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收功,簷下風鈴撞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像是什麼感應一樣,姬少虞的聲音也從外麵響起。
“九歌,你在嗎?”
羲九歌起身,走向外殿,拂袖一揮打開宮門。
姬少虞早就習慣了羲九歌的風格,他輕車熟路進殿,一見麵就先端詳羲九歌的臉色:“你今日告假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羲九歌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法力太低了,臨時閉關修煉而已。你怎麼來了?”
羲九歌說自己法力低……如果是彆人,這樣說話肯定要得罪人,但姬少虞知道羲九歌沒有其他意思,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法力低。
姬少虞習以為常地笑笑,從芥子乾坤中拿出一個玉瓶,放到羲九歌麵前:“我知道你對自己要求嚴格,但未來時間還長,修煉可以慢慢來,沒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緊。這是昨日我偶然遇到的火靈髓,可以滋補經脈,我見恰好符合你的體質,就帶回來了。”
靈髓有神誌,非常難捕捉,火靈髓更是隻生長在岩漿深處,在市麵上都是按滴論價的。羲九歌不懂感情,但並非不知世故,這麼珍貴的靈髓,怎麼可能是偶然遇到的呢?多半是姬少虞看出來她經脈有傷,特意為她尋來的。
羲九歌不願意負擔彆人的情義,伸手欲將玉瓶推回去:“我用不上,你還是送給需要的人吧……”
姬少虞按住她的手指,破天荒對她收斂了笑意,認真看著她說:“我唯一想送的人隻有你。這些天地靈物多備些總沒有壞處,你現在用不上,那就先收著吧。”
姬少虞這樣說,羲九歌也不好再推。她道了聲謝,輕輕將玉瓶收起來,姬少虞見她沒有拒絕,眼睛中盈出笑意,而看似認真收禮物的羲九歌卻在心裡道了聲麻煩。
姬少虞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她肯定要回一件等價的。真是麻煩,都說了用不著,為什麼非要塞給她呢?
害得她還得浪費時間給姬少虞準備回禮。
姬少虞見她將自己的心意收下,心中雀躍,仿佛昨夜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難得兩人間氣氛好,姬少虞趁機問道:“九歌,聽說昨日黎寒光來重華宮了?”
羲九歌點頭,淡淡應了一聲,完全不覺得自己需要解釋些什麼。姬少虞頓了頓,狀若不經意問:“你們談了什麼,他似乎是亥時才走的。”
她和黎寒光的談話內容可不能告訴彆人,羲九歌避重就輕道:“沒什麼,他來向我賠罪而已。”
“賠罪?”
“是啊。”羲九歌理所應當道,“他對我動手,不是罪嗎?”
姬少虞仔細盯著羲九歌的表情,她的眼睛一如往常,平靜坦蕩,瞳孔邊緣泛著淺淡的金,聖潔的沒有任何感情。注視著這樣一雙眼睛,反顯得姬少虞的窺探之心陰暗了。
姬少虞以前不喜歡她這種眼神,如今卻長長鬆了口氣,心裡生出種隱秘的歡喜。她不是隻對他無情,而是對所有人都無情。無論黎寒光抱有什麼心思,羲九歌絕不會搭理。
這就好,她現在還不懂男女之情,可以慢慢學,而他,總歸是她的未婚夫。
姬少虞有些後悔,他實在是失心瘋了,竟真信了姬高辛的挑撥,前來質問她。幸好她不懂情,不在乎被未婚夫懷疑,要不然,豈不是傷害他們夫妻情分?
姬少虞愧疚之下,忘了追問黎寒光為什麼亥時才走。哪怕賠罪,也沒有待到深夜的道理吧?而姬少虞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宴會上:“寧姒要在北刹海舉辦晚宴,應當是為了商量歲考。高辛托我問你,你想去嗎?”
羲九歌一聽宴會就沒什麼興致了。他們這群人無聊的很,每天不是在赴宴就是在擺宴。畢竟對神族來說,麵子大過天,一個人設宴,宴席上其他客人不能隻吃不請,之後也要再擺一場還回去。等一圈輪完後,原東道主又要設宴表示。
要是真陪他們折騰,那什麼都乾不成,每天淨在各種宴會上應酬了。羲九歌理解不了這種浪費錢財和時間的事情,然而除了她,其他神族小姐似乎都樂在其中。
羲九歌是沒有不合群這種顧忌的,她不想去,便理所應當道:“不去。”
拒絕的如此乾脆利落,姬少虞暗暗歎氣,幸好是他來問的,若是換成姬高辛或姬寧姒,豈不是要得罪人?
姬少虞有些失望,但並不意外。隻是可惜一萬年一見的溯月曇了,他本來想和她一起看的。
姬少虞失落,卻並沒有嘗試勸羲九歌。她若會聽人勸,便也不是羲九歌了。姬少虞笑著圓場道:“就是一個尋常小宴,去不去都沒什麼要緊。寧姒喜歡熱鬨,估計會請很多人來,聽說給魔界的人都準備了帖子。宴會魚龍混雜,你不去也好……”
羲九歌聽到這裡,猛地打斷:“你是說魔界的人也會去?”
姬少虞狠狠一頓,他看著羲九歌,目光意味難明:“是啊。”