪他們折騰,那什麼都乾不成,每天淨在各種宴會上應酬了。羲九歌理解不了這種浪費錢財和時間的事情,然而除了她,其他神族小姐似乎都樂在其中。
羲九歌是沒有不合群這種顧忌的,她不想去,便理所應當道:“不去。”
拒絕的如此乾脆利落,姬少虞暗暗歎氣,幸好是他來問的,若是換成姬高辛或姬寧姒,豈不是要得罪人?
姬少虞有些失望,但並不意外。隻是可惜一萬年一見的溯月曇了,他本來想和她一起看的。
姬少虞失落,卻並沒有嘗試勸羲九歌。她若會聽人勸,便也不是羲九歌了。姬少虞笑著圓場道:“就是一個尋常小宴,去不去都沒什麼要緊。寧姒喜歡熱鬨,估計會請很多人來,聽說給魔界的人都準備了帖子。宴會魚龍混雜,你不去也好……”
羲九歌聽到這裡,猛地打斷:“你是說魔界的人也會去?”
姬少虞狠狠一頓,他看著羲九歌,目光意味難明:“是啊。”
羲九歌一想壞了,如果魔族也去,常雎和姬少虞豈不是會相遇?溯月曇的傳言她也聽說過,她覺得後人實屬太把自己當回事,盤古身體已化為大陸,就算盤古真有意識殘留三界,擔心的也該是天地大事,哪有心思管一群情人拉拉扯扯?但花前月下向來是話本裡男女主定情的高發場合,萬一常雎和姬少虞那天發生點什麼,又糾纏到一起怎麼辦?
羲九歌思來想去,覺得她還是親自去盯著吧,一旦發現異常就立刻拆散,不給他們任何機會。羲九歌眨眨眼,坦然地改口:“難得商金郡主有心,勞煩你幫我帶話給郡主,說當日我定準時到達。”
人陸陸續續來齊,法術課也開始了。學官大概說了幾句關於歲考的事,隨即就讓他們散開,各自找人拆招。學官從各隊旁邊走過,為他們指點不足之處,但走到羲九歌和姬少虞這一組時,學官看了一會,覺得他屬實教不了羲九歌。
但學官同樣看出來,羲九歌和姬少虞之間的實力極度不匹配。姬少虞處處讓著羲九歌,根本無法鍛煉自己的法術,羲九歌麵對姬少虞也束手束腳,他們兩人在一塊,隻會彼此浪費時間。
學官負手看了會,找了個借口說:“玄太子修習的玄冥之術屬寒,而明淨神女卻是極剛極烈的火術,你們兩人屬性相克,戰場上剛好互補,但平時練習卻不是最佳選擇。玄太子若想練習法術,最好找一位水屬性的人,明淨神女,勞煩你先自己練習一會。”
這句話剛好合羲九歌心意,她暗暗鬆了口氣,立即應下:“學官說的是。”
她一出手就發現了,她帶著一千年後的記憶回來,哪怕法力依然低微,可是經驗和技巧遠非現在的姬少虞能及。她和姬少虞過招,好如武林高手和剛開始紮馬步的新人過招,對彼此都沒什麼幫助。
還不如她自己練習呢。
姬少虞聽到學官要將他和羲九歌拆開,當然不同意。可是,他還沒開口羲九歌就答應了,姬少虞的話被堵住,他抿住唇,心中十分不高興。但他又知道,這是學官給他顏麵,故意找出來的托辭。
並非他們屬性不合,而是因為他的實力遠遠跟不上羲九歌。
羲九歌比學官還想讓姬少虞好好練習,他要是和她組隊,施法太差會影響她歲考成績的。羲九歌說:“正好我有幾個法術記不清了,我先學習一會,等我記起來了再來和你過招。”
“我陪你去。”
“不必。”羲九歌說,“歲考在即,你也需要練習法術,沒必要為我耽誤時間。”
羲九歌說完,對著學官示意,隨即腳尖一點飛下試煉台。她今日穿著白色長裙,衣袖上繡著金色三足踆烏,從陽光中掠過時流光溢彩,翩若驚鴻,宛如沒有重量一般,翩躚落地。
姬少虞眼睛仿佛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她毫不猶豫的背影,燦燦生輝的白衣,似乎都在提醒他,他永遠留不住她。
五方天帝各執一方,同樣各有代表顏色。玄帝尚黑,白帝尚白,姬少虞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而羲九歌卻總是一身白衣。羲九歌雖然時常在北天宮小住,可是她一應用度都是白帝送來的,她身上的太陽金烏裝飾,更是全天界隻有她一人可以用。
白帝用這種方式無聲無息地告訴眾人,羲九歌先是他的妹妹,其次才是玄帝的太子妃。未婚夫可以換,但兄長隻會有一個。
這好像是姬少虞和羲九歌相識以來第一次拆開。以前她雖然進步比姬少虞快,但姬少虞私底下多下功夫,還是能跟上羲九歌的腳步的。不知道為什麼僅過了一夜,羲九歌竟然實力大變,明顯到連外人都能看出來他們相差懸殊。
姬少虞眼眸垂下,神色淡淡的,許久沒有說話。
學官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個錯誤,他似乎不應該多管閒事。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學官隻能硬著頭皮補救,他在場上梭巡一圈,竟然沒找到其他修煉寒性法術的人。
除了剛從魔界送來的那個質子。
學官知道自己大概得罪了玄太子,事到如今,他隻能找一個弱者,讓玄太子打一頓出出氣。玄帝的兒子,他一個小小天官可不敢得罪,至於那個魔族,反正是死是活都沒人關心,修煉時出一點意外很正常。
學官便說道:“黎質子,難得你也是寒性法術,同屬性切磋才能查漏補缺,你來和玄太子過過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